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可行?”
换了曹斌找来的差役服,叶七觉得真够扯,以前她看古装剧的时候就在想,古人的眼睛都怎么长的,一个女人难道就真雌雄模辩了?离谱。
曹斌围着叶七左右看了一眼,点头道,“差不多,等会要是遇见生人你就躲着些。”
“嗯。”叶七嘴里答应着,心里却是又想笑又觉得有些无奈。戏到做的十足,这会儿,她到是也吃不准是真是假了。
算了,姑且当做真吧,要万一是真的,也算是多一个帮手。
不过以她两世的经验而言,大多数的时候,与现实最契合的一句话叫——“事与愿违”。
一件事但凡不想,不走心,似乎也就算了,因为无所期待,所以即便结果不那么尽如人意也是可以接受的,但若有所求,那心情自然又是不同的。
此时,叶七的心情就是如此,虽然他们并没走出刑部的范围,但曹斌带的路却越走越偏,继续又走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转过几个弯,回廊外面有细密的雨丝飘进来,雨不大,细细密密的,似乎很应景。
叶七在心暗自长长的叹了口气,果然,她的体质,但凡心里有所期待,这件事必然会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叶姑娘,前面就是了。”
曹斌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叶七抬眸望去,这里应该是个荒废了很久的院子,虽然能看的出最近有人修葺过,可是……潦草加敷衍,一眼望去这里明显就是不常有人来,这么看来他们更像是临时起意。
叶七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到底为什么?
这念头在她心里越压越沉,可表面上她还要装出不知情的模样跟在曹斌身后往里走,进了院子正对的是一间两层高的正屋,门开着,一眼可见有画有匾,有桌椅有条案,不过就算还没走近她也觉得这些陈设太过老旧,甚至有人潦草的擦过灰尘后还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
一步踏进正堂,叶七觉得虽然门开着,但这间屋子还是显得暗淡了些,太暗了,她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周围的窗户都关着,关的很紧,屋里也没有烛火,甚至都没有烛台,屋子里唯一的光源似乎就是她走进来的那扇门。
这里不像存放卷宗的地方,到像只是一间普通院落的堂屋。
“曹公子,这是什么地方?”叶七问。
看也知道这里不是存放卷宗的地方,不问一句才奇怪吧,她到是想知道这人要将戏演到什么时候。
“就在后面了。”曹斌没回头,只是脚下的步子往右一移眼看就转进内间。
叶七脚下顿了顿。
从进了屋子曹斌的脚步一直就没停,就算是在跟叶七说话的时候,他脚下的步子也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所以即便是只顿了片刻,曹斌的身影也已经消失在了转弯处,叶七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又皱了一下眉。
理智告诉她别进去,赶紧离开才是明智的,毕竟现在走后面的事应该还有别的方法……别的,方法?
凑在一处的眉头舒展开,随之而来的是微微扬起的唇角,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别的方法,他们来京城也有段了日子了,左家那边是有线索,可左老夫人为了家族的利益不得不隐忍,即便是眼睁睁看着亲子蒙冤,她也不得不打碎了牙往回咽。
朝堂里应该也会留下痕迹,可惜,她这样的,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怎么可能真的触碰到朝堂的核心……那一潭深渊,莫说是无权无势的百姓,就算是皇亲国戚也未必能有奈何。
这件事已经被淹没了十多年,有人想再借此事得到些什么,但更多的人未必希望此事再被提及,所以留给他们查明真相的时间似乎也不多了,想这些并没用太长时间,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叶七便已经跟在曹斌身后进了内间屋,伸手挑开珠帘,随即……
随即叶七就是一个激灵,背后的冷汗蹭就冒了出来,她若是脚下的步子再快一两分,自己这脖子怕是就保不住……又或者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了。
她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脑袋和脖子往后挪了挪,只不过她脚下却没动地方,这时候跑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压下心中的恐惧与惊慌,叶七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这间屋子比外间更暗,除了眼前一把明晃晃的刀抵在脖子边,其他的,她也只能看清一个轮廓,屋子里人应该不多,远处一个,应是女子,身旁拿刀子的人应该就是曹斌,这么说来,他们似乎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才对,可是也不对啊,她在刑部失踪,这不见得没人过问吧?
叶七脑子转的飞快,以此来抵挡心中的恐惧,说不怕是假的,可这时候越是让人看出她害怕,她后面的乘算就越小,虽然本就没什么乘算,但再小的希望也是个希望。
“叶姑娘好厉害的胆识。”
在这幽暗的屋子里,曹斌的声音带着分外的尖利之色,前几日见他,还能看出个谦谦君子的模样,那时声音也似乎格外温和有礼,可放到现在,容貌是分辨不清了,就连那温和有礼的声音都阴森许多,叶七苦笑,道,“我到是也害怕的紧,只是可惜,看眼下这情形,再多害怕应该也是没用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叶七的隐忍,曹斌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停了停,感觉自己气息平顺了,叶七这才抬眼看向暗影中的那一抹身影开口问道,“姑娘费了这么多心思将我骗过来,思来想起,应该也不是为了要我这条小命吧?”
“小言子说你胆子大,哀家瞧着,他说的到是一点没错。”
不是小姑娘?
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听着不像是二三十岁的姑娘家,但应该也不会太老迈,叶七在那一句“小燕子”上搁楞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个曹斌也不像是个女的啊!
发现自己跑偏了,叶七赶紧收起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这会儿,她心中的惊骇到是冲淡不少恐惧,所谓“哀家”,不是当今皇后就是当今的太后,看来今天这阵仗不小啊。
来京城的路上她也“科普”过一些皇家的族谱,当今的皇后性情柔和脾气温顺,在后宫与人为善,从不拉帮结派也从不参与朝堂的争斗,就连她的母家在京城也都十分低调,这么多年没见她母家的父兄与谁更亲近,也不见他们有什么野心宏图,似乎这一家人很是安于现状,那么眼前这位就应该是——太后?!
想着叶七就觉得有些糊涂了,太后无论是怎样一个人,她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她为什么要掺和到这么一个陈年的旧案里?
就说左卿与她非血亲,但也不至于杀人害命吧……不至于……吗?
叶七这次是真的叹了口气,皇家的事什么时候说清楚过,虽然现在她还理不出个合理的逻辑,但现在人就站在这里,似乎整件事也算是有些头绪了。
“小丫头,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哀家留你一命,今日后,你大可如你师傅那般,在无风谷里开心自在。”
女人语气沉稳,高高在上的姿态。似乎她真的可以掌控众生的命运。
叶七听她说完,忽然轻轻笑了一声,她虽然看不清女人的脸,但她的目光却还是落在那处影子里,“你说今日你们能要了我的命,这我是信的,可现下,你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自称‘哀家’,这是不是就可笑了些,赎小女子见识浅薄,您这‘哀家’是皇后啊,还是太后啊?麻烦你们就算骗人,是不是也该走些心,逼真点才可信嘛,现如今,你们脸皇后太后都扮上了,也不怕抄家灭族。”
她说的轻松,但实际却是打定了试探的主意,今日还不知能不能全身而退,这样的冒险总要多换些信息才好。
“哼,”女人冷冷的开口,语气森然,“你到个机灵的,可惜,这份聪明用错了地方。”
话音落时,叶七猛的感觉手臂一凉,随之而来的便是皮肉被割开的痛,她甚至好像都听见了自己的血落在地上的声音。
曹斌动手既很又快,丝毫没给叶七留反应的时间。
叶七闷哼了一声,硬生生稳住脚步没让自己跌倒,嘴快总要付出代价,这就代价。
“叶七,哀家的耐心有限,你若是听话,将那东西交出来,今日哀家的话便还算数,否则,莫说你的命,就是你们无风谷所有人的命,还有你那情郎的命,哀家便也是想要便要得。”
“是嘛?”叶七冷汗都已经出来了,她一只捂住流血的伤口,一边咬着牙冷笑,“先不论您这高高在上的身份是真是假,就算我信您所说,怕是您也并不敢轻易杀了我吧,我若是死了,您想要的东西大抵也再也别想找到了。”
“果然,”女人似乎笃定了心中的猜想,“他到底还是将那东西留给了你。”
“所以,我师傅是你杀的?!”叶七终于流露出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成熟心智,她冰冷的声音里已经听不出恐惧,剩下满满都是对挚友丧命的恨,“我赌,你不会杀我的。”
又是一刀,又快又狠,叶七皱眉忍着,她何时受过这样的折磨,但此刻这样的折磨她也只能生生受着,别说她无路可逃,即便能逃,她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不是。
屋子里没有光源,昏暗加上沉默让人倍感觉压抑,那气氛叶七此生前世都不曾经历,她只能努力克制心中的颤动。
害怕源于本能,于是她只能极力使自己忽略这种本能,她将自己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她甚至听见她缓缓移动脚步的声音,很轻,但却前所未有的真切。
叶七深深的吸气,再缓缓的将浊气吐出,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掌心里的血的温度。
许久,那女子的面容终于映入了叶七的眼底,她是个四十岁朝上的女人,保养的很好,虽然穿着被极力掩饰,但那一身的贵气却很难被盖住。
她走到叶七跟前,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叶七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说,“小丫头,你猜的没错,我今日或许不会杀你,但若是想让你生不如死却也不难,哀家进宫三十余年,这高墙内折磨人的法子多的很。既然你不愿好好活着,那哀家自然也可以成全你,十余年的时间哀家都等了,自然也不会差这一两日。”
女人在两根手指间用足了力气,叶七觉得女人指甲已经嵌进了自己的肉里。
“别以为还会有人来救你,”似乎是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目的,女人牵动嘴角笑了一下,同时放开了钳制叶七的手指。
她用一块绢帕仔细的擦着自己捏过叶七的那两根手指,一边转回身小步小步的往回踱,“哀家不妨告诉你,姓罗那丫头带回去的消息只会是,你独自一人寻着蛛丝马迹出城寻找线索,守城的人自然也会证实,你的确是在今日午后一人出了京城,自今日起,即便你困死在这刑部深院,也不会有人来替你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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