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世云盘之上,此时正呈现出术脉尚术楼前的场景。
西洲此次前来的修士共有五名,以一名女剑修为首,另二男二女为随从。
为首的女剑修便是的西洲第一剑修宗门,隐山剑宗的少剑主,华流云。
华流云此时着一顶浅灰帷帽,周身纯白道袍绣以浅浅灰纹为饰,这衣衫虽是十分庄重的样式样式,却愈显得华流云身形绰约。
窥世云盘之中,华流云此时正开口,向宗主时衍之询问,“虽说东西二洲之间,受天堑相隔,唯有仅存的两条恒天锁可用以通行,我身为西洲之人,却也知晓,东洲第一剑修,便是贵宗的墨驰烟。不知时宗主可否为我引荐此人?”
宗主时衍之温文一笑,“自是可以。”
而就在这说话间,一道剑气疾至而来,直冲向此时交谈的二人。
华流云轻推一掌,令时衍之让出身位,而她则已循剑气轻身跃起,她的帷帽幕帘因此随风扬起边角,露出一截雪色下颌与浅色双唇。
剑气有试探邀战之意,而华流云便因此从容应邀。她的四名随从观得少剑主的意思,便皆让开身位。
由窥世云盘之中,谢素尘看出被推开的时衍之虽神色如常,但以谢素尘对他的了解,他应是已是十分不虞。
此时发出剑气邀战之人,便是才方由尚象居中潜出,转头便去寻时衍之麻烦的明风绪。
明风绪见华流云轻轻一跃便躲过自己的剑气,又见时衍之面色瞧着如常却已生出怒意,遂又高声道,“按我四尚宗的规矩,自古以来,论剑之事,皆是由我剑脉修士出面。如今华前辈既提论剑,便由我来向华前辈请教一番罢!”
明风绪先前悄悄潜出尚象居时,仍在心中思索,要如何在外宗修士面前,去灭了宗主时衍之的威风。
明风绪本想过直接在时衍之与外宗剑修交谈时出言挑衅,但在见到那名立于众修士中,带着西洲制式帷帽的外宗女修时,明风绪却是瞬间作出决定,直接拔出灵剑,以剑挑衅。
原来,明风绪先前从尚象居中潜出时,虽过程有惊无险,但象脉中处处流涌的云气,却到底令人心烦。此时看见这名外宗女剑修,明风绪便不由想起素日里亦曾见过谢素尘着一顶帷帽的装扮。
虽东西两洲修士佩戴的帷帽制式不同,但此时明风绪的心中已无端产生了联系,遂心中气性上头,他的剑气便直冲向了来访的外宗修士华流云。
而就在明风绪的剑气疾至,华流云轻跃躲过之时,明风绪亦注意到,与她同行的数名随行剑修,虽修为都不若她高深,却皆在自己出剑瞬间看出了此剑求战之意。
仅凭这四人能一眼望清剑意,明风绪便已判断出,这四名随从剑修,于剑道之上,应皆有不俗修为。
明风绪不由心中赞叹,不愧是西洲剑修之首的宗门!
一时间,明风绪已将挑衅时衍之这原本的目的扔至脑后了。剑光携剑气迅疾随至,明风绪却只觉剑身似被流风卷过,似触无形云雾,力道被轻巧卸去。
明风绪忙侧身闪过,接着以剑回挡剑意,只七八道剑意,明风绪便觉困难,他忙转身回闪,此时却又不得不提剑挡下对方攻势,这一击却不似先前轻盈,明风绪握剑手腕顿感沉压重击。
华流云再而来之的剑法,似风迅疾,如云无痕,却又同暴雨骤至般密集令人无隙喘息。明风绪的剑意与他的灵根相合,走的是轻盈疾快之路数,他悟性极高,虽初始几招被华流云压至下风,但紧接着,明风绪便以剑气接续缀上。
剑光纷飞间,二人已一连又过去百招。
虽隔着窥世云盘,只能将视角定为远处遥遥观望,谢素尘已看出,由先前几剑试出明风绪深浅之后,华流云勾划斜挑间,便处处皆存着指导之意。明风绪此时若能跟上她之节奏,以他之根骨悟性,日后再闭关回想,于剑招轻灵之意上,或将再有进益。
便是在此时,一修者已立于谢素尘身后。那人一身玄衣银纹,头戴华冠束发,面似冠玉,俊神色平和,却气势内敛,正是去而复返的墨驰烟。
墨驰烟同观向窥世云盘,忽开口,“风绪的剑意,又更精进了。”
谢素尘冷冷瞥过,“剑修间的斗法,我如今看不懂,墨长老若有什么评价,留于心中,无须道出,扰我观战兴致。”
墨驰烟未应谢素尘之言。
只片刻后,再观窥世云盘中的剑局变幻,墨驰烟又叹一声,“风绪跟不上了。”
谢素尘此时亦放过了先前冷语态度,点出关窍,“他用的剑不对。”
在二人于尚象居窥世云盘前的话语间,尚术楼前的这场指导剑也应声落下帷幕——
华流云再换剑招,剑意愈发飘摇不定间,明风绪一反先前快剑,试图以沉击破巧招,却不想因先前明风绪的行动初衷乃是挑衅来客给宗主时衍之以难堪,而非真正的杀敌对战,因此明风绪所用之剑,乃是他自踏上修真一途最初所使用的一柄黄阶下品灵剑。
此时在先前对战之中,明风绪已隐隐又有所顿悟,因此此时灵气爆发之时,此灵剑的品阶隐隐难以承继,便牵连明风绪身形亦有片刻回缓。
便是在此时,因回变剑招,华流云帷帽之上的幕帘循其身法向边侧掀开,显出真颜。她眉眼极秀致,五官清丽绝伦,眼尾有些上挑,这本是易令人觉出媚意的轮廓,却又因她神情舒朗大方,而并不显地柔弱,只令人生出其端丽庄婉,雅致无双,气质高洁之感。
一时间,因这容貌,明风绪的剑意凝滞了半分,连上此时因灵剑品阶低下而又慢上的半分,两处相合,剑便落下一层,顺势落败。
但明风绪此时,与其说是被对方容貌所惊艳——修者中美人众多,明风绪早已看惯了自家姐姐艳丽大方的容颜,且他眼中向来只看得见剑,是瞧不见其他的,否则也不至于处处与谢素尘作对,每每遇上谢素尘时亦要顶撞几番。彼时他剑意的片刻凝滞,不如说是华流云的容貌令他生出一股既视感——
明风绪只觉,华流云这五官轮廓,自己似曾见过。
此时一番对剑以来,明风绪并非庸才,身在对剑之中,他自然比其他人更早察觉,华流云后续的对战,皆为指导。
此时虽是落败,明风绪心中却已心悦诚服,抱剑拱手道,言语态度间亦显出恭敬,“多谢前辈指导。”
华流云摊开手心,原是不知何时,一枚藕丝剑穗,已在对战中为其挑落。
华流云将之交换,“此法宝煅制手法不俗,虽为玄阶,若再行回煅,或有突破至天阶的可能。”
明风绪一时便想起了这柄灵剑,与这枚藕丝剑穗的来历——它们是来自明风绪的长兄明霜止的遗赠。
明风绪不由态度凝重,“凡品承蒙前辈慧眼相识,但此剑与剑穗是兄长遗赠,风绪并无将它交由任何煅修再煅的打算。”
华流云垂下双目,“原是如此,既然此法宝对小友有如此意义,是我失言了。”
窥世云盘前,谢素尘的视线从华流云递出的藕丝剑穗上收回,而此时身侧那名修者,亦于此时伸出手掌,将一缕七彩藕丝交回予谢素尘。
原来,先前谢素尘借云气自潜入的明风绪身上勾下藕丝剑穗的一缕后,便将之交予自己的部署游引星,命他将之作为明风绪潜入尚象居的证据,前去术脉禀告宗主,亦因此作为忠心与立场站队的证明。
而在谢素尘命令自己的下属如此行事的同时,又令墨驰烟再去截回藕丝,避免证据真正落入术脉手中,成为宗主进一步欺压剑脉的由头,更可将谢素尘与墨驰烟的不和,进一步展现于宗主面前,令他安心。
墨驰烟道,“我向游引星要回此缕七彩藕丝的过程,已被术脉之人看清知晓。”
谢素尘颔首,道了声平缓的多谢。
略查看过那缕藕丝,谢素尘将之交回予墨驰烟,“宗主应是已开始怀疑,向各脉散出赤浑山矿脉所产的灵矿分配不均的消息一事,与我有关。但如今明风绪潜入我象脉,以他之多疑,反倒会对我打消三分疑虑。”
“我命游引星将藕丝证据交予他的态度,便能更显出我与剑脉敌对,支持于他的态度。而这枚藕丝在术脉之外被你拦下,一方面令他无法真的寻到新的为难剑脉的由头,另一方面,亦可将他的疑心引向你。”
谢素尘末了幽幽一叹,“只要时衍之有了一个明确的怀疑对象,我自有办法再得他的信任。”
墨驰烟望向谢素尘,眼中情绪晦涩不明,“你这般谋算于他,倒显得他处处回护于你,显得可笑了。”
谢素尘闻言,并不以为意,“墨长老昔日那般行事,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却是让我诧异了。”
谢素尘无意继续纠结于这细枝末节的小事上,便又道,“如今时衍之虽知晓明风绪有暗中潜入我尚象居的错处,但因这缕实证最终未交至他手中,纵使时衍之想以此训诫明风绪,借机打压剑脉,但缺乏证据,便定不下真正的罪责,且明露华必然会回护弟弟,两项角力,这件事便将轻飘飘放下了。”
墨驰烟听出言外之意,“主事如此而言,是仍有事需我去做。”
谢素尘未再继续铺垫,“明风绪性情顽劣,最易生出左意,生出逆反之心,这番变故之下,他约莫会觉得此次被抓到潜入尚象居的行踪,不过是自己一时的疏漏,以他的顽劣跳脱性子,极有可能会再来潜入尚象居一次,以证他之能为。”
谢素尘斜觑身侧,见自己强调明风绪顽劣,逆反,跳脱之时,身侧之人面色上略带几分不认可。谢素尘自是明白他是既认可明风绪于剑道之上的固执意气的,实际上谢素尘本身也并不讨厌明风绪那份天真烂漫的心性,但既能惹上身侧之人一两分不快,谢素尘倒是生出一两分的快意。
“我虽能应付那顽劣小子,但他再来尚象居,到底麻烦,或许会影响到你我之计划。你从游引星手中索得这缕可被时衍之当做定罪之证的藕丝,他自当理解你对他的回护之意,由你开口,令他莫要再冒犯尚象居便可。”
墨驰烟并顺着谢素尘之话头继续,却仍是应允,“此事交由我处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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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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