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度樾上午没课,跟同学约了在麦当劳做小组作业。
那边两个同学差点因为PPT吵起来,这边林度樾盯着他哥发的消息神游天外。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林度樾在心里哼了一声,他现在比归泓还高一截,出去走一圈别人还真不一定看得出他们俩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还把他当小孩?他悄悄磨牙,都没听见同学叫他。
“……度樾?林度樾?”同学用手肘戳他几下,玩笑道,“怎么一直盯着手机发呆,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林度樾回过神收起手机,摸摸鼻子:“没有……刚才讨论到哪了?PPT怎么做?”
刚才差点吵起来的同学瞪他一眼:“这个话题早就过了!你给我认真点!”
到了晚上,归泓跟着舞团的大家打车去团建地点,竟是市内相当知名的一家星级酒店,导演让别人先去宴会厅,叫男女主角跟着他一块去停车场接金主陶总。
陶总开着一辆颇低调的雷克萨斯LS,归泓对跑车没什么了解,还是宋葳然小声跟他蛐蛐:“陶总就喜欢这种看起来不怎么起眼但其实身价不菲的车,这都是我见他开的第八辆了。”
归泓笑了,小声说:“你还挺慧眼识珠。”
“哪能啊,”宋葳然耸耸肩,“是他上次喝多了自己说的。”
陶总看上去三十多岁,笑起来时眉梢眼角有些不影响他俊朗的细纹,一身西装革履,很有几分成熟儒雅的气质。
他跟导演和宋葳然已经认识好几年,跟二人熟稔地打过招呼,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归泓。
“归泓老师,”他向归泓伸出一只青筋明显的右手,笑得礼貌又可亲,“早就看过你在欧洲的演出,没想到这次真的能邀请你来我们舞团出演,非常幸运。”
归泓一向宠辱不惊,与陶总的手轻轻交握,也笑道:“也是我的荣幸。”
一帮人先在宴会厅吃过自助,酒足饭饱后有人说时间还早,提议去楼上的清吧坐坐。
归泓本想闪人,谁知陶总竟亲自邀请,言笑晏晏道:“归泓老师,不如去坐坐吧,这边的酒还不错,我们初次见面,总得允许我请你喝一杯。”
归泓想,确实不好第一次见面就拂了金主的面子,反正他的酒量尚可,总不至于喝醉了出丑。
于是他道:“当然了。不过我家里还有些事,待会可能得早点离场了。”
“家里有什么事呀,总不能有女朋友了吧?”旁边突然有人起哄,陶总却不容拒绝地压了压手掌拒绝他们多问,转头向归泓道:“没关系,本来也只是随意聚一聚而已,时间上当然随大家开心。”
酒店顶楼的清吧一半室内一半露台,倒很清凉,有人怂恿陶总露一手,于是陶总亲自上阵调了几杯酒,把第一杯玛格丽塔推到了归泓手边。
“归泓老师,请。”
归泓举杯在空中跟陶总一碰,然后喝了一口,青柠和橙子的味道冲淡了酒味,陶总倒的酒液本就不算多,喝起来酒更像果汁了,不把它当作酒品评的话味道倒真的不错。
“味道很好,”归泓夸赞得挺真心,“谢谢陶总。”
说是要早点离场,但也不好真的喝完就跑,于是归泓喝完玛格丽塔后又随便端了半杯香槟,晃着酒杯靠在露台栏杆上,一边吹风一边看室内的蹦迪。
五月的夜风温柔,归泓的黑发在风中柔和地飘扬几下,露出比脸还要白皙一分的额头。白色丝质衬衫在夜色里像一片皎洁的月光。
陶总双手空空地踱过来,很有分寸地没跟归泓靠在一起,而是坐到了一旁的高脚凳上。
他笑着问:“归泓老师那么会跳舞,怎么不跟他们一起玩?”
归泓扑哧笑了:“我可不会跳那个,也没那么活泼,让他们玩吧。”
“怎么会呢?”陶总依旧笑着,“归泓老师今年二十四岁吧?正是活泼的年纪呢。”
归泓不答,只说:“陶总不也挺年轻吗,怎么不去玩呢?”
“我吗?你要知道,代沟其实还是很难填平的,”陶总玩笑道,“不过我喜欢看大家玩闹的样子,看多了好像自己也年轻了一些。”
说完,他继续道:“归泓老师,恕我冒昧,想请问你的毕业舞剧是不是也是《睡美人》?”
“嗯?”许是酒精微微上了头,归泓愣了一秒,“是,怎么了吗?”
陶总一笑:“两年前我曾去法国出差,受邀去舞蹈学院看了一场《睡美人》,里面男主演的英文名只写了一个Gui,上次在本地剧院看过你的演出,我就在猜,会不会真的这么巧。”
归泓在国外演出时确实总是用“Gui”这个名字署名,两年前也恰好是他毕业的日子,这样的巧合让他有点发懵,但却眼神发亮:“真的吗?那应该就是我的毕业演出,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
归泓身体微微前倾,脸颊有些发红,神态也比平时生动许多,陶总失笑地给他拿了瓶冰水递过去:“归泓老师酒量是不是不太好?不如先醒醒酒。”
归泓放下酒杯,赧然地接过冰水抿了一口:“抱歉,我只是没想到会有人记得我的毕业演出。”
“怎么会呢?你的表现很出色,让我印象深刻。不过,中途那段单人的变奏好像要比现在跳得……情绪更外放一些?”
闻言,归泓收起几分笑意,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水瓶,不着痕迹地在轻柔的夜风里眨去一丝泪意:“那时候我的外婆刚去世没多久。我被个人情绪影响了演出,让陶总见笑了。”
“……我很抱歉,让你想起了伤心事。”陶总的语气里满是歉意。
“没关系,”归泓再次抬头时已经调整好了表情,“都已经过去了,她不会希望看到我难过。”
陶总真诚地看着他:“你说得对。”
两人就着夜风聊了几句,归泓喝下半瓶冰水,却依然觉得有些头脑发热,不禁在心里纳罕,难道是因为很久没喝酒,水平下降了?
明显感到头脸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归泓在失态之前向陶总告辞,接着有些发晕地朝着出口走。
他穿过喧闹的人群,五感在昏暗的灯光和电子音乐里几乎失去了一半,混合着酒气冲得他头疼。
他努力辨认来时的方位,但一时不查不知被谁拽了一把,不小心倒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旁边的人认出了他,凑到他耳边大声问:“归泓老师,跳一会吧!醒酒的!”
归泓摆了摆手,刚想问出口在哪,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紧紧攥住了,接着,那只手拉起他发软的身体,一股清爽的柑橘味钻进他的鼻腔。
归泓的小腿靠着沙发,上半身靠着把他拉起来的人,才能勉强站稳。他刚站住,就伸手摸住了身侧的吧台,然后用力把那个人推开。
那人却没松开他的手腕。
多奇怪,明明那么吵闹,归泓的脑子那么不清晰,林度樾的声音还是精准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归泓,你没事吧?”
归泓的酒立刻醒了一小半,借旋转的舞池灯光仔细辨认,看到林度樾明明白白写着不爽的脸。
“你怎么来了?”
林度樾用左手揽着他往人群外走:“我要是不来,你不会打算在这通宵吧?这就是你说的大人的事?”
等到两人走出吵闹的酒吧,归泓的脚踏在酒店走廊柔软的地毯上,酒精带来的困意让他差点没控制住一头栽下去,然后就被林度樾一把拉了回来。
他辩解:“我正打算走呢,好像有点喝多了。”
他总觉得他精神上算不上多么不清醒,但身上的不适却格外强烈,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你也知道啊,你这都醉成什么样了,脸红脖子粗的,”林度樾不讲情面,用力箍着归泓的肩膀,带他进了电梯,“这么不让我省心,你该当何罪?”
林度樾其实是跟宋葳然私联,打听了他们的聚餐地点,他猜测归泓并不怎么喜欢这种场合,所以打算如果需要的话,晚点就以家属的名义把他叫走来着。
他自己设定的时间是九点半,谁知到时间后归泓和宋葳然的电话没一个打通的,于是他直接到酒店问了工作人员,顺藤摸瓜找了过来。
谁知进来一眼就看见白衬衫的归泓不知倒在了哪个缺德玩意怀里,他倒吸一口冷气才克制住无名邪火,也不顾自己刚去医院取掉了石膏,挤进人群捏住了那截手腕。
林度樾把归泓推进后座,自己坐进驾驶舱,冷不丁听见后面归泓声音闷闷地问:“你成年了吗……就开车……”
林度樾好笑道:“你多大年纪了,就不会倒推一下我几岁啊?”
归泓头脑发晕地坐起来,扒着驾驶座的靠背,等林度樾挂好挡驶出车库,他才歪头看着林度樾,犹豫道:“你是不是十九了?”
“你是我亲哥吗,”林度樾假装生气,“我都二十了!你连个生日礼物都不送。”
归泓轻轻打了个酒嗝,声音也软了下来,像是真的在反省自己:“对不起啊,我忘了你的生日是哪天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噗嗤,”林度樾忍不住笑出了声,“骗你的,我是十九。”
归泓下意识打了他一掌,但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你个……死小孩。”
林度樾寻思,归泓平时估计没少这么在心里骂自己。
等林度樾排除万难地把醉鬼带回家,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半,他心累地推归泓进浴室,然后自己进厨房泡茶。
等柠檬红茶泡好,他端着杯子去看归泓,却发现浴室没关门,里面却响起水声。
虽然都是男的,但林度樾习惯性非礼勿视,打算帮他把门关上,却瞟到归泓压根儿没脱衣服。
“我去,”林度樾把红茶搁在门外,几步走进浴室关了花洒,“你这是演哪出,泼水节?”
归泓浑身湿透,热水停下来时他微微打着抖,转过身,抬头看向林度樾,眼神里看不出究竟清醒了几分。
林度樾额角青筋直跳,因为他看见了归泓微微隆起的裤子,被热水浇透后看起来简直有些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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