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老板?”
毛茸茸的球球歪着脑袋看着吧台前正在发呆的男人,啾啾鸣叫着想要吸引起他的注意力。
吧台前的男人正擦拭着自己面前的酒杯,垂着眼睛时纤长到足够令女性嫉妒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浅浅的剪影,唇色浅淡令他带着一种对万事漠不关心的漠视,半长的发垂在肩膀上令他周身萦绕着一股忧郁又颓丧的气息。
他身形修长,骨架优越,普通的浅灰色的毛衣穿在他的身上却是显露出种帝星杂志封面的时尚感,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剔透的酒杯上抚摸,那动作却仿佛蕴含着些**含义诱人。
似乎确实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他认真去思索的,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才听到面前球球的呼唤,抬起了眼睛,浅灰色的眼睛抬眼瞧着狂骸时简直有种忧伤至极的意味,那是副仿佛经历过世间最大悲惨般的模样:“有什么事情吗?”
球球终于得到了男人的回应,兴奋地鼓了鼓身子,随即,它问道:“老板,以默小姐今天怎么还不来啊。”
以默这两个字叫这位酒馆老板的眼皮子跳了一跳,随即,他不轻不重地说道:“她忙得很,自然是不可能有事没事就来的。”
这是一家风格十分复古的酒吧,提供酒精浓度不算很高,品质也不算很优秀但价格十分昂贵的酒水。
在当今这个时代,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样的酒水实在是连电子产品给的刺激都比不上。
虽说这家店仿照了维萨落帝国初建立时期的风格的装潢还算是稀奇,偶尔也会有些因为店老板的容貌而来的酒客,但到底现如今俊美的容貌不算是什么稀罕的事物,不说人类中便没几个是长得丑的,想要乖巧可爱的智人中更是有不少娇嫩面孔。
这位老板虽然面容生得优越,但那种时时刻刻萦绕于身周的消极厌世感确实是叫如今可以说在宇宙间横着走的人类有些欣赏不来,因此没个几天这些酒客就会厌倦离开。
不过最近有一位,倒是持之以恒地来这里来了有好几个月了。
迎来送往球球也见过了太多人,自然原本不会对这位有什么特殊偏爱。
可是这位小姐姐生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声音也好听,还会给自己送可口的小蛋糕。
谁能拒绝一个香喷喷的小蛋糕的诱惑呢?
这便让球球不由自主地期待起了以默的到来。
“叮铃铃——”
玻璃门前的风铃响起,美丽的少女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
“嗨,狂骸!”以默冲着小球球友好地打了招呼,随即将做好的小蛋糕搁在了桌上。
透过包装盒,球球嗅到了其中塔塔森酱和梅梅果的气息,想象一下那酸甜可口的滋味口中的口水都已经有些止不住要流出来。
吸溜了一下口水,球球努力忍住直接扑上去的**想要抬头冲着面前的以默道谢,可当他看清楚以默的模样的时候却是没忍住口中的一声尖叫。
“以默,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明明就现如今的形式来说,以默的那张脸就是她最大的资本,可是她如今脸上受了伤却是毫不遮掩,就这么顶着那狰狞的伤痕到处乱跑。
球球转身就扑到了老板的身上:“老板,你快看看,以默受了好重的伤!”
老板被球球撞得身形一晃,努力地稳住了身子,他皱着眉头将球球扒拉了下来。
随即,他才抬头看了眼以默,仅仅只看了一眼,他就仿佛是对此毫不感兴趣一般冷漠地低下了头去:“她试图掺合些超过她能力的事情,受伤也不奇怪。”
“老板,你怎么能这么说!”球球的身子再次胀大,那双小小的豆豆眼看着老板仿佛他是什么无情无义的大混蛋一样。
随即,它气鼓鼓地一转身子,明明它全身都覆盖着容貌连脚都看不见,此刻却仿佛是身体下装了弹簧一般弹跳了起来。
以默只听见“叮铃哐啷”的一阵,不过几秒中,自己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医疗箱。
顶着医疗箱的球球颠颠自己脑袋上的医疗箱:“以默小姐,你快点用这个里面的药,可好用了!”
饶是狂骸活了这么多年,都很少见过像是以默这般美丽却不带丝毫攻击性的亲和面容。
这么漂亮的小姐姐要是留了疤,那得多可惜啊。
“谢谢你,狂骸。”以默没有推辞,将医疗箱从狂骸的脑袋上拿下来之后,伸出手摸了摸狂骸的脑袋。
随即,她抬起头,弯了弯眉眼。
“老板,我可以用这些的,对吧?”
老板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不语地继续擦拭着他面前的酒杯,以默知道,他这便是默认了。
艾维克用精神力治过一次,司宸也随身携带着治愈的灵药,以默的伤口这会儿其实也就是瞧着有些狰狞而已,实际上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不过有更好的能够帮助加速愈合的,她自然也不介意用上。
涂药的时候,球球看着以默的动作都忍不住在旁边嘶呼嘶呼地吸着气,以默的脸上却是没有分毫痛苦的模样。
老板在以默第一次找到他的时候就知道这姑娘是个疯子,可是这会儿却还是有些不明白她的想法。
以默撞见了老板的目光,眼睛亮晶晶的:“怎么,老板这是终于发现,我漂亮得让你心动了吗?”
“喜欢我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啦,只要老板愿意答应我一个要求就可以。”
这类似于调戏的话并没有叫老板有丝毫的动容,他只是轻悠悠地叹了口气,随即放下了酒杯:“以默,两艘执意要撞在一起沉没的船,你又何必非要买上船的船票呢?”
“你什么都改变不了的。”
老板说这话的时候,悲伤又忧郁地垂了垂眼睛,这模样简直就像是一个标准的悲观主义者,在灿烂辉煌的时代却顾不上享乐只顾着看那些遥远甚至可能永远降临不了的凄惨未来,伤春悲秋,无病呻吟。
以默看着老板的这个模样实在是忍不住有些想笑,她也确确实实地笑了出来。
笑声回荡在整个酒馆里,像是风穿过桦树林拨起绿叶摇摆,以默笑完了,用手指敲了敲面前的桌面:“不去试试看,又怎么能知道呢?”
冥顽不化。
听到这话的时候,老板默默地下了如此定论。
果然,从最开始就不应该有劝阻她的想法的,由得她去疯去也就是了。
或许是因为在这漫长的时间里,第一次遇到一个看得清正常局势甚至有机会不身陷囹圄的人,所以他才会这么破例。
如今看来,这所谓的破例却不过是可笑的多此一举罢了。
想到这里,老板转身进了内部的房间,不再搭理以默。
啊,性格怎么这么别扭啊。
以默看着走进去的老板,有些好笑地想道,但是她却也并没有再试图多做些什么,只是笑嘻嘻地和面前的毛绒团子聊起了天。
毛绒团子在刚听到以默和老板的对话之后,似乎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却又沉默了下来,一副和它的老板一般忧郁得世界末日即将在明日到来的模样。
不过以默暂时没办法对付老板,可不代表她没法子对付这个毛绒小球,没说个几句话,就将面前的毛绒小球逗得声音都笑出了波浪线来,一身的绒毛抖动着就像是狂风呼啸过来要掀翻它一般。
以默回去之后,毛绒小球思索了会儿,最后还是一蹦一跳地跳进了内室,回到了老板的面前:“那个,那个……”
“想说什么就说。”
男人被狂骸打断了神游,有气无力地这么说道。
“以默小姐还挺好,我觉得。”狂骸说得吞吞吐吐,随即带着些期许地看向了面前的男人,“我感觉您也挺喜欢她的,或许,我们可以帮帮她吗?”
“首先,我不喜欢她。”老板的眼皮子耷拉了下来,明明是青壮年的身体,可是他说话时却总带着些暮年的气若游丝,“然后,我帮不了她。”
“她似乎好像掌握了事情的关键。”
“但是仅仅只凭借叫艾维克或者是人鱼祭司爱上她根本就改变不了目前的局面。”
“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而就算她察觉到了,依照她现在的能力也解决不了问题。”
“狂骸,你不是知道吗?”老板抬起头,身周悲伤的气息缠绕了一层又一层,就像是被巫女所诅咒过的锁链缠绕了千百年的铁甲骑士一般,他看着面前的狂骸,“我帮了她,也只会加速她认识到这一点的进程。”
“她的路子走不通的。”
这话令狂骸沉默了,它陪伴在这位老板的身边已经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他见证了他的荣耀和辉煌,也见证了他的挣扎与痛苦。
如果可以,他当然是最想维萨落帝国光辉永存的人。
所以狂骸深刻地认知到,虽然老板说得绝对又悲观,但是他说得其实并没有任何错。
“维萨落帝国的落幕是已经注定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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