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知道,来听琵琶的人刚好谈过,而且……”
我笑笑,不让阿姐再继续谈。
“是啊,那日一个贵族公子,当街抢走一位貌若天仙的民女,将她玷污,姑娘父亲为寻求清白公理,便闹到了公堂上,可谁知当晚,姑娘父母,其弟,全家人就一起惨死,家中房屋,土地,尽数被烧毁。”
“百姓群情激奋,要求严查,这事的余温还在,现在又是官家小姐派来匪徒夺取平民姑娘清白,它会被人们提起来的。”
“那件事,说不准就要和你的事一起被提起,那贵族,能放得过你吗?”
“再贵族,这里也毕竟是王上的天下,一次让他们杀了也就过去了,真要再来一次,就算王上不计较,他的王位也不会好坐。”
“再说我这一路回来,也不见有人为难才进万花坊里来的,大抵是他们觉得,他们既然能在民情最激奋的时候,还不受这件事的威胁,觉得现在就是被提起来也不能。”
“若是我的事,能让这件事提起来,能有个结果也是最好的。”
“可于大人哪能放过你?于林晚雇人买凶,他也逃不了干系。”
“一般来说,于林晚父亲的官再小,也是个官,我一个平头百姓是对不过的,但这,就不得不提到我友人沐冰,寺庙里进出的人和我亲去林家附近打探过的事了。”
“打探?何时去的?”
“自然是去到寺庙之后,我一进去,便跟一个大师父说了,是因为犯了罪孽来的,他瞧我可怜,也就破例让我住在了一间禅房里,后来我说,还有一些尘事要了,是我造下罪孽的人,就去了林家附近转悠,又提着些礼品,纠结再三,可没有进去。”
“姐姐听我讲,说到那个于大人,就不得不提到他父亲,传言那个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厉害,是不论家人奴仆,都不能擅自做一点主,否则他抬脚就是要踹人的。”
“于林晚父亲在那样的家中长大,可想而知就是个没主意的,虽说算得上是老来得子,但他接过家主的位子的时候,老爷子也还是在世的。”
“当年,老爷子快不行了,可……可王上,和他的兄长,就是当时的太子,王位之争,偏偏也就是在那时候赶上,老爷子昏了就醒不过来,于林晚父亲,就哪一边都见,哪一边都客气待着。”
“这是沐冰跟我讲的,刚好老爷子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见有人说这事儿,气得直接从榻上起来,拖着病体,去各家游走,方才保住了现在的一些荣华。”
“老爷子回来,便训斥于林晚父亲,谁知说着说着,就直接过去了。”
“还有这样的事?”
“我也无从辩得真假,然而我还是听了于家附近居民们的评价,还有他管下的百姓,大抵也就是个不成器的,也没有一腹的深谋远虑。”
“那……那她还有什么兄弟亲戚之类的,你了解吗?可以为她撑腰的。”
“这个听沐冰说就行了,她头上,只有一个哥哥,这哥哥确实不错,写词作文,也是有点名气。”
“那你便要小心了。”
“若是是六年前遇上的,那确实要小心,沐冰谈他六年前,去参加王上的诗会,本来是可以谋得个一官半职去当当的,可半路,却冲出来一个对煮茶极有研究的人。”
“王上看过他的诗,又品过茶之后,说他的诗,还是要比人家的那杯茶逊色良多,气得他回家去后,日日夜夜的说那人的字和诗,写得就是狗屁。”
“从此之后,他便绝了谋官的心,沉迷于花街柳巷,他长得也俊俏,也有过两三回,是有两个姑娘为他大打出手,又有姑娘要为他去寻死跳江的。”
“那日我刚好见着他了,醉醺醺的,脚下又不稳,也就相信了沐冰说的,从诗会回来开始,他就没再清醒过。”
“你……你与那伙贼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与我怎么一回事的两说,反正跟于林晚,是一定有关系的,她说她祖母是在夜晚回来的,就只能是在,不能进出城门之前的时间里,她家一位邻居和我说,是在月亮还不曾出来,又还是能看清一些景物之时,瞧见了于家老太太的马车。”
“她亦不可能跑出太远去接,毕竟快入夜了,那既然是一伙贼人,便不会个个都那么蠢笨,想不到于林晚能出来的距离,关城门的士兵会眺望的眺望,出来查看的查看,不会蠢到在那时候动手。”
“真的找到那些劫匪,威逼利诱,也洗不去他们身上的脏水,我猜想那位于林晚的父亲,也没脑子去花费那么多的精力,毕竟眼前,就有一个看得着摸得着的解决办法。”
“你?”
“没错,我这里便也有了两个选择,一是要我承认自己被玷污,却是我自己的原因,与于林晚于家,全没有关系。”
“二就是要我自己说,我并没有被玷污,我与于林晚虽然不对付,她确也没有那般丧心病狂。”
“姐姐觉得,哪一条会为我们达成一致的决定。”
“若是你们茶会的王使,为了减轻你们带去的影响,直接让你认罪呢?”
“官家小姐与平民女子对擂,总是平民女子低头,这也是不好的影响。”我说,“若是直接让我们二人一起,从茶会上离开,真凶找不出来,也给苦主定罪,这样又是另一种说法。”
“你既说了于林晚父亲是个不成器的,若是他也想效仿之前的贵族,等这件事渐渐散去呢?”
“若是没有人逼着他,他到真有可能做出来,可我们是在哪里结怨的?我确实是个平民女子,可说到底,也是茶会的人,事情没有闹大,大不了就将我这个惹事精踢出去也就行了。”
“可如今这样的局面,当今王上爱茶,都有些成瘾了,那些臣子民间,也开始有认为这不妥之词了,只是差了一个由头,想建议的臣子们也可以借着这件事提了,除非这件事,能办得漂亮得当。”
“我想起来当时,王使要彻查让我心服口服,于林晚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想来她也是怕查。”
“你这是搅了王上的茶会,大到……他定然不会放过你。”
“每件事都不是没有意外冒险,就能干得成的,起码短时间内,王上还是不能动我,又不是……”
“之后,我会再想其他办法,再说那是王上的至爱,我一个小小平民能搅得了,就荒唐了。”
“要我说,惊蛰,你不如就趁此机会,退出那个茶会去,离那里的是非越远越好。”
“若是真的会陷入不得不退的境地,我也会提前退出来的,我也想过了,既然我加入那里,是……也享了阿姐的福,待下去不是长事。”
“我会退的,但不是现在,否则,就真的成了我确实是被玷污了清白,只是为了择清于家,才说出来那样的违心之语。”
“惊蛰……”
总不能是我说错了话,虽然后来的事,我还没记起来,但大概也是**不离十,她不会看着我丢了命,我也正是知道这点,才那么说吗?
其实不一定。
“惊蛰……你真的是惊蛰吗?”
我笑道:“阿姐,我自然是我,只是我去鬼门关里头走了一遭,醒来还是愚蠢无知,那我早晚都被人害死,还不如死了痛快呢。”
“惊蛰。”
“姐姐不必慌张,只是说说而已,若是我的嘴说什么便灵什么,我也就不用为这件事,大费周折了。”
“只是我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没想到你的心思,有一天也会变得这般缜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说。
阿姐也笑笑,“这么说,你是要在这里待上多久?”
“明日一早就出发,免得于大人寻我寻不见,又缩回去了,我今日过来,就是怕阿姐从……从什么地方得知我的事,又要为我着急,来报个平安。”
阿姐笑笑,神情却还是担忧。
我在她这里,又吃了她亲手做的面。
“惊蛰?你醒了?”
屋里已经点上了蜡烛,明明灭灭的烛光中,阿姐又在擦拭她的琵琶。
“只是闭会儿眼,不想醒来已经入夜了。”
“你……在王城中,睡不好吗?”
“像是有一根又一个根的这些绣衣裳的针,插在心上,夜里也是常常惊醒。”我说着起身,“阿姐这是……刚刚登台回来吗?”
她叹了口气,道:“是,今夜,我也算可以早早歇着了。”
“惊蛰,万花坊,左右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是拥有着清白名声的未婚女子,不该成日往这里钻。”
是啊,万花坊左右不是什么好地方,想到此处,我开口说:“阿姐,不如……”
不如就趁这次,于林晚父亲来求我之时,我就要些钱,给你赎身吧?
于林晚总会被她父亲管住,可想来她的日子也好不了,观她平日里的行迹,她大抵也是能做出在我阿姐身份上大做文章的事。
我还是得再细细思量,想着能在哪个地方,再添上几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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