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他立刻睁大了眼睛,像是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说出来,但再想说什么时,嘴巴又像是被缝起来了一样根本张不开。
随后顾渊又指向另一个人,那个人也开口道:“我献祭了我的父母……”
“我的好友……”
“我的表妹……”
…………
几乎每指一个,顾寻风都能听到一个新的称呼,倍感头疼的说:“我也不是让你放了他们,只是将他们送去修仙界而已。那东西不对劲,应让人好好查一查,你现在把他们都杀了,到时候让修仙界的人怎么查?”
顾渊听他说完,只回了一句:“杀了不是更好办?”
“什么?”
顾寻风还没明白他的意思,顾渊另一只手已经聚起灵力,一掌轰出,那些人的身影未动,但都瞬间没了生息,随后软软的倒在地上,姿势极为扭曲,身体里的骨头像是都碎了。
顾寻风愣在了原地,连顾渊什么时候挣开他的手的都不知道,只知道等回神时,顾渊已经将一个人剖开,取出了一些红色的丝线,他才明白刚才顾渊的话是这个意思。
顾渊拿到东西之后回到他的面前,顾寻风看着他,看了许久才问:“你杀了他们,只是为了拿这个东西吗?”
顾渊的神情冷冷的,声音平静的也没有任何起伏,看着他反问道:“不然呢?”
“没有别的原因?”
“还能有什么原因,你杀恶妖算是替天行道,我杀恶人就不算吗?”
顾寻风呆了半晌,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回一句:“这不一样……”
顾渊嗤笑一声,满面讥讽的说:“有什么不一样?规矩只能按照你的来?”
顾寻风听出了顾渊的话外之音,无奈的笑了一声说:“从安邑山开始,我就觉得你总在堵我的话,以前你从不这样。还有刚才这些人,他们哪里需要你用这么大的力来杀?其实说到底你只是在杀鸡儆猴,只是想告诉我你还恨我吧?”
顾渊也没有任何想掩饰的打算,直接了当的反问道:“我不该恨你吗?”
“……”
之前在安邑山不曾解开的心结到底只会越结越深,顾寻风心里也知道,他又不是一字千金的皇帝,哪能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能换取顾渊的原谅,“对,是该恨,你恨我理所应当。原本就是因我之过,害你又被禁锢荒废数十年光阴。你要是现在想杀了我,或者想怎么折磨我都随你,绝无怨言。”
顾渊盯着他看了许久,“你是在博取同情吗?”
“我从未想过要博取谁的同情,只是就事论事。反正我现在一无所有,就剩这条命,你要是想要随时都能拿去。”
“你以为我会稀罕你的这条烂命?”
顾寻风自嘲一笑道:“我现在这烂命是不值钱,但也确实没别的能补偿你的。你从前不是说,最想要的是自由吗?当初我答应过你,事成后还你自由,这其实也早该兑现了。”
顾渊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握紧,面上却依旧一片冰冷看不出情绪,“你是在赶我走?”
“不是,只是兑现承诺罢了。既然你不想杀我又厌恶我,那又何必委屈自己跟在我身边呢?况且你跟着我也是给你自己添麻烦,不如好聚好散。”
顾渊抿着唇望着他没再说话,顾寻风最后对他笑了笑,随后转身往外走去,身上的不适感越来越重,但或许是为了在最后分别时能不那么狼狈,顾寻风努力挺直自己的腰背,以免被看出端倪。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只是没有转身,他站在那里停了许久,能感受到背后之人传来的视线。
顾寻风喉结滚动,将涌到喉间的血咽了回去,等丹田处的刺痛缓和些后才出声道:“…阿渊,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但我还是想再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后,顾寻风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直到走进拐角处,彻底消失在顾渊的视线范围内。
此时虽然不再下雪,但地上的积雪还未融化,顾寻风走过拐角后,又强撑着走了一段路,才终于支撑不住扶着墙呕出一口血,鲜红色血落在雪白的地面上像是冬日里的红梅花。
现在修为所剩无几,要是在这里倒下,怕是冻都要冻死了,要是死在这路上被顾渊瞧见,实在是太丢人了。
顾寻风努力往前又走了几步,看到一扇大开的门,也不管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东西直接走了进去,他关上门,精神一放松,身体也彻底支撑不住,靠着木门缓缓倒在地上。
这地上也凉的很,在昏过去前,他还想找张床,只可惜他想的事总是事与愿违,随着眼前黑下去,意识也随之消失,最后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倒在这冰冷潮湿的木地板上,没了任何动静。
不知晕了多久,顾寻风醒过来时,外头已是天光大亮,他在地上躺了许久,身体关节已经冻的有些僵硬。
扶着门站起来缓了许久,才终于能挪动脚步,他找了个趁手的棍子当拐杖,拉开门看着外面碧蓝的天空,自嘲一笑道:“看来我这身体还行,竟还活着,倒是比我想的好些。”
外面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千圣城彻底变成了一座死城,除了正在顶着风雪蹒跚前行的顾寻风外,再也看不到第二个人影。
从千圣城出去一直到安邑山的路上都没有任何人烟,顾寻风不知道自己在这条路上倒下了多少次,但每次都会被丹田处的灵力唤醒,避免这具身体的主人在雪地中彻底昏迷冻死。
走到后面,顾寻风也分不清自己走了多久,当下又是什么时辰,一直是晕了醒,醒了又晕,直到走到安邑山下的木屋前敲响了门,在门开了之后,便彻底晕了过去。
大约是实在太过疲惫,这一次昏睡一直到清醒,顾寻风连个梦也没有做,等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守在床边的猎犬看见他醒了便“汪汪”的直叫,将正坐在火炉边的壮汉注意力引了过来。
“你可算是醒了,你在我这已经睡了两天了。来,喝点粥。”
顾寻风自己撑着身体坐起来时,壮汉正好端着碗走过来,顾寻风接过碗,道了谢后问:“这里有纸笔吗?”
壮汉也不问顾寻风要纸笔做什么,摸着下巴想了许久道:“我记得是有的,且待我找找。”
顾寻风后背靠着墙,小口小口的喝着白粥,等他一碗粥喝完了,壮汉也恰好找出来了纸笔,他找了个小桌子架到床上说:“纸笔是有,但是砚台和墨锭不知去了哪里,你要是不急的话,我等会去山上给你抓个兔子,取兔子血来给你当墨。”
顾寻风摇头,笑了笑说:“不过写封信罢了,何必为此断送一条性命。”
正巧床头摆着一个空的杯子,他将杯子拿过来,以手为刀将自己的手掌划开一道伤口,将血集到杯中,看的一旁的壮汉瞠目结舌,“你刚才是怎么把手割破的?”
“一点小法术而已,不值一提。”
壮汉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找来了伤药和细布给他的手包扎上,“你昏倒在我门前的时候,我探过你的脉,虽然我不懂医理,但你这脉象虚软无力,又少年白发,不是什么好事,最好是去找个大夫瞧瞧吧。”
顾寻风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壮汉替他包扎完后,见他要开始落笔,便主动带着猎犬回到火炉子边坐下,不去打扰顾寻风写信。
顾寻风要说的话其实不多,只是将千圣城里的事大致在信上写下,一页纸正好写完,写完后他将纸上的血吹干,几番折叠后折成了一只纸鹤的形状,他将纸鹤放进怀里,又将那碎成了两半的玉佩拿出来。
他所剩的修为不多,但是修复一块玉佩不在话下,只可惜他只能将其外形恢复,玉佩碎后其中的灵气散尽已经沦为凡物,没有任何护主的能力,他先前和顾渊说的不是假话,现在当真是一无所有。
碎裂的玉佩重新合并在一起,顾寻风看着手中的玉佩看了好一会,随后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只是这腿现在不太听使唤,只觉得虚乏无力,第一次尝试站起来时竟然没能成功,一下子又坐回到床上。
声响吸引了壮汉的注意,他转头看过来,就见顾寻风扶着墙站了起来,“何必着急起身?不如再歇息歇息。”
顾寻风站了一会后,那股无力感慢慢褪去,只是走的还不快,他慢步走到火炉边坐下,将那枚玉佩放进壮汉的手中说:“多谢救命之恩,这枚玉佩就当是谢礼吧。”
壮汉一听,连忙要塞回他手里,“这我怎能收?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顾寻风将那玉佩又推了回去,摇着头说:“其实不止是谢礼,我是真心祝您与夫人能白头偕老,这玉佩所用材料是选自一处药泉,它常年受药泉水滋养,药气深厚,让尊夫人随身携带,可缓解心疾。”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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