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寻风见到自己师父后,嘴一抿眼泪便要往下掉,回竹长老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不哭,师父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好孩子,必不是有意的,是不是?”
顾寻风点着头,抬手用袖子摸着眼泪,回竹长老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去洗干净染血的手和脸后,又给他找了一套干净的衣裳。
顾寻风抱着衣服,盯着自己师父看了许久后,才低声说:“师父,对不起,给您惹麻烦了。”
回竹长老笑着捏住他的脸,一左一右往上提,硬是给他弄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师父知晓你本心不坏,只是同门之间到底不是仇敌相见,比试切磋应要留几分情面。不过经此一事,师父知道你会改的,是不是?”
顾寻风点了下头,吸了吸鼻子,瞧着还是十分难过,回竹长老将他抱进怀里,拍着顾寻风的后背道:“师父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已同掌门说过了,掌门与那弟子的师父都不怪你,无人责怪你,也无人责怪师父。”
顾寻风靠在回竹长老的怀抱里,抹了抹泪说:“师父,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回竹长老松开他,看着顾寻风尚还稚嫩的脸庞,眼中满是慈爱,他伸手抹去顾寻风脸上的泪痕,轻声安抚道:“师父知道,莫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知道吗?”
顾寻风点头:“嗯。”
回竹长老面上这才露出了祥和的微笑,捏了捏他的脸说:“有师父在,不必害怕,就算是你给天捅了个窟窿,师父也去替你补上。”
“师父……”
顾寻风看着眼前慈祥的人,面上刚要露出笑容,但一转眼,原本还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却躺在了地上,满身伤口,口鼻流血,痛苦万分的看着他。
顾寻风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立刻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当即大喊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翻身下床就要回山门,但还没走出一步就被一个力道拉着坐回到床上,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怎么了?魇住了?”
顾寻风这时候才慢慢醒过神来,看着周围陌生的摆设,慢慢从梦境里抽离,他刚才想回哪里?属于他的师门早就不在了,他还能回哪里去呢?若是有处可去,他又怎么会选择孤身一人在庐州城呢?原来美梦突然变成噩梦,是这样的吓人。
顾渊见他慢慢平静下来,才继续说:“你睡了两天两夜,一直在喊‘师父’,想你师父了?”
顾寻风默了许久,捏了捏眉心道:“竟然睡了那么久,难怪头疼。”
顾渊不理会他的欲盖弥彰,而是继续道:“想你师父了,为什么不去看他?”
顾寻风眼眸一动,看向顾渊看了许久,最后才像是如释重负的笑了一声,只是这笑容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垂下眼低声道:“我师父他早已不在了。”
顾渊这时候才想起来人类的寿命只有百年,“老死的?”
顾寻风摇了摇头,但看起来很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再次转移话题道:“那些人如何了?”
顾渊见他当真是不想再说,也就顺着他的话道:“活着。”
顾寻风无奈的笑了一下,他这问题问顾渊也是对牛弹琴,毕竟对顾渊来说人也只有两种,不是好人和坏人,而是活人和死人,当然个别情况,他对人的分类还会是还能活的人和该死的人。
“我去看看吧。”
顾寻风刚拉开门,迎面便见那位朱老爷满面泪痕的跑过来,而且跑的还极快,冲过来的时候俨然已经刹不住车,顾寻风立刻侧身躲开,朱老爷一个踉跄冲进来差些趴在地上,站稳后抓住顾寻风的手哀求道:“半仙!半仙呐!您快救救我儿啊!”
顾寻风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只能先安抚着朱老爷的情绪:“朱老爷,先别急,令郎怎么了?”
朱老爷抹着眼泪,拽着顾寻风就出门,瞧着是万分火急,“您快去看看,我儿他…他疯了啊!呜呜呜……”
朱老爷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跟过来的顾渊将他们的手分开,还将朱老爷往旁边推了一下,朱老爷这时候也顾不上这些,只急着想带顾寻风去看他儿子。
三人到了朱公子在的房间,还未推开门就能听见里面的吼叫,朱老爷推开门后,只见里面满地狼藉,地上还坐着三个满脸血痕不断抽泣的丫鬟,而那位朱公子此时正被几名家丁按着手脚按在床上。
而陷入梦魇中的人力气都出奇的大,那几名家丁显然是有些按不住了,大冬天的却各个都是满头大汗,顾渊见此,嗤笑一声道:“早说了绑起来,你们不听,如今倒来求人了。”
顾寻风走进屋内,捏了个法决让朱公子晕过去后,回头对朱老爷说:“朱老爷,为免朱公子再发狂伤人,我这位好友的建议可行。”
说完,又觉得哪里缺了点什么,想了想补充道:“记得要拿粗些的麻绳。”
朱老爷赶紧吩咐人去找粗麻绳,又让那些受了伤的下人都下去找府里的大夫治伤,那些丫鬟大都伤在脸上,看着是用手抓的,好在朱公子的指甲不长,虽然看着吓人但伤口不深,受伤最重的是先前压着朱公子的一个小厮。
朱公子晕过去后,他才得空去看自己的伤处,小臂上被咬掉了一块肉,血淋淋的看着吓人的很,那小厮没想过会伤得这么重,看清楚了之后两腿发软的要倒下去,最后还是被另外两个人架着抬出去的。
朱老爷连忙到床边检查自己那宝贝儿子的情况,只见朱公子的下半张脸糊着一层血,咬别人不松口,咬自己也是毫不留情,下嘴唇都被他自己给咬烂了,伤处还在不断的往外冒血,看的朱老爷心痛万分,“我们老朱家就这一根独苗啊,我儿他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千错万错都是我朱万财的错,求老天爷发发慈悲,要报应就报应在我身上吧!”
朱老爷跪在床边对着大开的窗户磕头,从他那里看正好能瞧见万里无云的天空,他磕的极为诚恳,似是在心里期盼着能有哪位路过的神佛,见他心诚救他儿子一命,果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怕朱老爷在一些外人看来不算个好人,但在家里也是个慈父。
顾寻风看着朱老爷明显消瘦了些的背影道:“朱老爷,此事我还是能解决的,您想拜神拜佛,可以之后在家里供个神龛慢慢拜,现在不如先谈正事?”
朱老爷一听,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半仙您是说,您能治好我儿子的疯病?”
顾寻风闻言去看顾渊,“你没和他们说?”
顾渊也是一脸奇怪的看着他道:“你没让我说。”
顾寻风“哦”了一声,正要和朱老爷解释时,就听一边的顾渊先他一步说:“你儿子不是疯病,是被怨气侵蚀。”
朱老爷没太听明白,“怨,怨气?”
顾渊:“你无需知道那是什么,你只要知道怨气不解,很快你就可以给你儿子收尸了。”
顾寻风听出了顾渊的话头,正要拦住他的话,但还是晚了一步,朱老爷两眼发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顾寻风正要去扶,又听顾渊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现在给你儿子打个棺材还来得及。”
顾寻风一时扶朱老爷也不是,去捂顾渊的嘴也不是,两相为难时,顾渊那边已经说完了,朱老爷也已经彻底崩溃了,哭喊着苍天大地的,拍着大腿像是随时都要抽过去,将拿了麻绳进来的下人都惊的愣在原地。
最后顾寻风只能先将帮倒忙的顾渊推出门去,关上门后单独和朱老爷解释了一遍,才算是勉强稳住了朱老爷的情绪。
朱老爷坐在椅子上仍是两眼发直,脑海里还在回荡着顾渊的话,“当真…当真来得及吗?不能直接将那女鬼除了吗?”
“将那女鬼除了容易,但这些被魇住的人便不容易醒了,若是强行唤醒易变痴傻。只有解开了女鬼的心结,怨气一散才算无事,您放心,那地方不远,从这走过去大约明日这个时辰就到了。”
朱老爷连忙抓住他的手道:“不能走,不能用走的!我府上的马厩里有两匹快马,我现在就让人牵来!”
顾寻风思考着是选那几个小鬼还是选快马,但朱老爷心急的很,生怕多耽误一刻,延误了朱公子的生机,跑出了门外找人去牵马,顾寻风跟着出去的时候,抬头看着头顶的太阳,现在这个青天白日的时候也确实不适合让那几个小鬼出来。
朱老爷吩咐完人去马厩后,又折返回来问:“半仙,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就是要我倾家荡产换我儿一命,我也愿意啊!”
顾寻风想了想道:“旁的没什么,就给我们准备四把大些的伞吧。”
朱老爷也不问为什么需要四把大伞,他现在一心都在自己儿子的安危上,顾寻风说要什么他就去准备什么,等一切准备妥当了之后,便问他们什么时候出发,看那眼神显然是巴不得他们现在就启程。
顾寻风只能先以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为由,让朱老爷先放心离开。
朱老爷原本是想送他们回房间的,但半路上一名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说朱夫人在佛堂晕倒了,原来自从朱公子被女鬼掳走后,朱夫人便一直在佛堂吃斋念佛为自己的儿子祈福,直到今天身体支撑不住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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