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这是在做什么?这成何体统?”
说话的不是本就守在这里的女使,而是该在草场上的王使。
“见谅,大人。”林月朗说着,便将我身上的姑娘拉走,说是拉走,她哪有那样的力气,不过是身上的姑娘听见她的话,也就愿意起来了。
“您也知道,这里的有些姑娘,天生就是个惹事精,讨人嫌的,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旁人又念着同在茶会之谊,一再想着避让了。”
“可惹事精就是惹事精,旁人的宽容与忍让,倒让人家觉得是自己好本事了,脾性再好的人,也不会一再被欺负呀。”
“什么东西。”王使说着这话,瞧向我,“各位姑娘还是安分守己一些的好,否则,这里是王上的茶会,自己丢了命暂且不可惜,当心连累了自己的九族。”
“走吧,大王使在前头,可等的着急了,你们是有几条命呀,做什么事都不能消停一些,非得惹出那么些的祸端。”
“是。”
“是。”
瞧那王使瞪向我的架势,我最好是闭口不言。
“惊蛰,没事吧?”
我余光瞧到沐冰慢慢察看着我的脸色。
我不应答。
那些真正公子小姐们的赛事,自然是又快,那些风采马技,也是令人叹为观止,我认真瞧了瞧,那一些人,似乎都是在茶会上,坐在最前头的人。
“惊蛰……”
我打眼看去,沐冰又是这样欲言又止的神情,不晓得这是她几次瞧向我了。
我知晓她是来为于林晚说话的,而方才,她看了我与林月朗几人之间的闹剧之后,又瞧着了我的脸色,她会觉得那些话,适宜出口吗?
我正想着,就瞧见林月朗带着她的尾巴们,朝那些王使与贵人们的方向走去。
可是将她给显出来了,我想,她大概是想着办法去出风头。
又或者……
她瞧向我,身边的姑娘们跟着说了几句,再指了指我。
我晓得,她做不出来什么好事。
这随后,两位女使就应了那位大王使的要求,向我走来。
“这林月朗,又是想做什么?”
沐冰也瞧见了。
“灿姑娘,大王使让您过去呢。”
“惊蛰。”
我起身时,沐冰扯住我的手臂。
“我同你一块去看看吧。”
“好。”我说。
我走到草场边,向那位大王使微微鞠躬,身边那些人,是我不认识……或许该说是没印象的,可他们的目光都在我身上,我心中,竟生出几分不快。
“还记得当日,惊蛰曾亲口在茶会上说,自己对赛马,有一番与大家不一样的见解,大王使让惊蛰与大家一同探讨,可惊蛰却藏着掖着的不肯谈,又说是得亲自到草场上,骑上马,让大家看过之后,就都能明白了。”
林月朗说着说着就走到我身旁。
“那段时间,大雨连天,我们也没能等到再赛马,茶会便到了尾声,这件事,我可一直都在心里记着呢。”
“惊蛰,你瞧,今日,可不就是一个好时机吗?我晓得你虽外表上瞧着,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可心细着呢,我如今帮你在大王使面前提出来了,你可一定要记得日后,替我买一盒胭脂送来的。”
“就是啊,惊蛰,还有我们的。”
“月朗……”
“沐冰,你瞧你,你还是跟惊蛰最近的人呢,也不记着友人的心事,如今你这幅样子,岂不是不相信惊蛰,觉得她……总喜欢自吹自擂,说话不过头脑,不着边际的。”
“你可千万不能坏了惊蛰的事,否则,就是欺骗,欺骗我们倒也算了,欺骗了大王使,也是欺骗了王上,这罪过可就……”
沐冰瞧着还要说。
“再说了,赛马的又不是你,是惊蛰,见不得自己的好姐妹出风头,这可不是一个官家小姐该有的样子。”
“是啊,我记得你,就是你,方才大家也尽兴了,现下就是瞧你了,大家都下场去,将草场都给她,都让她发挥吧。”
“走,看戏去吧。”大王使说着,便抬脚离开,其余之人也纷纷跟着他走。
于是草场上,就只剩下了我与沐冰,林月朗之流,几个女使王使。
“惊蛰,可要好好表现,可辜负我施舍……不是,你瞧瞧我这张嘴,可别辜负我们为你争取来的机会。”林月朗说。
还不等我再想什么,一匹黑马就被牵来。
“姑娘,请吧。”
“惊蛰,我来扶你上马吧。”
林月朗的尾巴笑着来碰我的手臂和背部,脸上虽然是笑着,可手上却用着好大的一股劲。
我转头去瞧那些人,却连一个都瞧不见。
或许沐冰眼中还是担心,不过她也没有法子不让我上马。
我心中确实害怕这匹马,等到我捋清这事时,我却已经端坐在马背上了。
人都过了草场,我身下这马便自己先有了走动,不多时,它便快跑了。
我晓得现下,茶会上的所有人,都瞧着我,他们该是什么目光?
戏谑吗?就等着瞧我出丑这样有趣的事了,我心中竟然觉得有几分屈辱,偏偏这屈辱,还是我自己做出来的。
我自己想想,也知道我是极有可能说出这种话的,也就是个不考量这话出来的后果的。
我身上,便如被千万针扎着似的,此刻,我不过他们的玩物罢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只是在马上被颠了几下,就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我还未感知着身后的松快,便又是如惊雷般接连几声。
林月朗跟班那只搭上我背上的手,竟兀自在我脑海中出现。
以及……
那人也撞了我。
这事让我想通顺了,林月朗设了计,为的就是我身后这绑紧的束带,然而若是在我被撞倒时,这计就成了,在赛马前,我的衣裳也就该换了下来了。
方才,她们假意亲近我,之后,便在大王使,那些公子小姐离去之后,再将所有的做完。
身下这马的越跑越快,我心中已然十分恐惧,林月朗想做什么?
束带垂下便会被马儿踩到,若是我逃过了呢?
那便是……后背走光,清白全无。
林月朗。
她倒是没有于林晚那般无智。
我之前想过了,应对林月朗之流的办法,无非就是妥协,又或者,我还没玩够,出一点大事,将她们吓退,无非这两种。
我再没有别的路了,我俯身贴近马背,我绝不想自己的身体受到什么伤,可我若在这样的,他们眼巴前坠马,便是我的无能。
我夹紧马背,不去祈求上天,却来祈求自己,我反手在马背上打了一下。
也不知该不该说这马助我,我一扯缰绳,它倒也真朝前方跑远。
旁的是什么都瞧不见了,我亦只得一遍遍安抚着心中这份焦躁。
束带随着挂重物垂在马肚子旁,现下倒不像林月朗算的那般,我得助她一臂之力。
我再俯下身,也不知是真让马儿踩到了,又或是我的侧重出了偏差,我就要朝一边跌落下去。
铁蹄定要踩穿我的身子,如今我只有两条路,蹬着马背摔落在远处,又或者再回到马上。
便是第二条路吧,双腿上绑着的也都失去效用了。
我蹬腿挣扎,一只脚已经抵在马背上,卯足了力气,握紧双拳正要蹬出,却在这时,有一只手,环在了我肚子上,将我拉回。
我的额头到此刻都还有马儿擦过的感受。
“如何?”
谁?
我狂跳的心还未曾压下,就见有两只黑色衣裳的手从我腰间伸出,但并没有贴着我的身子。
林月朗又找了谁来害我?
我猛然间回头,却见少年俊朗的面庞,他身上带着的独有的香味,也在此时,扑鼻而来,之后,便充斥了我的整颗心。
我低下头时,他正尝试着驯服这马儿,谁想到这马突然跳起来,我身子不稳,就抓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不发一言,我却也感觉不出他有什么慌乱的样子。
这马要被驯服了,我突然间想到,而我若是就这么下去,定是会被那位大王使斥责的。
我双眼一闭,倒在了他一边的手臂上。
“浮岚,你并无大碍吧?”
马儿已然停下来,下头就有人这么问他。
“无妨,只是这位姑娘,似乎晕过去了。”
我被人接下马。
“你果真没事吗?”
说这话的,正是那位大王使。
“无妨,不必担心。”他说。
“是何人陷害灿姑娘?”
我耳熟他的声音。
林月朗言:“桑公子,这显然是灿姑娘学艺不精,又偏偏要逞口舌之快,才落得如此下场,怎么能说是有人陷害她?”
“这是王上的茶会,却险些让灿姑娘魂断马蹄之下,我们也该将此事弄清楚。”
“方才我们都瞧见了,灿姑娘险些出事,是因身上绑束带解开,是谁在这上面动了手脚?”
“灿姑娘是因马术不精,连身子都稳不了,才落下马来吧。”
“姑娘此言差矣,茶会里,大家的马术,都是被王使们手把手教过的,在之前的考察之中,灿姑娘的考核也并不差。”
“桑公子这话就说对了,灿姑娘的考核是不差,但确是我们之中最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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