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炀深呼吸，“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
宋聿:“嗯？”
“等等，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萧炀压低声音。
“山里……的东西？”宋聿问。
“嘘！”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然后又慢慢平静下来。
宋聿因为泳池边的事，晚上回家后总觉得自己没发挥好，躺在沙发上点开了和萧炀的对话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于是点开了萧炀的朋友圈。
看到萧炀半夜爬山，他担心起来。
去年冬天，他姐宋玫带着他侄女爬晴雨山看雾凇，从台阶滚了下去，幸好冬天衣服厚，才没有受伤。
听萧炀说山上有东西，就算是宋聿这样的唯物主义者，都感到头皮发麻。
“好像是猪。”萧炀又说。
宋聿:“……”
“是野猪。”萧炀肯定的说。
“你不要动。”宋聿提醒他。
萧炀看着在路边上正在顶树的野猪，默默往后退。
那野猪体型不大，但是虎背熊腰，嘴特别尖，不知道不是鼻子不舒服，一直在那磨蹭。
萧炀退出微信页面，打开摄像头，拍了一张照片，闪光灯闪了一下，那头野猪突然转头看向他。
不敢动，一动都不敢动。
萧炀和野猪面面相觑。
夜很黑，萧炀安静的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还好猪没把他当回事，又转头去蹭树了。
“你在原地等一下吧，”宋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闷闷的，“我刚查了一下，野猪跑的很快。”
“我跑的也很快。”萧炀小声嘀咕。
一生倔强的体育生。
宋聿沉默。
“知道了，我不跑，我找找小路绕过去吧。”萧炀小声说。
他不想在这干耗着，掏出耳机戴上，手机塞进口袋里，准备抄小路了。
野道不好走，绕过一段再回主路应该没问题。
“野道有蛇……”耳机里宋聿的声音低沉的像在讲鬼故事。
萧炀抬起的脚又缩了回来。
要怪只能怪城市建设太好了，山道有猪，野道有蛇，这到底是城市还是丛林。
“还有人在山上看到过鹿。”宋聿又说。
萧炀安心了一些，也不全是妖魔鬼怪。
但要是遇上鹿，他也会害怕的，大晚上，鹿也太灵异了。
还是野猪和深夜更适配。
“为什么到现在才下山？”宋聿问。
萧炀沉默了一会儿，“倒是可以住酒店的。”
他现在也可以再上去，但是已经下了一半了，上去也太累了。
“你同学没跟你一起？”
“同学和他女朋友在一起，我也不好当电灯泡啊。”萧炀蹲在台阶上，回头看了一眼，山上是有灯光的，看起来没有那么吓人。
“要不要我去接你？”
萧炀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这个点，你来山上接我？”
“可以。”
萧炀原本因为紧张而发凉的后颈隐隐发烫，他摸了摸，突然觉得野猪憨厚的样子有点可爱。
“还是算了，”萧炀考虑到开车和爬山的时间，要在这里等将近两小时，太煎熬了。“好了，又来了几只小野猪宝宝，野猪群开始撤离，猪妈妈可能是在等猪宝宝吧。”
宋聿听着他的描述，嘴角勾起了。
5米远的地方，4只野猪开始排队离开，萧炀掏出手机拍视频，发给了宋聿。
“野猪们列队回家了。”他对宋聿说。
“那你也赶紧下山吧。”宋聿说，“或者我去山下接你。”
“山下打车很方便，不麻烦你了。”
宋聿很想说真的不麻烦，但是萧炀抢先说道:“先不挂可以吗，陪我到山下。”
“嗯。”
宋聿坐在那个会让人陷进去的沙发里，听着逐渐急促的呼吸声和节奏感很强的脚步声。
明明还是很害怕，听声音就知道萧炀在抱头鼠窜。
刚开始还是鼻子呼吸，后来嘴巴都张开喘息了，空旷的环境里，收音很立体。
听的人耳朵痒痒的，同时又有点好笑。一个人在家里坐着，宋聿没有管理表情，嘴角抬了抬，在笑出声前，轻咳了一声。
两人聊一句要停5分钟，有一搭没一搭的，没什么具体的话题，大概就是宋聿问问他的训练内容，萧炀回答着，停顿的时间居多。
到了山下，萧炀长舒了一口气，后背都汗湿了。
“好了终于到了，我要打车回家了，谢谢你了。”萧炀握着手机，有点舍不得挂。
“不用谢。”宋聿说，“到家跟我说一声。”
萧炀先挂了电话，蹲在路边等车时，想着明天可以约宋聿一起去健身房，或者约个饭。
他到家时，给宋聿发信息报了平安，并以感谢他白天的礼物和晚上的电话壮胆为由，约上了晚饭，时间定在宋聿出差回来后，也就是三天后。
原本时间上是刚好的，卡在萧炀一周暑假的最后一天，结果第二天，萧炀就接到通知，提前返校。
起因是付远发了一个特种兵旅游视频，还用上了萧炀拍的野猪。付远那天是中午到的，去了2个博物馆，1个展览，打卡了网红咖啡店，夜游了一个挤了一亿人的老街，晚上又夜爬晴雨山，还半夜爬起来下山找野猪（实际上是萧炀），早晨天没亮又爬起来蹲日出，蹲完日出直接下山去网红小吃街暴饮暴食……吃到吐，真正意义上的吐……
视频是上午10点发的，返校的通知是中午12点发的。
教练觉得孩子们还是精力太旺盛了，不如直接回学校训练吧。
时间不等人，说是10月份的比赛，实际上就是国庆节那几天。暑假训练时间不到2个月，开学后还有文化课，训练时间也很紧张。
萧炀被盯的尤其紧，因为他手肘受伤已经耽误了很久。他只能把全部的心思放到了训练上，每天结束晚上拉练时，都累的爬不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
9月开学的时候，徐鹏回校，又来宿舍找萧炀。因为萧炀不肯收钱，所以他给萧炀买了很多水果，还带了他老家的特产。
这下不仅付远怀疑了，萧炀都要觉得徐鹏是不是看上他了。
“今天去打球吗？”徐鹏问。
萧炀摇头，“我还有事。”
徐鹏没多说什么，只说哪天想打球，就跟他说。
徐鹏走后，付远再一次八卦起来，“你不是也没谈对象吗？试试看嘛。”
萧炀从袋子里拿了个苹果塞进付远的嘴里，“给你吃，你去谈吧！”
付远啃苹果，咔嚓一声。
萧炀打开手机看了眼和宋聿的聊天记录。
宋聿:训练累吗？
萧炀:还好。
宋聿:注意休息。
就那样没营养的对话，翻来覆去了几次。
他坐那里翻了一会儿，脚踢到了桌子下的纸箱。
那是宋聿给他寄的。
8月的时候，萧炀得了一次重感冒，全身疼，做过手术的胳膊尤其疼，他问宋聿，这算不算后遗症。
宋聿安慰他，身体损伤恢复需要时间，慢慢会好起来的。然后给他寄了一整箱天然植物成分的活血化瘀的敷贴。
“真的不能给我几片贴贴吗？我腿也很酸。”付远见他开始整理纸箱里的东西，立刻问道。
萧炀瞥了他一眼，把徐鹏买的东西搬起来丢他桌上，发出哐的一声，“都给你，腿酸忍着。”
付远翻白眼。
……
因为集训，萧炀暑假都没有再回新城，等到开学后，他想着反正很快就要回新城比赛，干脆就等比赛之前再回去吧。
所以一晃就三个月过去了。
10月的新城，阳光热而不晒。
萧炀所在的K大田径队的人是赶在国庆假期之前到的新城，被安排住在了郊区的酒店，那边附近有新建的体育场馆，方便备赛。
比赛安排在了新城体校的运动场，每天大巴接送。
萧炀回来时，就跟许清如说了，许清如怕影响他状态，让他比完赛再回家。
他报了很多项目，所以比赛时间跨度很长，从10月1号到10月5号都有，结束后只剩2天假期，但是这次结束后，倒是可以彻底放松一下了。
他跟宋聿说了比赛时间，也重新约定了吃饭时间。
结果比赛当天，他没看到宋聿，却在准备区遇到了林沣。
林沣穿着蓝色polo衫，领口挂着墨镜，外面套着志愿者马甲，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吊牌。
“你几点比赛？”林沣看到萧炀并不吃惊，他听宋聿说了萧炀参加比赛的事情。
“9点15。”萧炀在丙组，参加100米预赛。
“胳膊还疼吗？”林沣看他胳膊上戴着护肘，关心地问道。
萧炀摇头，把护肘拿了下来，他只是习惯了，而且有点紧张。比赛时候是不会戴这个的。
“要不要我帮你贴个肌肉贴？”林沣主动问道。
“不用了，”萧炀拒绝，“我胳膊不疼。”
“行吧。”林沣不再跟他说话，总觉得这孩子越来越冷漠了。
不过要比赛了，紧张话少也正常。
林沣走到一边候场，他是报的医疗组这边的志愿者。
证多不压身，他负责备赛以及赛后的一些康复松解，以及当天的急救辅助。
萧炀也走回了K大田径队的区域，之前话很多的队友们，都变的有点沉默。
付远拍了拍萧炀的肩膀，“今天状态怎么样？”
萧炀蹲在地上，穿着K大统一的服装，非常显黑的白蓝渐变工字背心，以及黑色压缩裤。胸前和大腿两边贴了号码牌。
“状态不错，就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萧炀说完又往看台看了一眼。
刚刚应该问一下林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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