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青醒来时,发现自己像蚕蛹一样被包裹在毯子里,浑身上下只有一个脑袋能动。屋里炭火很足,她热的出汗,口干舌燥。
昨晚同赵守成喝酒的一幕幕重现眼前,她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赵守成的卧室,她……喝断片了?
她在床上像虫子一样拱了半天,总算从毛毯里挣脱出来。盯着毯子琢磨一下,她渐渐明白过味儿来。男女授受不亲,赵秀才只是打打嘴仗,原则问题上……嗯,果然是个讲究人。
陆青青整理一下衣服,简单梳梳头发,抬起袖子闻了闻,确认身上和口中没有难闻的酒味,才推门出去。
目光在四周转一圈,前厅没人,书房没人,院中没人。这时,她闻到一丝糊味,好像是厨房有什么东西烧焦了。
“糊了!糊了!”草棚下的鹦鹉跳起来。
陆青青赶忙去厨房一看,只见赵守成蹲在炉灶边,一向潇洒从容的师父正对着一桌锅碗瓢盆发愁,锅里煮的白粥溢出来,飘出浓浓的怪味。
“早啊师父。”陆青青立在门前,略显促狭的瞅着他瞧。
赵守成转头看她,她还穿着昨晚前来守岁的衣服,一身红裙、外披红棉袄,喜气洋洋的好像个大年初一来讨压岁钱的娃娃。
“醒了?头还疼吗?我本想煮碗粥,奈何火大了点,恐怕没法吃了。”他泄气的把勺子扔进桶里。
陆青青利索的系上围裙,拿起刷子涮了涮脏兮兮的铜锅:“还是我来吧,师父稍坐,我马上把早饭做好。”
赵守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发现她没有一点紧张和不自然,可见昨晚醉酒前他说的那句有些暧昧不明的话,她根本没有听见。
他自嘲的笑了下,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叹口气,背着手转身回屋里。
因为不是回来长住,赵守成家也没有多少食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陆青青简单做了碗拉面,两人昨晚都喝了酒,清汤面反而缓解胃里的不适。
陆青青吃完面,说出自己的新年计划:“我打算过两天回蓟城看一下,虽然给窑厂师傅过节涨工钱,但没人在旁盯着,我担心他们偷懒。这一批瓷器决定今年三成收入,不亲自盯我不放心。”
赵守成问:“很快就要开春了,今年赶得上春耕吗?”
“我都想好了,既然瓷器店赚了钱,我也不拘泥于一亩三寸地。我打算再购置十亩田,请两个佃农帮忙打理,重心还是放在蓟城的生意上。”
“野心不小,这么快就要扩张地盘了?”
陆青青得意的笑了笑,点点头。种田开店两头抓,粮食和银子都不能差!
“那个……”她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问,“我昨晚喝的有点多,没胡言乱语吧?”她实在有点担心,从前她家里人就说她酒品……一言难尽。
赵守成看着她,眼睛里划过一抹近乎诡异的光芒,随后低头一笑:“没什么,除了一直在说你离不开我,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开店。”
陆青青:“……”如果没有后两个字,她可以立刻撞墙了!
陆青青是个实干派,构建完蓝图后说干就干。她让洛烟购置十亩地,而雇佃农的事,陆青青想亲自把关。
历朝历代因税收不堪负重,被迫沦为佃农的不计其数。地主租田地给佃农耕种,佃农每年交给地主租金和足够粮食,剩下的留给自己。这样既免除了耕田的赋税,也规避开荒的风险,由此,“历代为虏”、“奴事富人”的现象普遍出现,地主和佃农的捆绑关系越来越深。
小说世界虽然构建了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但农耕和封建制度下的剥削,和她了解的历史朝代一样,地主压榨佃农,佃农越来越苦,地主越来越富。
陆青青从小受的教育就是“打土豪分田地”以及抵制一切对劳动人民的剥削,因此,她虽然雇佃农当地主,却不会把自己的富裕建立在劳动者的痛苦之上,完全遵循平等自愿原则,签订“劳动合同”。
她把佃租压到成本价,每年上交的粮食只要满足家里需求即可,不会无休止增加佃农负担。如果赶上天灾**、青黄不接,农民可优先自保。
但是,陆青青选佃农有自己的条件,要求严苛。
首先就是要身强体壮、耕田经验丰富。她长期在外,表亲又不能下地干活,田间事完全依靠佃农,因此他们必须撑起所有农活。
其次,佃农需善于种植多种农作物,增加粮食品种。品种丰富以后,不但老宅的亲戚能满足口腹之欲,还利于向其他村民做交换,甚至换来鸡鸭鱼肉。
县城的招工告示一经贴出,许多无田耕种、交不起高额佃租,或者觉得陆青青这里条件更优者,纷纷前来应征。
陆青青亲自面试,剔除一直闲散在家浑水摸鱼的,剔除自家有田却因懒惰而荒废的,最后选了三个人。两位身体结实、一看就是干活卖力的青年人,负责种田。一位会算数的中年大叔,帮忙看地。
安顿完这些事,刚好开春。
春耕有条不紊的开始,陆青青则返回蓟城,一门心思投入瓷器店的生意。
在给手下匠人发工钱上,陆青青从来不吝啬,只要活干的好,能保质保量完成任务,有钱大家一起赚。跟着这样一位慷慨大方的老板,匠人们更加卖力,窑厂轮班倒,几乎全年无休。
年前计划烧制的一批工艺品,开春时全部完工,添色上釉后直接从窑厂拉进蓟城商铺,齐刷刷摆上柜台。
陆青青的店在蓟城已经创出一点口碑,除了文墨店老板的订单,一些爱好瓷器收藏的官宦子弟也会经常关顾瓷器店,购买喜欢的产品。
当然,也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天天在店里忙生意,十分招眼,不知不觉就被有心人盯上了。先是东市茶叶店老板的儿子,三天两头送茶叶献殷勤。后有西市开食肆老板的儿子来送糕点,态度叫一个谄媚。
都是一个城镇做生意的,陆青青不好得罪,只能婉言谢绝。实在推不掉的,就先当面收下,过两日叫洛烟登门道谢,送上回礼,就说是大家一起做生意,和气生财,礼尚往来。
接二连三的烂桃花传进赵守成耳朵里,从来都是稳坐后院不出门、天塌下来也八风不动的平南王,终于坐不住了。
这天早晨,陆青青把货架擦干净,将货品从柜子里取出来,一一摆放好,准备开店。转身,就见赵守成一身……华丽的祥云锦缎衣袍,腰间挂着两串上等玉佩,手里把玩一把扇骨镀金漆的折扇,步态优雅走进店来。
陆青青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且不说赵老板极少在店里露脸,就算来,也都是一身低调的黑白灰青,从不会穿得这么……色彩斑斓。
她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词:花孔雀!
“花孔雀”臭着一张脸,好像店里亏了半年利润。陆青青人脑计算器估算了一下,从目前经营状况看,是盈利的啊!
“你……你这是做什么?不想让我卖出东西了?”她指着赵守成,哭笑不得。
为了凸显瓷器的品相,她在店里从来都只穿素色衣服,可今日赵守成的衣服颜色,已经压过釉面的风头。
赵守成哼了一声,坐在柜台后的竹椅子上,斜靠着椅背,语气不快:“听闻各大商铺家的公子都来瓷器店攀亲戚了,我若再不来,店里的财产还不定跟谁姓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陆青青倒了杯热茶,恭恭敬敬端给她的好师父、好合伙人,声音放软,讨好道:“怎么会,赵当家占五成股份,你是店里的大股东,我做什么都要征得你同意啊!”说完,还给赵老板捏捏肩、捶捶背。
赵守成脸色稍好。虽然没听懂股份和股东是什么意思,但一听她做什么都会征得他同意,心里顿时舒畅不少。
他打定主意,如果今日再有人来骚扰他徒弟,他就一身雍容华贵的出现在那人面前,瞬间将那人比成落难的草鸡,叫他知难而退。
然而,他坐了快一整天,也没见到一个“烂桃花”。临近闭店的时候,瓷器店来了一位奇怪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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