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然，王锦，开门！”
顾元义在外面把门敲得梆梆作响，嘴里也骂骂咧咧地念叨着。
王锦不在家，出去和同事逛街顺便买菜了。顾然然本来不打算给他开门的，但是考虑到邻里邻居，还是让人进来了。
她在客厅站着，靠在沙发背上，随意地问：“有事？”
顾元义恼火得很，抬手指责道：“我是你爸，怎么跟我说话呢？还有，你让你秦阿姨签的那是什么协议？顾然然，你还真是长本事了，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顾然然装样子地掏了掏耳朵，是对他分贝太大的控诉，“我还以为你是来感谢我以德报怨呢。”
“胡说八道什么？什么以德报怨？”
“难道不应该吗？从小到大你是怎么对我的，心里不会没数吧，现在，我还能在协议里写愿意支付赡养费已经是看在我们俩的血缘关系上了，少得寸进尺，别想把你的烂摊子丢给我。”
顾元义满脸通红，胸口起伏，看样子是被顾然然的话刺激到了，“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当初就应该把你送走。”他拳头攥紧，巴掌呼之欲出。
顾然然垂眸看了眼，冷笑，“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她知道顾元义不敢动自己，也就只会嘴上说说，索性随他发挥，等他说够了，又得不到回应，也改变不了结果，自然就走了。
看着他恼羞成怒却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顾然然竟然庆幸自己从始至终都没对他抱有幻想，现在才好受点。
他离开时整个房间都被门砸得震天响，顾然然的心跟着狠狠地跳动，直到一切回归平静，她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王瑾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时她坐在沙发一动没动，甚至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丢魂了？”王女士调侃地问。
顾然然发懵地转过头，嘴半张着“啊”了一声。
王锦这才发现她是真的没听见自己说话，把包挂在架子上，坐到了她旁边，“我说你坐这儿，电视也不开，手机也不看，发什么呆呢？”
“没，在想工作上的事情呢。”顾然然抿了抿嘴唇，笑得牵强。
“行吧，没事儿就行。”王锦看出来她的反常了，也没拆穿。
“嗯？你不是说还想看个电影嘛，这才不到四点，怎么就回来了？”顾然然看了看时间，跳过了刚才的话题。
王女士起身，边走边说：“本来是想回来支援你的，谁知道晚了一步，你已经结束战斗了。”
顾然然瞬间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被逗笑了。
吃饭之前，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吃晚饭的时候，顾然然才说：“那边秦阿姨的事情我已经解决好了。”
“嗯，顾元义已经发信息痛斥了一遍我的教育方式了。”
话说完，顾然然抬头，连嘴里的饭都忘了嚼。王女士也停下筷子，两人四目相对，突然就不言而喻地笑了出来，打从心底的愉悦。
在小县城待了几天，原定的出差时间到了，顾然然也要回去交差了。
王女士不厌其烦地给她收拾东西，一遍遍地嘱咐，回头一看，女儿正坐在沙发上看综艺呢，极敷衍地回了她一句：“哎呀，我过段时间不是还要回来嘛。”
“真的打算回杭云发展了？”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感动？”顾然然调皮地回头问她。
王锦给她关上柜子门，嘴上说着：“又嬉皮笑脸的，问你正经的。”眼里的笑意却挡不住。
顾然然收起散漫的笑，认真道：“我很正经的好吧。”
以前的她确实满脑子都是出去看看，可出来工作两年后，她突然想通了。就她这工作性质，想在一个地方捂热屁股都难，公司在哪，根本没差。那她不如留在杭云，虽然自己满世界飞，但至少每次结束工作，都能回家。
加上王女士年纪也越来越大，她想努努力，在市里买套房，到时候王女士也不用租房了。
“也行，离得近一点，我这心，也能安定一点。”王锦感叹着，“不过你还是得把这边的工作确定好了再辞职啊，别到时候两边都黄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放心吧，我有分寸。”
两个月的假期，顾然然就不信了，她能找不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
第二天回北京的时候，收到了沈竟衡的问候。
顾然然搪塞过去了，她严重怀疑，沈竟衡就是不相信自己，故意发消息来提醒她。
起初还想着把回杭云找工作的事情告诉他，但是一看到这条消息，她又反悔了，决定还是等事情定下来了再说。
“回南方？”周经理本来还在悠闲喝着茶，听她的报告，听到“辞职”二字，猛地抬头，就看到顾然然一脸诚恳地点头。
其实是准备在那边找到工作再说的，但是又怕这边给她留工作，到时候又是麻烦，就提前通知一声，没想到周经理反应这么大。
“不是，你去那边出了趟差，心都丢那里了？咋滴，邂逅你的梦中情人了？”
顾然然撇撇嘴，“那还不得感谢经理花了大价钱，要不然，这么好的事情也轮不到我啊。”
笑话，这事能怪她嘛，当初半个多月前她就说了，她不想出差，这人非得拿工资和假期诱惑自己，现在好了，接了大单，丢了员工。
周经理甩甩手，一副不认账的表情，“你少跟我阴阳怪气的，蒋老板是重要客户，你又是工作室里能力最好的，不派你去派谁去，再说了，你又没吃亏，又拿钱，又是带薪假期的，还……”他瞅着顾然然，停顿两秒，笑得瘆人，“还顺带拐了个人，人财双赢，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恩将仇报。”
顾然然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那你都做了那么多好事了，干脆送佛送到西，你在杭云有没有认识干这行的老板，帮我介绍个工作呗。”
“你……你还连吃带拿的？”周经理被她气得不轻，差点掐人中。
“怎么了，这叫合理利用资源，我这两年好歹也是给你积攒了很多人气的，既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啊。”顾然然满脸的理所应当，“半个月哈，给我介绍个工作，到时候我来办理辞职，走了啊。”
顾然然潇洒离去，留周经理在办公室里捶桌子。
她当然不会放心把找工作的事情全权交给周经理，她自己也投了好几家工作室。不过好的旅行社太少了，加上她在小型的工作室待习惯了，暂时又不想考虑大型的公司，所以可以投的少之又少。
不过要不说人家能当上经理呢，才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完成了顾然然交给他的任务。
顾然然应他安排好的时间去了工作室，才知道，那天交流完，他直接把自己要跳槽的事情告诉了工作室最大的老板，也就是成立工作室的人。
“扣扣。”顾然然敲了两下办公室的门，周经理回应她进来。
她推门，迎面就看到周经理在殷勤地给一个男人献茶，瞬间把顾然然在来的路上对他燃起的一丝敬佩给浇灭了。
“周经理。”出于礼貌，顾然然主动打招呼，“这位是？”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长得挺清秀的，穿着休闲的衣服，看上去跟个大学生似的，要不是周经理的表情太像“孙子”了，顾然然都要怀疑这是他儿子，但转念一想，他应该也生不出这么好看的儿子。
“来啦，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工作室老板，姓乔，听说你在找工作，就想来看看。”说完，他转向乔老板，“老板，这就是顾然然，我之前给您说过的。”
姓乔的老板放下手里的茶杯，朝顾然然的方向看过去，点了点头，随后又对周经理使了个眼色，后者领会，拔腿就出了办公室。
顾然然站在原地一脸困惑，过去两年，她连老板的影子都没见过，一知道自己要跳槽，又忽然冒出来了，让她觉得面前这个人的身份很是可疑。
“你想在杭云找工作？”长得清秀，声音倒挺严肃的。
“对。”
“周经理说，你是为了男人才想去杭云工作的，真的？”乔老板换了个姿势，眼里的笑意好像是在看热闹一样。
顾然然是真没想到周经理是这样宣传她的，“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辞职，但是老板好像无权干涉员工的私生活吧？”
且不说她到底是不是为了男人辞职，就算是，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她现在在放假，不是工作期间，她也没必要跟着周经理一起对他低三下四，当“孙子”。
“我也是好心，劝顾小姐一句，”他起身，来到了顾然然面前，微微附身，凑近，笑着说：“为了男人做到这一步，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考虑考虑留在北京？”
顾然然偏头，躲开了几步，话说到这份上，她要是还听不出这男人有别的意思，就真的白混这么多年了。只是经过这些年，她也少了以前的冲动，耐着性子反问：“老板话里有话啊，还是说，男人最了解男人？”
乔老板摊手，表示无辜，转身又半坐在周经理的办公桌上，“留在北京，我让你当经理！”
顾然然眼中闪过诧异，这场景，莫名的熟悉起来。
犹记得当年，蒋参舟用的是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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