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回 三生显缘大圣悟因果,黛玉辞父孤身入侯门

域外,孙悟空与如来佛打得天昏地暗,惊天动地。两人斗得旗鼓相当,堪堪打成平手,便都收了招式法相,重新回到西游大世界中。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一番打斗下来,凡间不知又过去几年几月。

孙悟空一屁股坐在早就长满了杂草的五行山废墟上,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如来,俺老孙与你打斗这么多年,也挺思念我的那些猴子猴孙。这样,你要是能把俺老孙身上牵涉的前尘因果尽数斩断,我自然也情愿放下过往,回我的花果山去当我的齐天大圣。”

如来佛仍旧端坐莲台,斟酌片刻,看孙悟空那惫懒不羁却不减威仪的模样,终于还是咬牙,弹指一挥间,废了几番法力,将孙悟空命格中纠缠的冤孽尽数消解。

他正想要削去孙悟空身上黑黑紫紫的因果线,慧眼一瞧,却看到一条浅金为底的因果线中隐现胭脂色光晕,暗自思忖:“这石猴从凡间闹到天庭,从来只有欠债的,不知在哪儿给人施了好大一场恩情。”

如来佛又推算了一番,看出了其间牵涉的因果,便与阿傩、迦叶暗笑。本来还担忧此间事了,那石猴再无拘无束、胆大妄为扰乱天地法度。如今若是全了这番因果,倒不怕将来不跟他结下善缘。

孙悟空等得不耐烦了,用力将身侧的石头踹下废墟,嚷道:“怎么还没整好?如来老儿,你怕不是在骗俺老孙!”

如来回过神来,大手一挥,尽数斩去孙悟空身上的因果,独独留下那条恩情线。孙悟空只觉灵台一清,心中顿觉畅快,不愿再跟这些佛啊神啊的打交道,一个跟斗化作一道金光,直奔花果山而去。

不过眨眼间,此地又只剩下如来佛与阿傩、迦叶两位尊者。

阿傩、迦叶自然能看到摇曳在孙悟空身后的恩情线,只是法力不够如来高深,便请教道:“尊上,这条因果恩情线显然不是来自此界,不知这孙悟空是从哪里勾来的?”

如来便为他们解惑,原来,惹了这一场际会的那块三生石,本就与孙悟空有一段渊源。

且说那齐天大圣,正是鸿蒙初开时便矗立于东海之地、丹崖之巅上的一块仙石感天珍地秀、日精月华所孕育出的石胎石猴。仙石迸裂后,石胎见风化作石猴,原先遗留的石骸便裂成九万八千七十二块。其中九万八千七十一块或落入汪洋大海与鱼虾蟹贝为伴,终不见天日;或滚入峰头石窟,夹在岩缝乱草中,受风吹雨淋而日益消弭。

唯独有一块碎石,借着仙石崩裂的雷霆之势,脱离了此界,径直飞入九重天中,落到了西方灵河畔。

它本就是石猴的一部分,自带精华灵力,又受灵河水滋养,渐渐生出一些灵性,便被称作三生石。

偶有一日,这块三生石边被仙鹤落下一颗绛珠草籽,三生石便呵护这颗草籽长成,时而暗中渡送仙石里得来的灵力助绛珠草修行。千百年过去,便在绛珠草身上形成了恩情因果。

如今三生石因感受到绛珠草下凡而追随而去,误回归本体,给孙悟空带来一番生机。孙悟空受了三生石的法力机遇,自然也承接了三生石与绛珠草的恩情。

如来笑道:“寻常的恩情线多为浅金色,我看这石猴身上背负的恩情线,还夹杂了情缘牵绊,你我且等着看罢。”

说话间,如来与两位尊者已回到西天端坐。

再说花果山那边,孙悟空一个跟斗翻回老家后,猴子猴孙们兴高采烈,按照长**序叩头迎接,为大圣接风洗尘。

孙悟空跟猴子猴孙们喝了个尽兴,醉醺醺地倒卧在水帘洞的宝座上。

昼夜颠倒睡了个足,孙悟空才打了个哈欠清醒过来,悠哉游哉地跳入河里洗澡。

长毛被瀑布水冲刷,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石头碎片从孙悟空脑袋上掉下来。孙悟空眼尖,当即抓住这块小石头。识海中骤然浮现画面——灵河暴雨夜,巨石为纤弱仙草挡住惊雷,石身裂痕斑斑却纹丝不动。

“原来如此……”孙悟空嗤笑一声,将三生石残片碾为碎屑,“难怪如来那老儿敢这样算计我,原来还有这番情谊在里头。”

他闭目凝神,细细感应三生石的记忆。

三生石即是他的又一化身,与而那株绛珠草,正是他日夜守护的“妹妹”。且不说他为绛珠草挡下的狂风骤雨,单说他修行途中屡次给那绛珠草传送的炼化好的灵力助她修行,哪份功德不比得那神瑛侍者的所谓灵露之恩?更罔论那灵露与灵河水相比,倒不知哪个才在耽误绛珠草修行了。

“警幻,神瑛……”孙悟空咬牙切齿,“你们竟敢算计到她头上!”

看完千年来的记忆,大圣哪里能再容忍下去,当即飞身上界,闯进司命殿里头翻找绛珠草下凡的命薄。

只见命薄浮出黛玉命格:“四岁丧母,五岁别父,十五泪尽而亡。”

“好一个警幻!好一个神瑛!”金箍棒砸碎案几,孙悟空一个翻身就要飞身下界去为绛珠草报仇。

司命星君急忙上前拉住大圣的衣角,喊道:“大圣,可不能这样做啊!”

孙悟空眉眼凌厉如剑,冷笑:“欺负到咱妹子头上,有什么不能做的。”

司命星君苦口婆心:“大圣可知道,混沌之中,每个世界都有其运行规律,我们大中世界之人若想投胎下界,必然要遵守小世界的大道法则,如果不然,小世界受不了仙人的法力,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也是有的。”

红楼小世界自然也有这样的法度运行,若是孙悟空直接下凡去,只怕小世界撑不到一旬的十日,便会弥散。在里面历劫的神妖精怪自然也会受到世界反噬。

孙悟空气得双眼赤红,怒道:“难道我就只能现时投胎转世为人?”

大道中有时间法则,他耽误了时机。如今绛珠草投胎而成的女体已有三四岁,若是再走上投胎的次序,恐怕孙悟空降世时,绛珠仙子早已香消玉殒。

司命星君深知大圣不好打发,可不想这位嚣张的主将他的司命府大闹一场,捻着胡须思考片刻,道:“大圣且先用灵体下界,待我在俗世间找一个只有残魂支撑的身子。大圣送那残魂往生去,自然就有了一个凡间已生长成的好身躯。”

孙悟空神色难辨,半刻后,将肉身寄托在花果山的洞府中,果然只用灵体,往绛珠草所在的红楼小世界中飞身下去。

在红楼小世界中,却说绛珠仙子受警幻仙子撺掇,投胎下凡之后,便降生于京城荣国府的大小姐贾敏的肚中,随父姓林,乳名唤作黛玉。

贾敏与姑苏探花林海结缡数载,好不容易诞下这么一位娇娇小姐,自然与夫婿一同把她捧在手心中疼宠。林黛玉出生后不久,林如海便出任兰台寺大夫,又被圣上钦点为巡盐御史,携家眷子女上任扬州。

可怜林黛玉身为林如海独女,本该受尽千娇百宠,居金室衣绮罗、金枝玉叶地长成,奈何时运不济、命途多舛。黛玉长到四五岁的年纪,幼弟便夭折了,母亲受不了打击,重病而终。热闹的一家子又变得清清冷冷。

这林黛玉落草时不足三斤重,哭声比猫崽儿还细弱三分。未及食人间五谷,先尝尽百草苦汁,药炉子常年煨在闺房外间,袅袅药香浸得罗帐都染了三分病气。如今母亲去世,她深受亲缘折磨,大病一场,不图今后再有怎样的造化,只求陪着老父守岁过日子。

然而世情多磨,林如海在扬州身居高位,深陷江南官居错综复杂的盐商利益网中,加上如今朝堂之中太上皇与新皇斗法,林如海是太上皇点的探花,却是新皇任命的御史。

午夜无人时分,林如海打开书房密格时,看着这三载与江南盐商周旋留下的零散证据与那章泛着寒光的新帝秘旨。他深知自己恐怕要死在任上,倘若侥幸得活恐怕也难有善终,先丧幼子,又失了爱妻,难免更加心灰意冷。

有道是,

“情天孽海终难渡,慧极必伤寿难全。”

林如海也是至情至性的,只怕真要因情折寿了。他如今在任上空耗魂灵,勉力支撑打理事务罢了。

林如海在书房中逡巡,暗道:“倘若日后入了地府见到亡妻幼子也算是一番团圆欢喜,只是黛玉年岁又小,又没有人扶持教养,将来恐怕命运悲苦。”

他不得不琢磨如何为黛玉打点前程。

正巧京都中黛玉的外祖母因知晓贾敏身亡,频频来信邀黛玉去贾府居住。林如海看着书桌上语言恳切的书信,长叹一口气:“罢了,送玉儿走吧。”他伏案写作一夜,终于在天黑派人往贾府的方向送去一道密信。

不过一二月的功夫,贾母便遣来男女船只,要接送黛玉上京。恰巧林黛玉的西席先生贾雨村也要上京谋求前程,林如海便托贾雨村照顾爱女,亲自将黛玉送上了离家的船。

黛玉恹恹病体初愈,不忍弃父独自离去,被父亲百般催促,这才洒泪拜别老父,仅带了奶娘王嬷嬷兼自幼一同长成的一个婢女雪雁登舟去。

“姑娘小心脚下。”仆妇的声音响起,黛玉好似被火燎到一般,行走更加规整,一步步如同尺子量出来一般。

渡口诀别,林黛玉紧紧握住绣帕遥望父亲的身影,再定睛时,唯见自己苍白的面容映着滔滔江水,令人悲从心来。

荣国府指派的几个婆子袖口都滚着织金暗纹,为首那个嬷嬷眼睛更是亮得骇人。

黛玉垂眸躲避开那道视线,纤指将帕子绞作青白,绣鞋尖儿在裙下微微发颤,听从她的指引去到主舱室中休息,心中不知有多少难堪惊恐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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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第一战力是只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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