周沨鸢叹气:“那我给你换个舒服点的口罩吧。”
王星洄凑过去,乖巧地把下巴垫在他胳膊上,看他搜索“口罩”,加上透气、品质等关键词,跳出来一系列价格不菲的口罩。特殊弹力金属框架罩网纱口罩,自带微型导流新风过滤系统的口罩,特殊科技面料口罩,花里胡哨的很多。
周沨鸢让他自己看着选,王星洄慢慢下拉,认真琢磨挑选半天,选择了一款面纱式口罩:不戴的时候可以围在脖子上,算是时尚穿搭小单品,需要戴上的时候捏住任意一角往面上一拍,面纱面料优秀的塑形能力会自然贴合上面部曲线,达到完美的“口罩”效果。
“我要这个!”王星洄把选好的口罩转给他看,周沨鸢看着没问题,直接买了三条,预备给他轮换着戴。
下完单,周沨鸢又开始看治痘痘的方子,问他为什么这段时间出去的那么频繁,外面真的有那么好玩?比瓦尔哈拉还好玩?这段时间他都没在瓦尔哈拉上线过了。
“我现在觉得现实比瓦尔哈拉好玩多了。”王星洄拿了个软糖放进嘴里嚼嚼,周沨鸢感知他下巴垫在胳膊上温热地一动一动:“虚拟世界来来回回就那些,不好玩。”
“嗯……你开心就好。”
在周沨鸢研究的时候,光锥界面陡然弹出紧急通知的信息。王星洄只来得及看到打头的几个字:迅速上线,垫着的胳膊就抽走了。
周沨鸢进书房把一直压箱底的主机端抽了出来,王星洄赶紧爬起来:“你要上线了?”
“对,窗帘拉上。”周沨鸢把主机端往沙发上一摔,室内光线随着窗帘拉严迅速黯淡下来,他躺下来闭上眼,王星洄看着他的主机端由闪烁的黄慢慢渐变成深暗的绿,代表周沨鸢快速进入了睡眠状态。
他赶紧招呼卷钉:“哥起来干活了!大风筝刚进瓦尔哈拉,一定出事了!”
给他发完消息,王星洄也在主机端上躺下来,强迫自己睡着,然而越这样想越没有入睡的兆头,完全不像晚上感知着波振动就快速入睡,人倒是越来越精神。他一下子有点焦虑,不得已让深海帮他强制入睡,这才顺利进入了瓦尔哈拉。
一进瓦尔哈拉,王星洄就被天空的颜色吓了一跳,各种高饱和色彩线条纵横交错,扭曲得像建模崩坏了一样。这不是普通的bug能做到的事,瓦尔哈拉这是中病毒了。
他盘腿坐下给卷钉发消息:这绝对是中病毒了吧!
卷钉很快回复:我们正在调数据接口看是中了什么病毒,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出结果,如果世界树的安全团队连这都搞不定,那他们可以直接都暴毙了。
解决病毒不在DED成员义务范围内,卷钉只关心能不能介入这场入侵行动找到数据孤岛,伪人能做到把病毒植入到瓦尔哈拉,一定是从现实入侵植入病毒的,说不定还使了什么别的手段,短时期内没那么容易被解决。
窗口期宝贵,时间紧张,卷钉没多余的精力去分神。他快速定位了导致建模错乱的原因所在,再看服务器的更新日志揪出异常点,病毒发作起来对瓦尔哈拉已有建模的破坏性是可怕的,连原本的建模数据都破坏了,要修复这类数据必须从数据孤岛中拿备份。卷钉猜伪人这是要通过破坏数据的方法把数据孤岛找出来。
病毒对瓦尔哈拉世界建模的破坏还在继续,蔓延侵蚀速度极快,整个世界的景象都变得极度抽象起来,狂野得像什么先锋主义意识流画作。王星洄给自己戴了顶帽子,挡住天空投下来的五颜六色的光,不然眼睛啥也看不清楚。
现在瓦尔哈拉世界没多少玩家了,能保持登陆状态的都是狠人。王星洄跑出玩家位置信息一看,零零散散的就几百个,且有一个异常集中的密集点,不断跳跃式出现在广袤地图的各地。
这应该就是大风筝和同事们在干活吧?王星洄觉得这样有点搞笑,突然,卷钉把他拉进了线上共享工作平台,甩来一句话:来攻这个!
这是个界面极其原始简单的代码平台,可以看到其他人攻破进度。王星洄扫了眼,很快弄明白了这个平台的意义和简单操作,不敢怠慢,马上动手破解起分配他的任务。
他一心多用,一边琢磨自己手头上的任务,一边偷看别人的进度,他们正在破的无疑是数据孤岛的外层防火墙,也不知道卷钉是怎么定位到的。数据孤岛的防护由蜜罐文件、严苛的异常指令限制和多重验证组建起来的防护,体系相当庞大复杂,但架不住进来参与破解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加入进来,分配到破解任务,破解进度自然越来越快。
一个临时组建起来的庞大团队,在如此简陋的平台上全靠学识和默契互相合作通力破解,这种解法很奇妙,至少和王星洄之前想象的通关方式很不一样。
没有惊天动地的激烈打斗,没有勾心斗角的唇枪舌战,就是坐下来专心拼命敲代码、调试数据接口、反复发起指令调用申请,受累的只有脑力和手指头。
他心一直跳得很快,怕辛辛苦苦完成任务结果几百人团队堆起来也没攻破防火墙,或是世界树的安全团队凭借主场优势先行一步,阻断病毒并保护好了数据孤岛,那就什么都没得玩了。
虽然潜意识里觉得游戏主线不会这么安排,王星洄敲代码的手还是有些发抖。
周沨鸢摸清了目前还在线上的玩家底细,除了几个存在特殊的玩家,剩下的存在经过人工验证过确认都是污染者或伪人,收集到足够的信息他就下线了,准备线下定点抓人。
从沙发上坐起来,他看了眼时间,躺下来睡了不到五分钟,却感觉好像睡了八小时。
收尾人行动小组已经准备完毕,紧急动员载具正在赶来的路上,周沨鸢快速穿上装备,看了眼书房,王星洄还躺在主机端上沉睡。
瓦尔哈拉被病毒搞得乱七八糟,能在里面坚持下来的基本都是DED的黑客,周沨鸢哂笑了下,看到紧急动员载具轰鸣着降到窗前,吹得窗帘狂乱飞舞。
他从窗台跳上载具,小队队长一把拽住他拉了一把,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以后怕是要越来越忙了。”
“迟早的事。”周沨鸢不觉得有多意外,他早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随着动员载具的轰鸣声远去,沉睡在瓦尔哈拉里的王星洄终于舒展开了眉头。
攻破已经接近尾声,似乎胜利的希望就近在眼前。他不知道伪人现在是什么状况,也不知道世界树安全团队是什么样的进度,在做什么样的紧急方案,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做到了能做到的所有。
被病毒破坏的瓦尔哈拉已经彻底建模崩坏,比混沌世界的数据怪物还要扭曲抽象,王星洄环视一圈就觉得眼睛疼,他突然想到世界原点——在世界绝大部分建模数据都被破坏的情况下,号称最稳定的世界原点还能保持原样吗?
他毫不迟疑地甩开传送卷轴,传送到世界原点附近。世界原点的景象还保持正常的外形轮廓,但是表面材质渲染已经完全被破坏,糊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色块。
他坐下来尝试运行mod程序,意外发现整个世界原点的初始源代码已经暴露无遗,数据裸奔。
卧槽?!
这算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不放全功夫?
王星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源代码居然就藏在世界原点这里——它不应该在数据孤岛吗?!
他一脸懵地开始思索套用,或许现在就可以把古代病毒的运作原理应用到瓦尔哈拉世界源代码上了?。
虚拟世界本身就产生了极其意外的事故,代码接入的数据接口也出现了众多堆溢出漏洞,王星洄随便从找了条路子上发起攻击,轻而易举获得修改源代码权限,设置好强制弹出识别数据孤岛的病毒代码,然后——
然后什么事也没发生。
建模崩坏的世界还那么崩坏,崩坏的区域还在不断扩大。王星洄难以置信地反复检查确认自己写的代码:没有问题!
那它为什么没起作用?难道说这个源代码其实也是个蜜罐,是假的源代码?
惊喜大起大落,王星洄脑子有点宕机了,思考不过来了。
他再次虚拟运行测试,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啊?
宕机了一秒钟后,他感觉自己的视野好像在变化。
正常的玩家视野是平视的,天空是穹笼。而现在,他仍好端端地站在大地上,但是大地在他眼中正在“下陷”,就像一张紧绷的网被沉重的球压弯出越来越深的下陷空间,但是奇妙的是,他依然感觉自己的方位是“平”的,横平竖直,正常得不得了。
视野与感知方位上的错乱,大概率因为虚拟世界的建模与主机端的神经模拟信号发生了感统错位。看来病毒做到的不仅仅是破坏建模文件,还断开了二者的协同性,这种病毒可不是一般人能写得出来的,肯定要极度熟悉瓦尔哈拉内部的程序架构,难道说世界树的安全团队有内鬼?
王星洄继续体验着这奇妙的变化。世界下陷的中心点就是世界原点,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写入修改的源代码运行一遍都没有反应了。
世界原点的源代码是备份的镜像文件,在正常情况上运行当然得不到任何反馈。现在世界树安全团队似乎找到了阻断病毒的办法,接下来要修复被病毒破坏的数据,就从世界原点运行这个镜像文件开始执行版本回滚,相当于世界的创建者在原点设置了一个傻瓜式重置安装点。
重置安装的时间漫长,王星洄很快觉得这样的错位体验令人恶心和头疼,他想退出,发现自己退不出来,怎么点击退出都没反应。想起卷钉之前猜测的坍缩论,忍不住苦笑起来:这下可以真的说“数据坍缩”了,他被坍缩的引力吸住了。
在数据坍缩到极点的时刻,王星洄眼前一黑。
纯粹的黑暗中渐渐浮现出交错的淡黄色纹路,勾勒出简单的方形线条。王星洄以为这是瓦尔哈拉数据空间开始重构,没想到光线勾勒出来的是深海机体的轮廓。
“您已死亡。”
【传奇黑客.卷钉】
光锥系统拦广告插件团队的创建者、技术狂魔、借钱慷慨的大债主、商业意识强烈的领导者、藐视联合政府与万物联运营商的狂妄之徒、总是疯狂催进度的团队暴君。与卷钉接触频繁熟悉他工作作风的黑客无不抱怨,他试图把自己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所有人必须都听他的安排,只有少数人才配与他平起平坐地安排事务,普通黑客只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既然卷钉骂人这么凶,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进他的团队啊?”
“你以为一般的黑客配被他骂?好好记住这个ID呼号,以后你要是逃亡需要借钱的时候用得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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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伪人三打瓦尔哈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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