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乔老板的意思，是想把这个工作室送给我啊？”
“乔—泽—楷。”他读的字正腔圆，顾然然一脸懵，“啊？”
“我的名字，乔泽楷。”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顾然然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老板，我确实找了周经理帮忙，给我在杭云介绍份工作，他愿意帮我，我很感谢，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只是辞职这个事，是我的个人意愿，我不想被扣上什么帽子。乔老板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什么帽子？为了男人离开留在杭云的帽子？”
乔泽楷话里带笑，刚转身的顾然然顿住脚步，回头，郑重说：“老板，您还是离员工的私人生活远一点吧。”这么八卦，是会被员工背后蛐蛐的。
出了办公室，外面可就热闹了。八百年没来过工作室的老板突然来了，任谁都会往其他方面想。
顾然然从某个女同事身后经过时，就被拉住了，被迫俯身，“怎么了？”
女同事拿手掩着嘴凑到她耳边，“工作室是不是要倒闭了？”
“你听谁说的？”
“我们猜的啊，还记得上一次老板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三年了，哎你说，这不是出事了，他来干嘛？”
同事一本正经地说，再想到刚才乔泽楷拿经理职位诱惑她留在这里，该不会是这两人拿工作室干了什么违法勾当，让她当替罪羊吧？
可仔细一想也不对啊，她记得周经理说过，老板家里很有钱，这个工作室就是富二代开着玩的，他又不差钱，干嘛要用工作室去做违法的事情呢。
顾然然摇摇头，越想越偏，安抚同事，“放心吧，看周经理的样子，不像是有事的，可能是有什么大项目要接吧。”
同事点点头，“这样啊，工作保住就行。”
“行，你忙吧，我先走了。”
她怕待会儿周经理出来，发现她还没走，又把她喊回去聊，还是赶紧撤了。
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她接着在电脑上找工作，刷刷看看一两个小时，又是没有收获的一天。
眼睛又累又酸，顾然然顺势就躺在了沙发上，闭目养神。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了一个多小时，太阳都快落山了。
本来想揉揉自己的脖子，胳膊一抬，五官都皱在了一起，麻得她缓了好一会儿血才通畅了。
邮箱里有人给她发了一条邮件，与此同时还有蒋参舟的消息。
蒋参舟：【给你介绍了一个大单，我爸的朋友，一个华裔的家庭，有二十多年没回国了，想在今年国庆期间回国旅游，托我爸找个靠谱的导游，钱不是问题，你有没有兴趣？资料我已经发你邮箱了，你了解了解，没问题就九月份对接。】
顾然然从沙发上滑了下去，随手拿了个垫子垫在屁股底下，开始翻邮件。
“有钱人啊。”她小声念叨着。
上下三代人，四个老人，一对夫妻，外加两个小孩。说是要找导游，实际上更像是要找一个既能带他们游玩，又能给他们安排好一切的“管家”。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最后的备注：只要能安排好，钱不是问题。
累死累活，不就是为了最后数钱嘛。九月份，到时候她这边也辞了，刚好和那边对接上。
“那我如果不找公司，以个人名义建立一个品牌，不是也能干活嘛。”顾然然一拍巴掌，这还费什么心思找工作啊，与其给别人打工，不如自己来，还落得个自在。
于是她接收了蒋参舟的推荐，正式向公司提出了辞职。
这个乔老板也是奇怪，明明前一天还各种理由让她留在北京，可第二天的辞职报告也是他一秒答应的。周经理知道的时候痛心疾首，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工作找好了？”乔泽楷说话的时候手指在桌子上一敲一敲的，嘴角噙着笑，顾然然总觉得这是一种挑衅，无声地告诉她，离了北京，别想在杭云找到比现在好的工作了。
“当然。”虽然说着心虚，但……又怎么不算是找到工作了呢？
乔泽楷没再难为她，办好离职手续后，也就只是问：“如果顾小姐以后是独自发展，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合作呢？”
“当然。”顾然然耸肩，不在意地说。
可心里未免对他的话存疑惑，创立个人品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才刚做出决定不久，这人后脚就说这话，有点不对劲。
没等到意料中的反问，乔老板反倒坐不住了，“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问吗？”
顾然然看着他的反常举动，忽然冒出一股倔劲，“关我屁事。”
周经理开口，刚发出一声“哎”，就被截断了，“感谢周经理这两年的照顾，我们后会有期。”
撂下话，顾然然没再逗留，径直离开。
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周经理愣在原地，看着老板气定神闲，“老板，不是我说啊，你好歹劝劝人家嘛，照她现在发展下去，那以后，绝对能成为工作室的招牌，就这么让她走了，工作室以后的大单子可就不好接了啊。”
乔泽楷没回他，拍了拍扶手，深叹了口气，也起身走人了，留周经理一个人凌乱。
这边顾然然出了楼，到了地铁站附近，就接到了蒋参舟的电话，她盯着屏幕半响，这个点，那边应该都后半夜了，怎么还能给她打电话。
“听说你要单飞了，恭喜啊。”蒋参舟激动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顾然然开了个免提，把手机拿在了手里，“蒋先生，如果我没记错地理的话，现在是你睡觉的时间吧？”还有功夫关心她。
“哎，别提了，项目出了问题，加班加点呢。”这下声音降下去了，疲惫感溢出屏幕。
顾然然刷响地铁码进站，问：“你怎么知道我辞职了？”
“你们老板跟我说的啊，不对，现在是前老板了吧，他说你辞职了，让我私底下联系你。”
“难怪呢。”顾然然嘟囔着，“行，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别猝死了。”
上了地铁，没到下班时间，她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就开始发呆。
这边的事情差不多都结束了，现在也要考虑回杭云的事情了。
地铁里的温度过低，顾然然不禁抱紧了胳膊。她在这座学生时代梦寐以求的城市待了五年，也自认为是她这二十多年里最轻松自在的五年。可能起初学业的压力和后来工作的困难压得她喘不过气，但她的生活始终是充足的，她从不后悔自己走的每一条路。
一如此刻，她将要离开这座城市，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在网上和房东聊，总归是没有亲眼看到放心，顾然然干脆先确定了两个，再到林葭肴那边暂住两天，白天去见房东，看房子。
找好房子搬过去住的那天，林葭肴帮她一起搬家，顺便去超市和家具城逛逛。
“其实你跟我住也没事啊，反正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又不收你房租，干嘛非要着急找房子搬出去。”林葭肴一边在货架上挑挑拣拣，一边说。
“那房子要是你租的也就罢了，毕竟是你爸妈给你买的，我住几天还说得过去，长住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顾然然转过身，手里掂量着一瓶牛奶，笑说：“再说了，你不在乎，有人心里急啊。”
话落，她还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过去，林葭肴瞬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脸颊明显红了，但因为和面前人过于熟悉了，只是尴尬地锤了顾然然一下，就从她身边绕过去了，嘴里无所谓地说：“他才不急呢，他整天就知道围着他的沈老板转，尤其是前几年，你刚去北京的时候，他恨不得陪着沈老板睡觉。”
林葭肴越说越激动，察觉到旁边的顾然然脸色变了，赶紧添了把火，“其实沈老板也挺可怜的，妈去世了，爹又住院，还被迫背了一身债，一个人赚学费生活费，江阔说，即使是这样，他都没有看他消沉过，唯独你刚离开……”
“打住打住，”顾然然越听越不对劲，刚开始明明是数落江阔，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沈竟衡了，“江阔还挺会的啊，五年，你就变成他那一伙的了？”她不争气地戳了一下林葭肴的额头，然后推着购物车慢走。
“当然不是了，咱俩才是第一好好吧，我就是不想你错过。”林葭肴讨好似的挽着顾然然的胳膊，边走边说，“沈老板下个月回来，你想好怎么接机了吗？”
顾然然的手停在架子上，偏头看向林葭肴，眨巴眨巴眼，她差点把这尊大佛快回来的事儿给忘了。
晚上洗完澡，躺床上，她打开和沈竟衡的聊天界面，思考着要不要把自己回杭云的事情告诉他，一段话打了又删，还是没法出去。
“神经”衡：【？】
那边甩过来一个问号，顾然然后知后觉，她在这边输入，对面会显示“正在输入中”，为了掩饰一下，她只能也回复了一个“？”过去。
没有得到回应，沈竟衡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她犹豫片刻，点了接听。
“什么话让你这么难以启齿啊，打了半天都没发出来？”
沈竟衡觉得有些好笑，他刚刚开完会，看了眼时间，猜测她这个时间应该还没睡，就想问问她现在还在不在北京，谁知道一点进来，就看到上面显示“正在输入”，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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