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期在校门外一处停着,看到余安发来这句后,深吸了口气,本想回一句:不用了,我回文邑小区。
手指敲了几个字,最后还是删掉了,惴惴地回道:在校门口。表情/无奈
倒是很会用表情包,余安冷哼。
过了一会儿,对面始终没有回复,江期以为余安不会搭理自己,正想着要不就回文邑小区算了,不料这时微信又响了起来,他点开,竟是余安发起的位置共享。
点击加入,画面上方旋即出现他和余安的头像,地图上也是,相隔既近又远。
巧克力狗狗正在移动,他的小排球还在原地待命。
江期有些怔愣地看着屏幕,手机听筒忽地传来余安清冷的声音,“看到春罗书房了么?”
在地图不远处的地方确实有个春罗书房,好像就在学校附近。他连忙回:“看到了!”
“嗯,往那走吧!”余安交待完,对讲里在没传来即时声音。
江期的视线转回到屏幕上,地图里的巧克力狗狗也似乎在往那个方向移动,他登时有些兴奋,抬脚就往书房奔去。
他步子大,跑得快,没一会儿就看到书房的牌子,原来学校的另一个方向正对着就是。
其实他一直在绕着学校外围走。
庆幸的是,路灯还算通亮,他看了眼地图,巧克力狗狗好像不动了。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将视线移向面前的情景。
学校连接外面的半栅栏半围墙处布满了爬墙虎,郁郁葱葱,昏黄的灯光穿叶而过,落下几片黑影。
这样偏僻的地方,或者是荒废许久之处,最适合逃课的学生。
他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能进去的地方,忙乱间,一眼瞥见不远处乱晃的手电筒,还有强打过来的光束。
他一惊,心道不好,不会是后勤老师出来巡查的吧?吓得他立刻蹲下,186的大个子躲在围墙底下,尽力窝在一处,再不敢露头。
与此同时,脑海中顿时想起余安来,暗想他不会被抓到了吧?
刚才跑得血气翻涌,酒精后反劲儿似的上头,脑袋徒留一片空白,只想着不能被发现。想着想着眼睛迷离,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听见手机传来余安的声音,他喘着粗气,声音不如之前稳重,“迷路了?”
江期感觉那束光就在他的头顶上乱晃,他压低声音悄声回道:“我到了,但是我好像看见来巡查的老师了!”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江期生怕他也被抓,刚想询问,一阵光影打来,他看到地上映出自己蹲下的影子,手电筒的强烈光线就顶在后脑勺上,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同学,你在干什么?”
江期跑得浑身是汗,此时被这句吓得立刻冷了下来,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我靠,我被老师发现了!我要凉凉了!
他想跑,但想到了余安,如果他跑了他要怎么办?会不会被处分?他考上来多不容易。
他不能丢下他不管,毕竟他是为了自己才被抓的。
愚笨的大脑里闪过多种后果和可能,画面一闪一回,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他下定决心绝不逃避,下一秒倏地站起来,转身立正对着手电筒大喊:“老师,我错了!”
对面好一阵沉默。
“噗。”倏地一声嗤笑传来,他眯着眼睛,光线后的人影他看不真切,却见那人把手电筒微微向下,他屈着眼睛,渐渐才看清说话的人。
余安抿着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他穿着睡衣,翻领半袖,深色长裤,上面印满了小熊图案,穿着软底鞋,唇角还勾着,显然是被自己刚才的傻气笑到了。
“卧槽!我以为是哪个巡逻的老师。”江期鬼鬼祟祟,说话依然压着声音,生怕招来真的老师。
“嗯。”余安敛起笑容,打量江期,他的脸色看起来还好,不过发型就乱了些,说话泛着酒气。
“我能进去么?从哪儿进啊?”说着,他猛然看向余安,不安地问:“你不会是专门来看我笑话的吧?”
余安暗叹了口气,这个大傻子。
他看了眼右前方杵着的监控器,不确定坏没坏,但还是要谨慎一些,于是他指着方向,“这边。”
两人隔着一道墙,平行向前而去。一路无话,直到将要围墙的尽头,爬墙虎越发多起来,最后遮挡住两人的视线。
手电筒的光束摇摇一指,江期顺着望去,墙头上豁了个口,经年累月地被爬墙虎掩着,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翻墙这事儿,江期没少干,也干得熟练。他示意余安向后退退,自己则往后起了个助跑,大长腿一蹬人就弹了起来。
双手轻松撑在墙沿,下一秒就落在了余安面前,动作干净利索。
“小意思。”江期拍拍手上的灰,得意地炫耀。
他没想刻意显摆,但同时想到了余安的腿,怕刺激到他,连忙转移了话题,“不好意思,让你出来接我。”
他不想给余安添麻烦,然而事实总是非他所愿。
余安无所谓的道:“怕查寝。”
江期哑然,得,是他自作多情。
学校的东北角,压根不会有人来。
所以,就连能亮的路灯都只剩下一个,照到的范围有限,过了一段距离,彻底没有了余光。
江期深深吸了口气,现在只能盲目地跟着余安走,生怕落下一步,到最后迫于本能,紧紧地跟着余安,几乎贴到他的后背,还不小心踩掉了他的鞋。
余安倏地停下脚步,回身望向他,眼神与方才不一样了。
江期也说不清是什么眼神,也许可以理解成不可思议。
他问:“怕黑?”
江期垂眸老实地回答:“是,很怕。”他已经预料到即将传来余安的嘲笑声,可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余安甚至都没有开口。
再抬头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凄切,还来不及多想,就听他说:“好巧,我也是。”
江期诧异地看着他,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仿佛只是平静地诉说真相,两人在这样夜里,忽然成了“病友”。
怕黑是不是病江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这病是后发生的,他小时候从来不怕。
“还真是同命相怜。”江期诚恳地想拉近两人距离。
余安没吱声,对他这句话挺认可的,怕黑确实是病,是他后天形成的。
两人相对而站,既然已经成了病友,就格外惺惺相惜。
怕是怕,但因为有了旁人,好像又有那么安心了一点。
“那走吧!咱俩都挨近一点。”江期厚着脸皮说。
余安没动,片刻后,有些无奈地说:“怎么办?我的腿有点疼。”说话间,眼睛一直看向江期。
他这么一说,江期更添愧疚。大家拿余安像宝似的,他却指使他陪自己逛半天超市,最后还要让人来接自己回寝室。
“要不我背你吧?”江期终于想到这个折中的法子,说完后就看见余安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他立刻解释,“我..我经常健身,我还跑步,我可以背得动,我我我还能扛大米。”
最后一句说出来着实有些奇怪,背人是究竟怎么和扛大米挂上钩的?
余安怔在原地,见他一脸真诚,不禁摸了摸右腿的膝盖,“那就麻烦你了。”
江期起身的时候,下意识掂掂背上的人,还想起一些绅士礼仪,两手负在身后,没有碰多余的地方。
余安本来跟他的后背有些距离,这样一来,彻底贴了上去。
不得不说,余安的小熊睡衣料子很软,江期的手臂接触到衣料,意外地舒服。
江期脸有点烫,特别是耳根。余安的呼吸间歇性拂过,挠得他痒痒的。
耳根痒,心底痒。
此时,江期觉得那八瓶干啤开始新一轮的反劲儿了,顺便打了个嗝儿,一股孜然味。
他现在格外想念冰箱里的牛奶,或者吃块巧克力也不错。
江期保持稳速前进,生怕走得快了颠到余安的腿。然而没了路灯不说,就刚才的手电筒光也不知移到哪里去了。
“手电筒往前照照。”他清了清嗓子,提醒他注意保持前路光明。
折腾一圈下来,余安早就疲累不堪,他本来已经拾掇好,甚至洗完澡,提前给江期开了空调,这么一来,回去他还要再重复一遍。
他泄了气,这一天过得挺糟心。
余安的手臂绕过来,光束落在他的眼前,影影绰绰,不大不小的光圈起了不少作用,这段路好像也没那么黑了。
江期尝试了一些新话题,比如说:“手电筒挺好的,哪里买的?”
“你的腿要不要紧?”
“这里你是怎么发现的?”
一句接一句,好像在给自己鼓劲儿,身后的人一言不发,最后江期给自己圆了这场尴尬的局面,“你是不是睡着了?”
“呵。”余安咬咬牙,膝盖的钝痛他有点吃不消。
刚才出来太急,加上今天吹了不少冷气,这会儿他就想安静地趴一会儿。
“睡着了。”余安让他倏地闭嘴了。
一分钟后,江期实在没忍住,“呃,要不你醒醒?我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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