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躺着风摇,我的外裳盖在她身上,仅有的三条小被子,两条在她身下,一条挡住了在她身旁,风吹得最猛的那一面。
风摇面色惨白,虽说该是冷,却也不能捂住她的伤口,我查看完了她的伤口,春芳姑姑便将她热出来的菜汤递来。
我再放到温热时,再将菜汤给风摇喂下。
“王后,风摇姑娘的药,早该换了,不若,奴再去附近找找,瞧瞧还有没有那种药草吧。”春芳姑姑说。
我也只能点点头,道:“好,小心一些,别去远处。”
“晓得了。”
其实这里,长着的都是杂草,还是有一些用处,却没有治病的,我在用的,也不过是杂草中的一种,实际上没有多大用处的。
而这种草在偏宫中,并不多。
春芳姑姑也没找到,这些日子,她其实身上,还是在发着烧的,有时候,我得感恩我常接触那些猛药,在这些事上,我的身子也是比一般人要好。
我留下他们,便出门去了,这回我是冒着雨,去了远一些的地方,这才找到了两株。
我奔回我们的屋子去,只是在屋前,我瞧见了,有个披着黑色衣裳的人,正急匆匆也往此处赶。
那身形,并非春芳姑姑的。
我进了屋。
“王后。”春芳姑姑起来说。
“小心些。”我说,“有人朝这边来了,形似困云,然而还是要小心。”
若真是那些人,他们便真尽职尽责,这样大雨的天,还可以冒着冷雨出来。
我就站在木门后,然而我没瞧见那人进来的身影,却是听到雨幕中,有人开口:“王后?你们是住在此处吗?我是困云。”
我想了想,将门打开,便真见困云站在屋外。
我让她进屋里来。
“王后,奴来瞧瞧你们,这是一些衣裳与粮食,你们……”
“风摇这是怎么了?”
我说:“几日前,不慎中了刺客的箭,眼下也已是十分危急。”
“奴去瞧瞧她。”
困云说着过去,她也是要心疼风摇了,这些年,风摇与她,便是处得最好。
“这里该是没有药的。”她回头说。
“是。”我说,“然而我还是有一个法子,只是……这种药粉的毒性太烈了,风摇十有**,是撑不过的,可若是到了生死之际,却是一定要用的。”
“奴晓得了。”困云说,“那今日深夜,奴便送药过来,王后只管说了,是什么药。”
“这般……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然而,我听了在我与端妃出事之后,谢挽燕便是谢贵妃了,宫中如今,是她说了算,你……”
“王后不必担忧,还有太后呢,奴将这事与太后说了,药便有了。”困云说,“王后也不必伤神,这些年来,奴也瞧出来了,太后是赏识您的,等再过一些日子,该是找由头,将您找回去了。”
“是。”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着的,只是你今夜,还是要万分小心,我便替风摇谢过你了。”
“不敢这么说,王后。”困云说。
她再回头,瞧了风摇一眼后,就披上他的衣裳再转身离去。
困云说的,其实有理,而我朝的规矩,就算是太后,去理王后的事,也是要让人说的,谢挽燕眼下,还是完全不能管的,现下若不是也有太后,就是谢家再如日中天,也会让百姓与那些退出的老臣不满。
即便是王后去世,一些要务,便是要让王上亲理的,实在是女子的事,才可以拜托过身边的亲信。
或是因这样的缘故,我朝开朝至今,是还没有一位王后被废过。
谢家或许会有这样的本事,然而却不是眼下这样的时期。
那些经过我手的事务,总是要堆积出来,若没有变故,王上总要叫来做的。
而晚间,我还是用一碗清水,稀释了一指尖的毒药粉,给风摇擦过之后,她的脸便开始发烫。
深夜,我让春芳姑姑歇了一会儿,就在她半睡不睡时,外头再传来动静。
“王后,奴是困云。”
她真带来了药,且都是上等的,春芳姑姑的,我也分出去了,而困云在一旁搭手。
“快天明了,我瞧着,这药正治风摇,你便先回去吧,免得是要出什么事。”我说。
困云还是坐在一旁,瞧向我时,眼中便是泪花,亦有担忧,与害怕。
她说:“王后您有所不知,我有一个儿子,若是还活着,也该是像风摇这般大了,偏偏这两个孩子的生辰,又是一前一后的。”
“当年,我的儿子,也是受了刀伤,如风摇一般,只不过没几日,他便……”
困云此刻扭头落泪,春芳姑姑也是过去,拍了拍她的肩。
困云再擦了泪,“奴失态了。”她说,“奴也只是怕,奴也会,祈求着上天,让风摇快好起来的。”
“等有时机了,奴再来瞧您。”
别的药材,我还是得想法子藏好,免得让那些人给糟蹋了。
再有一月后,风摇是彻底好起来,我们三人,一同坐在火堆边,外头还在落雨,一会儿,等雨小一些之后,我再去拆了一些屋门,等着在夜里再烧火用。
该是入秋了,这里老有风来吹,若是夜里不生下火,便是要冻得睡不着的。
风摇还是往门口瞧了一眼。
她该是在等困云,只是那夜之后,她便没再来过了。
我也担忧,之前,趁着天晴时,便去偏宫旁听过,见过的王使很多,左右他们离得也远,一言一语的,然而可以肯定的,便是困云确实受了罚。
左右是太后身边的人,按理说,也不至于这般,不过我都想了,便觉着,该是困云出去那夜,便让人打了,那些人自然是要辩称是没瞧见是困云的。
谢挽燕如今,是开始发力了,要与太后,在宫中争争权了。
而最终,也该是她占了上风,半年之后,便有王使来说了,明日,我们便该出宫去了。
我们现下,是一起来便想着收拾了东西出门,宫外,也该是在落雨的,好在之前,困云也送来了一些衣裳,那些省下来,也是还有穿的。
就在我们要出门时。
“王后。”
身后,困云便在那头出现。
“你……”
“王后放心,现下,是太后叫我来的。”她说。
“谢贵妃如今,是……”
“只怕是要再苦王后一段日子,我们也要避避人家的锋芒了。”
“我晓得了,谢家与谢挽燕,如今该是更难对付,这怪不得太后。”我说。
“那奴便等着,王后再回宫来了。”她说。
“是。”我转头,“风摇,困云领事为了你,是冒着艰难送药来了,过来谢过她吧。”
“是。”
风摇过来,对着她跪下,困云也当即伸手去扶。
“救命之恩是大恩,然而,风摇已经与王后说了,从此跟她一生,风摇晓得,您之前,也有这样的意思,那便今日,在王后与春芳姑姑的见证之下,我便认您做干亲吧,自此之后,您也不必,总为了年老之后,身边孤寡无依而伤神了。”风摇说。
困云听了,该是喜极而泣。
也是她在偏宫的大门前,带着几个女使,目送着我们离开。
而真等出了宫,才是危机四伏之时,我们只能趁前两日,夜以继日的赶路,其实,我只要出了王城,便是有生机的。
而谢挽燕早该有所察觉,会想着在王城之中,杀死我。
第三日时,袭击的人果然就多了,但我身边,该是跟着比以往更多的暗卫,太后派来的,如今,她在宫中,也不占多少优势,我与端妃,自然都是不能失去的。
第三日晌午,我让暗卫现身,他们胜在人多,我们便只能用巧劲,我合着他们之前带来的情报,彻夜想出了一个法子。
眼下,我所有的时间,也都是要去想出逃的法子的。
我们三人,现下正从荒废了的巷子之间,奔向人多热闹的大街上。
那些暗卫的赶人计算是真的出类拔萃,我的暗卫在后头,也该是撑不了多久,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该是出不了王城,要将命留在这里了。
法子,我只有思索出脱身的法子。
终于能瞧见几个人了。
“王后。”春芳姑姑反应过来,该是瞧见了有人挥刀向我。
我躲避时,便反手朝身后撒去毒药粉,这药粉不会对他有什么效用,便当是晃眼的也好。
我摔在地上,后背上,几年前的疼痛感再次翻涌,不,翻涌上来的,该是我的鲜血。
“风摇。”
我将药粉从地面上划向她,风摇瞅准了时机,将最快将药粉,全撒向了那人的伤口。
在黑颜色的衣裳上,那油光似的,该是伤口。
那人倒下。
“走。”
春芳姑姑扶上我,或是因为危急,我背上的伤痛,似乎也不再那样强烈,而等跑了一会儿之后,我便晓得了,确是那样的缘故。
这条街上的人多了,而身后的那些,却是要追赶上来了,人们瞧见了那些满脸横肉的壮汉,便就要躲避。
而我们在前头,也只得索取更多的气力,该是要没有路了。
我伸手拉着春芳姑姑与风摇,闪进了一旁支起来一半的小饭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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