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何出此言？”贾赦不解，“我看张氏的面色和精神都恢复得很好呀。”而且张氏对他的态度也变成了不太待见，但维持夫妻脸面的状态，就跟以前一样。
“那是因为之前奶奶睡得不好，所以面色极差。这几日奶奶睡得好一些，又每日多吃了点东西，只能说和之前相比看着好一些，实际也并不正常。”卢嬷嬷面色凝重，生怕贾赦掉以轻心，“齐大夫也说，如果奶奶受到刺激，仍然极易早产难产，那是平安的可能不到一成。”
“那该如何是好？”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找出她的心结，心结一解，有我和马姐姐、齐大夫在，有八成把握奶奶可以母子均安。”卢嬷嬷自信道，“如果解不了心结，那就只能保护好奶奶，不让她受到刺激。但这样，我们的把握便也只有四成了。”
“我知道了，”贾赦抹了把脸，正色道，“请嬷嬷多多费心，我这边尽量早日查出缘由。”
“这几日我和马姐姐也跟院子里的嬷嬷丫鬟们接触了一下，奶奶有一个陪嫁丫鬟名字叫兰秋的，嫁给了京郊的一个庄头。”卢嬷嬷说道，她和马嬷嬷这几日可不只是在东院说说笑笑，“去年八月之前，兰秋在奶奶面前还算得脸，八月之后，每次兰秋来东院，不到一刻钟就走了，奶奶的赏赐更是几乎没有。”
“我明日就安排人查兰秋。”贾赦会意，也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知卢嬷嬷，“嬷嬷可以试探一下陈嬷嬷，问问仲安县的事情。仲安先生外放九年，张氏和卢嬷嬷都是跟着他去，跟着他回来的。”
卢嬷嬷看了看贾赦，隐隐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只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二人说完，贾瑚的功课也写完了。父子俩好一番亲热，贾赦方牵着贾瑚的手，亲亲密密地去赴家宴。
贾赦父子是最后到的，此时荣宁二府的主子们都到了。
此时，齐太夫人带着媳妇侄媳妇跟两个孙媳妇说生育经，贾敏和贾珍拿着玩具逗贾珠，而最后还是被小厮抬来安院的贾代善，被贾政伺候着斜靠在引枕上，正和贾代化父子说着朝中政事。
待贾赦父子二人进门，贾珠便又跑来将贾瑚拉走了，贾赦便来到父兄们这边，听他们说着谁升迁谁调职谁贬谪谁抄家。
四世同堂，好不欢快热闹！
席面送上来，同样开了两桌，男女各自吃喝。
饭毕众人又说笑一通，不时拉了贾赦做谈资。他这次从江南带回来的东西，精致漂亮还各有特色，真是送进人心坎里了。贾赦心中有事，只做个自得的样子混了过去。
次日贾赦送了贾瑚去演武场，刚回到自己的屋子，莫彦四人便带着人，送了一大堆箱笼来。
打发走搬东西的其他人，贾赦又命人上了茶水点心，才开始叙话。
“昨天郑铖说，你们路上下雨堵了路，有没有受伤？”纵使昨日已经得了消息，贾赦还是问了一遍本人，“若有哪里不适，赶紧告诉我，趁着齐太医还在府上，我请他来给你们看看很方便。”
郑铖不开心地撇撇嘴，而莫彦和齐华一起露出笑容，“大爷你放心，我们都没事。”
“那就好。”贾赦这才放下心来，看着一地的箱笼，似乎想穿过箱子看到想找的东西，“我的东西都在这里吗？我那几件好东西呢？”
“都在这个箱子里。”莫彦上前打开一个箱子，里头整整齐齐叠放着几个小箱子。
贾赦取出小箱子一一打开，有精致的绣品，有上好的茶叶，有成套的琥珀茶杯茶壶，小巧的插屏，竹雕的摆件……
细细检查过每一件东西，贾赦满意地点头，“嗯，全都好好的，不错不错。”
“瞧您说的，您亲自挑选出来要送给皇上的好东西，离开前还再三叮嘱我们小心保管，我们怎么敢损伤半点？”齐华凑趣道。
“你还好意思说！”贾赦轻巧地将手中的小箱子放好，转向齐华时虎了脸，“当初我让你给覃夫子送东西，结果全落贾政手里去了！你是怎么送的？！你说呀！”贾赦气不过，一指指地点着齐华的头。
“小的知错，”齐华顺着贾赦的力道一步步地往后退，嘴里不住求饶，“小的不该偷懒！小的该自己送到覃大人家去！小的就不该相信赖大！小的知错了！大爷您罚我吧！”
“这跟赖大有什么关系？”贾赦停住脚步，斜着眼看过去。这赖大的母亲是他曾祖母曾经最得用的丫鬟，据说过世前还念叨着要儿孙们善待她，在府中特别是太太面前很有几分脸面。他就说一般下人怎么敢直接扣了他的东西，有这一家子对太太忠心耿耿的掺和在里面，倒是说得通了。
“当时赖大在门房，我每次让人送东西都是交给他，他亲口跟我说一定会送到的！”齐华很委屈，很愤怒，“谁知道他竟然敢暗中扣下来啊！”
“哼！他倒没扣下来！只是更听太太的话，把东西给贾政了！”贾赦冷哼，也没给齐华好脸色，“扣你一年的月钱！你服不服？”
“服服服！”齐华喜形于色，忙不迭地向贾赦鞠躬道谢，“多谢大爷宽宏大量！您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海纳百川！明月入怀！豁达大度！”
“够了够了，别拍马屁了！”贾赦没好气地打断齐华，将贾代善给的地契拿给齐华，“这是老爷给的朱雀街的铺子，你拿着地契去把它接管过来。好好打理，要是亏了钱，你下一年的月钱也没了！”
贾赦得用的四个下人，何戟专注习武，郑铖兼职探查消息，虽然用上的次数极少。齐华管着他的房屋商铺，别看他油嘴滑舌的，跟人打交道还挺好使，至少他每年的收入逐年在增加，就算偶有一两年持平，也从没减少过。最后的莫彦则是管着他的田地庄子和库房。
“是，小的知道了！这铺子一定会为您多多挣钱的！”齐华接过地契，一脸激动地道。
“看你的表现。”贾赦随口敷衍，看向郑铖道，“昨天卢嬷嬷跟我说，可以查一下张氏的一个陪嫁丫鬟，名字叫兰秋，嫁给了京郊的一个庄头。”
贾赦认真回忆，才想起兰秋是张氏进门时的大丫鬟，他见到的次数不多，而且没多久就嫁到了张氏陪嫁的庄子上，所以昨天卢嬷嬷说的时候他一时都没想起来这个人。
“我知道她。”莫彦说道，“她就嫁在南郊，就挨着您最小的那个庄子。”因为管着田地庄子，像这种比较近的，他时不时地就会去看看，“兰秋嫁的那个庄子比您的那个还小，庄户人家难得见到一等大丫鬟嫁到这种小庄子，当时谈论的人可不少。”
前几年他几乎每次去那个庄子都能听人说起兰秋，还不只是她在的那个庄子说，附近几个庄子只要有人聚在一起闲聊，必定不会忘记她。一会儿说她漂亮有气度一会儿说她娇气懒媳妇，就连她吃了什么菜都能被拿出来说一通，直到现在莫彦仍然印象很深刻。
“知道人在哪更好，”贾赦心情略微好转，“那你们就试试看，从她这里能不能问出什么。”毕竟是从张家带过来的一等大丫鬟，又在八月这个特殊的时间点产生了变化，或许突破口就在她身上。
“大爷放心，我一定把她知道的东西都问出来。”郑铖郑重道。
贾赦拍拍郑铖的肩，招呼四人，“行吧，后续你们再调查吧，先把这些东西整理了。”
“我去帮您叫几个丫鬟过来？”齐华苦着脸提议，另外三人的脸色也都不太好看。
“叫什么丫鬟，一个个人小力弱的，怎么整理得好？”贾赦毫不犹豫地拒绝，手上已经开始把打开的小箱子一个个复原，“我先把这箱子东西收拾好，你们先把其他的东西拿出来看着放好。”
四人同时叹口气，无奈地开箱子取东西，再挑选合适的地方摆放。
初时还好，屋子里的五个人各自干着手上的事，等贾赦的箱子整理好，屋子一下就热闹起来。
“莫彦！不对！这个东西怎么可以放在这里！放那边放那边，那个柜子旁边！”
“何戟！你这个方向放错了！这才是正面！要对着外面！”
“齐华！你把这个和这个换一下位置！嗯嗯，这样才好看！”
“郑铖，架子里的那个先拿出来，我这边这个放过去，拿出来的那个到时候就收库房里去吧。”
“莫彦……何戟……齐华……郑铖……”
他们就知道会这样！四人面面相觑，有气无力地按着贾赦的指示调整着屋子里的各种物件。
从小贾赦就爱摆弄自己的屋子，每次得了新东西就要做一次调整，他还不愿意让丫鬟帮忙，就爱让他们几个收拾。说是丫鬟没力气，担心她们爬高踩低地摔了他的东西。
偏偏贾赦还挑剔，不管是高了低了歪了斜了，只要有一丁点儿不合他心意都要调整。更恐怖的是，好容易他们以为摸到一点他喜好的边儿了，感觉这次能轻松点儿的时候，他的喜好就整个全变了，于是更更更麻烦！
被他这么呼来唤去，他们的力气就快要比不上丫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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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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