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倾诉

晋王和她似乎在说些什么,陆挽钗在他怀中轻笑,二人靠得极近,几乎都要贴在一起。

只是秦渊走过去时,晋王却抽出身后的那把剑,径直指向他,刀光在他面前忽闪着寒光,那剑便瞬间从他头上劈下来。

他奋力将那剑打落,可眼前浮现的却是晋王身后的千军万马。

秦渊回头望去,身后尽是枯骨折戟,硝烟弥漫,洒在地上的血都已凝成一片骇人的紫色。

兵临城下……谋筹篡位!

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心头滔天.怒火无以掩盖。

“大逆不道!”秦渊低喝一声,拖着疲惫且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前,拔出地上的剑径直指向晋王,可他面色不变,“就凭你也想谋杀朕?”

“她是朕的,你休想妄想她!”

秦渊挥剑过去斩断眼前画面,可刀剑劈下去之后,眼前顿时撕裂,一片黑暗之中划出一道狭长的裂缝,那裂缝周围又很快裂出细纹,下一刻,那细纹骤然加深,竟全部裂开,露出黑幕之下的另一番景象来。

眼前的晋王挑衅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拿出当年的赐婚圣旨来,而陆挽钗就站在他身后。

秦渊面无表情地一把打落,那圣旨在风中抖动着,扑通一声摔入一旁的湖水中,激起圈圈涟漪。

“蚍蜉撼树。”

“陛下当真以为没人知道你的皇位怎么来的吗?”晋王唇畔染上一抹笑意,“陛下当心身子。”

“放肆!”

望着晋王的笑,秦渊只觉心绪难平,怒火中烧,他感觉他的手送了出去——

他手上的力度逐渐加重,被他掐着脖子的人似乎在发颤,呼吸声越发微弱,却仍在抵抗着他。

秦渊猛然惊醒,却见陆挽钗的泪滴在他的手背,而他手背上正好有一枚牙印,还带着口脂的红色,湿滑中泛着丝丝温热之意。

她眸中尽是对他的恐惧,秦渊心绪一时陷入慌乱,连忙将她松开,小心地去查看她的伤势,“阿璎?”

只是他才看见陆挽钗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脑中却又是一痛,眼前场景飞速轮换起来,一时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红墙、大雪、血迹、哭喊……

脑中好像有无数个声音在拉扯着他的思绪,叫嚣着想将他拽入万丈深渊。

可是……他强行将自己仅存的思绪拉回来,拿起一旁的烛台便恨恨砸在自己手臂上,钻心的疼痛瞬间绽开晕染,在此刻被无限放大,这痛也终于让他找回几分清醒。

他撑着身子,将陆挽钗推出去,“出去,不许再进来!”

陆挽钗被他推到屏风后面,“陛下……”

“朕说,出去!”

她心下一沉,皇帝这般模样一定是有什么事。

不过当时在清河……莫非皇帝真的身有不足?

若能利用,或许也是一个突破口。

这般想着,陆挽钗便悄悄推开养心殿的大门,吴和顺见状瞬间上来询问,“娘娘,陛下他……”

“他身体有异?”陆挽钗凝眉问。

吴和顺垂眸,却一句话说不出来,“娘娘,此事是禁.忌,您就别为难老奴了。”

闻言,陆挽钗沉默片刻,“叫太医来候着,我去试试安抚陛下。”

“娘娘不可!”吴和顺顿了顿,为难地开口,“若陛下伤到娘娘,待陛下醒来,是会责怪奴才们办事不力的!”

“公公放心,今日之事只是我的意思,与公公无关。”说完转身便要回去。

“娘娘!”吴和顺喊住她。

陆挽钗回头,眸色带着几分疑惑。

“陛下随身携带着药。”吴和顺提醒道。

陆挽钗点点头,可吴和顺还想说些什么时,门却已被她关上。

回到殿内后,却见秦渊颤着手伸入自己袖中,拨开盖子想从中倒出几粒药来,只是他的视线已经不能聚焦,几番手抖将药丸摔落在地便眼前模糊再也看不清。

就连他鼻梁上夹着的半片叆叇也有些蒙上水雾似的令人看不真切。

他想再倒出几颗来,可惊觉这是最后几颗药,太医院尚且还没送来新的药。

该死。

他颤着手想去寻找那药丸,可脑中的狂躁让他无法将思绪镇定下来,眸中染着的是一片血红,喉咙中掩藏着烦躁的冲动,躁郁之气不断翻滚涌动着,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冲得连一丝渣都不剩。

周围气流涌动变了变,秦渊耳尖一动,瞬间警觉起来。

“陛下,将药吃了吧。”

手上被人塞入几颗药丸,触碰到她的那一刻,秦渊的手微微一动,“朕叫你出去,陆氏,你是听不懂吗?”

他颤颤巍巍想扶着墙壁站起来,可手臂上的疼痛让他眉宇微微皱起,陆挽钗眼疾手快地扶住他,“郎君,我明白的。”

明白?

秦渊抬起头去循着声音找她的身影,去找药的手又是一抖。

她明白什么?他如今发病连自己都控制不住,方才之事便是前车之鉴,她莫非还不知道?

“滚出去!”

“来人!”秦渊冲着外面一喊,“将淑妃带离养心殿,无朕旨意不得出——”

可下一瞬,陆挽钗却将药丸塞入他唇中,苦涩在口中化开翻涌着,女子的唇含.着茶水就这样渡过来,她身上的清香扑鼻而来,秦渊看不清东西,头疼欲裂躁郁难掩。

但这一时,这一刻,恍然他的头痛被压下许多去,几乎感受不到往常那令人想杀人的疼痛感。

他顺势将那药混着渡过来的茶水咽下去,手抱住陆挽钗的后背,药丸顺着喉咙慢慢滚下去,随着喉结的上下滑.动,他脑中的思绪也渐渐被拉回来。

夕阳透过窗牗的明纸照进来,洒在陆挽钗吻上他的侧脸上,将她的面容照得更为柔和,似乎也削去几分平常抵抗的锐气。

女子身上清雅的花香幽幽传进他的鼻腔,将这原本清冷的龙脑香味也冲淡几分似的。

他抬起眼帘望向面前的女子,她的眼睛仍是水波潋滟、顾盼生姿,可此番却不同于往常的抗拒,秦渊心间某处似乎忽然打开似的,抬手想去抚摸陆挽钗的脸颊。

可当他想再吻陆挽钗时,她却从自己怀中逃开,颤声:“陛下受伤了,服过药后还是命人包扎一下吧。”

陆挽钗后退两步,想去外面叫人给皇帝包扎伤口,可没走两步,她的手却被人从后面握住。

“不必了……”

秦渊的手臂还在滴着血,陆挽钗眉心紧皱,“不可,不上药怎么行?劳陛下等一会,我去找吴公公要些药和纱布来。”

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秦渊紧皱的眉头忽地松开一刹那。

殿内烛火明亮,陆挽钗坐在龙榻一旁,小心翼翼地掀开秦渊的衣袖,露出那揭手臂来,只是如今已被砸得鲜血直流、皮开肉绽。

秦渊对自己都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陆挽钗一时生发出行走在冰刃悬崖上之感,她不禁去想,他日,若一切真相暴露,秦渊到底会对她如何?

他又抬手抚上她的额头,“不必皱眉,都是轻伤,不消几日便能痊愈。”

那只手不似之前般冰凉,此番贴上来带着几分温热,缓缓将她皱起的眉头抚平,陆挽钗垂眸,没再去想这些事。

她拿着干净的湿布巾小心地为他擦拭着伤口,伤处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在二人之间满眼开来,触碰到肌肤时,她的手微微一顿。

“陛下不必为我如此的。”陆挽钗轻声道,“那烛台……”

“值得。”秦渊斩钉截铁,“你值得,除此之外,没人值得朕如此做。”

听语之际,陆挽钗的呼吸一滞,却迅速将自己的思绪隐匿起来。

“所以阿璎,别再惦记他了,到朕身边来。”

闻言,陆挽钗的手又是一顿。

“这便是你的答复?”秦渊的手紧紧攥起来,“你还是对他……”

陆挽钗沉默。

“阿璎。”秦渊摁住为他包扎伤口的手,将陆挽钗紧紧抱住,“朕为你做了这么多,你难道看不到吗?你这次渡药难道……不是对朕心有缓和之意?”

“事急从权。”陆挽钗开口。

“陛下不要见怪,妾冒犯之意。”

这话算是在跟他划清界限,否定她一瞬间的动摇,秦渊上前握住她的手,“朕想听听你的真话,你当真对朕毫无情意?”

陆挽钗垂眸不答,“我……”

“阿璎,你是不想答,还是答不上来,又或者,你有何顾虑,比如……晋王?”

“朕绝不会将你拱手他人,忘了他。”秦渊又道,“若你不想让他死的话。”

陆挽钗推开他,眸色已然微微泛红,“陛下,恕妾冒犯,自入宫始,陛下便对王爷心存疑虑,甚至要杀……”

她顿了顿,眼眶中已含.着朦胧水雾,却不肯流下一滴泪来,只皱着眉头紧紧盯着秦渊,后退半步和他拉开距离。

“陛下,王爷他为国为民,怎能因为我就将他格杀?江山安稳不易,晋王戍守边疆劳苦功高,是大周英杰!怎能因我获罪?”

见秦渊神色微动,似乎要说些什么,陆挽钗趁热打铁又红着眼睛开口问道,“他到底做错什么了?陛下难道就这样想让天下动荡吗?”

秦渊眸色越发地深,唇.瓣颤了颤,而后牙齿紧紧咬在一起。

“什么错?你那夫君养私兵铸私币意图谋反,真当朕看不出来?”秦渊冷声道,“扶璎!你当真要跟朕谈这件事?”

“养……私兵?”陆挽钗瞳孔瞬间放大,尽是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我夫君他一心为国为民!”

“其情待商榷,其罪当诛!”秦渊冷声道。

周身乍然涌进一股凉气,风吹过她的发,将后脑发髻上的丹霞色细发带吹得飘起来,落在她的脸颊上,衬得她肤色愈发地白。

一滴泪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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