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见笑了。”封池嘿嘿一笑,对贾赦的惊叹很受用,这说明他的隐藏工作做得好,“暗卫之中,丙字营专门执行暗中保护任务。属下属于甲字营,同时任丁字营统领,明面上有个身份更方便。”
“别称首领属下了,看你刚才的样子就不想暴露我们的联系,那就和往常一样就行了,免得以后不小心漏了陷。”贾赦白了封池一眼,又问道,“丁字营就是负责探查收集信息的?”已经接了建安帝的令牌,他总要尝试着做好该做的事。
“是,丁字营在各省和京师各有一位统领,分别负责各处事宜,其上由大统领统管。”略一停顿,封池又道,“大统领您也认识,正是吴用吴侍卫。”
“你们原来是一伙的?!那你上次还表现得那么夸张!”贾赦愤愤,原本是他看了封池的笑话,现在看来他才是个笑话。
“首领明鉴,属下上次真的不是骗你的啊!”封池激动得快要控制不住声音,反应过来讪讪道,“您也知道他是我的上司,所以我才那么害怕啊。不然其他人来抢我的酒,谁来我都不会像上次那么怂的!”主要是御前侍卫们只知道吴用计谋出众,他们暗卫才知道他动手有多阴损,他的表现已经算是很有出息了。
看着封池的样子,贾赦不是很相信,但正事重要,“行了,不说这些了,我有事情要你去办。”
“首领……”封池正要应答,在贾赦的视线里生生改了口,“贾兄弟请说。”
“我要你查清楚,从一年前开始,我妻子什么时候出过府,见过哪些人,查得越详细越好。”
封池倒吸一口凉气,他听到了什么,贾赦要查他的妻子,难道他怀疑被戴绿帽子了?他知道了这种秘密,之后会不会被灭口?
“你在乱想什么?!”贾赦额角跳了跳,一拳打中封池的肩膀,让他回过神来,“是我妻子最近心情郁结,都快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了。她又不肯跟我说原因,所以我才要自己调查。她没两个月就要生了,这有个万一……”
“哦哦哦!”封池恍然大悟,不是被绿了就好。不过是妻子怀孕心情不好,就要出动暗卫调查始末,他们这位首领对他妻儿可真没得说。
“内子是张大学士孙女,其父乃是仲安先生,她既嫁给了我,我定然要照顾好她才是。”贾赦正色道。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查清楚的。”封池也收敛了所有不正经的联想,认真回应。
仲安先生,姓张名义字仲安,建安二年二甲进士,庶吉士散馆后,自请外放县令。他所去之处极为贫困,仲安先生先用三年整顿治安,又用三年让百姓再无饿死,最后三年力图使百姓家有余钱。谁知,在第九年丰收之前,仲安先生因病去世,去世前三日还曾冒雨探查过作物生长情况。
万幸的是,仲安先生的苦心没有白费,此时仲安县已经成为天下有名的富裕县城。是的,县城已经改名,正是建安帝褒奖仲安先生,亲自下的圣旨。
仲安先生之女,贾赦对她不会有怀疑,封池也因对她的揣测而深感抱歉,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快查清楚情况,让她早日开心。
贾赦满意地点点头,“那就麻烦封兄。”
二人说好,便就此散开,一人回值房,一人回自己的屋子。
走到乾清宫门前,贾赦看见除了轮值的同僚们外,还有一人在隐蔽处来回踱步,正是一等侍卫兼丙字营大统领吴用。贾赦立刻意识到吴用是专程在此等候,略微提了提速。
二人同时站定,贾赦状似疑惑地拱了拱手,“吴兄在此,有何见教?”
“不敢不敢,”吴用拱手回礼,跟封池一样,从怀里取出一叠纸张递了过去,“我听说封兄弟给贾兄弟送了一份食单作谢礼,我们这群沾了光的总不能吃白食,便也寻了一份食单给你送来,还请贾兄弟不要嫌弃。”
贾赦看了看吴用,接过“食单”看了起来。果然这也不只是一份食单,里面夹杂着京城之外各省的暗卫信息。
贾赦将“食单”递还给吴用,“吴兄这份食单,我家中便有。”
吴用的脸色一下变得尴尬起来,不等他开口,贾赦又道,“若吴兄真心谢我,我这正有一事请吴兄帮忙。”
“贾兄弟尽管说。”吴用毫不犹豫地说道,“若我能办到,一定义不容辞。”
贾赦看了看四周,拉着吴用来到一个远离同僚们的空旷处。
停下脚步,吴用便道,“属下凌悟,见过首领。属下现在负责传递京城之外的消息,各省的信息不知首领可记下了?”
“我已经记下了,你也别叫什么首领了,像以前那样自然一点。”贾赦点头,对这种聪明人,直来直往最好,“我需要你传出消息,让仲安县的人探查我妻子的消息,越详细越好。”
“属下今晚就将消息传出去。”吴用立刻道,“按距离算,信鸽大约七八天可以来回一趟。首领是想要他们先送一次消息回来,还是……”
第一次为贾赦办事,吴用力图弄清贾赦的心思,不求多出彩,至少别出错。
“以半个月为限吧,来回半个月的时间,能查到的消息都送回来。”第一次让暗卫办事,贾赦也在试探,“如果后续还需要调查,再给他们送消息。”
“好,我知道了。”吴用痛快地领了命令。
“那就劳烦吴兄了,有消息随时通知我就好。”贾赦想了想,又道,“如果我下值了,你知道怎么联系我吗?”
“我知道。”
“那行吧,我先回去休息,你……”
“我今日轮值,”吴用微微示意,“你自便就是。”
贾赦点点头,回了乾清宫。
看着贾赦的背影渐渐消失,吴用狠狠舔了舔舌根。虽然他早就知道住在乾清宫,但是亲眼看到贾赦真的进乾清宫睡觉,仍然给了他不小的刺激。所幸现在贾赦成了他的上司,他也算是最亲近的下属之一,贾赦越得脸,他的未来也就越光明。那就期望他们首领更受宠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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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用过晚膳,贾赦又推了和建安帝的散步活动,来到上次和封池说话的地方。因为封池在点卯时告诉他,他要查的东西有了眉目。
见了封池,贾赦顾不上寒暄,直接问道,“你查到些什么?”
看出贾赦的急切,封池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一叠纸递了过去,同时说道,“我查到,去年八月之前,夫人出门次数不多,大部分情况是去赴宴或者买衣服首饰胭脂水粉和糕点零嘴。然而从去年八月起,夫人多了去佛寺的习惯。她去的都是潭柘寺,每个月至少去一次,连腊月和正月也不例外,直到国公爷受伤才停了。”
“她去寺庙有没有见到什么人?”贾赦看着手中张氏出门的记录,随口问道。
“有,”封池偷偷看贾赦一眼,他正专心看手上的记录,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封池的眼神,快速说道,“夫人每次去寺庙都会遇见工部主事阮凡。”
“阮凡是何人?”
“阮凡是建安十四年二甲进士,当年他会试考中第十九名,没几天就和锦乡侯府定亲。殿试中了二甲第十三名,朝考时却未取中庶吉士,成亲不久便外放为江宁县知县。连任六年,升至江宁府通判。四年前,夫人的长兄外放江宁府知府。去年,阮凡平调回京。”
贾赦听出封池话中的意思,锦乡侯嫡女乃是钟粹宫淑妃娘娘,再说以阮凡会试和殿试时的名次,未取中庶吉士必有缘由。再结合封池特意提出张家舅兄外放,一任之后阮凡便调回京城,显然是在说张家舅兄便是这缘由。
先将看完的记录一一叠放好,贾赦才看向封池,“以你之见,阮凡调职回京与我舅兄有关?”
“属下查阅了之前的资料,”封池只觉喉咙一阵干涩,吞了口口水,“阮凡当年朝考未取中庶吉士,便与时任内阁侍读的张大人有关。四年前张大人外放,也是特意选的阮凡所在之地。而且,”封池的声音更加艰涩,“阮凡祖籍就在仲安县,据说会试之前,他一直住在老家。”
夫人和阮凡都来自仲安县,还每月都相见,偏偏夫人的兄长在阮凡定亲之后下绊子,甚至过了这么多年还没消停。虽然对仲安先生不敬,但封池怎么想都觉得有猫腻,而且多半在贾赦夫人身上。
“难道仲安县出了什么变故?”贾赦猜测,张氏与阮凡的交集就在这仲安县上了。
若仲安县出了什么变故,那也不怪她要与同样出身仲安的阮凡联系。
毕竟贾赦早就知道,张氏私下不怎么待见他,出了院子却是一个十足的贤妻,便是京中提起荣国府长孙媳妇也都是一片赞誉,这全是因为她不想堕了仲安先生的名声。
“或者是舅兄做得太过,阮凡来求张氏说和?”如果真的是舅兄做得不对,张氏看在阮凡出身仲安县的份上,也是有可能会帮忙的。毕竟,阮凡考中进士,当年也是岳父仲安先生的政绩。.
“啊?!”封池目瞪口呆地看向贾赦,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看来还是要等仲安县的消息才行啊,”贾赦叹口气,对封池道,“你这边还是帮我看着阮凡,有线索再通知我。对了,帮我跟吴用说一声,再查查阮凡在江南的事情,特别是和张大人有关的事情。”
“是。”封池愣愣地点头,目送贾赦离开,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思想太龌龊了。都是看的同样的记录,为什么他和贾赦的推论竟是相差得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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