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湘云难:沦为歌女

吃完早点,湘云朝着醉仙楼走去。路上,她看见几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小姐,被丫鬟簇拥着走进一家首饰店,那模样,像极了以前的自己。她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涩。可她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加快脚步走向醉仙楼——那些都已是过往,她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唱歌,好好活下去。

8. 醉仙楼:熟客再点添惆怅

走到醉仙楼门口,掌柜的已经在那里等她了,见她来了,连忙招手:“湘云姑娘,你可来了!昨儿那个张老爷又来了,还点名要听你唱曲儿呢!”湘云心里一紧——那个张老爷,就是昨天在雅间里刁难她,扔银子让她再唱一首的客人。她虽然不愿意见到他,可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知道了,掌柜的。”

她跟着掌柜走进酒楼,里面已经有不少客人了。张老爷坐在二楼靠窗的雅间里,看见湘云过来,笑着招手:“小娘子,昨天唱得不错,今天再给爷唱一段《梧桐雨》,唱好了,爷赏你双倍银子!”说着,又扔了一枚银子在桌上,银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吸引了周围客人的目光。

湘云站在雅间外,感觉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次唱起了曲儿。《梧桐雨》本就是讲述杨贵妃和唐玄宗的悲情故事,她唱到“夜雨闻铃肠断声”时,想起自己的遭遇,眼泪又忍不住要掉下来。她连忙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哭,哭了就会被客人笑话,就会丢了这份活儿。

雅间里,张老爷一边喝酒,一边跟着曲子的节奏点头,嘴里还时不时点评几句:“这段唱得好,有那股子悲劲儿!”“再唱响点,爷听不清!”湘云咬着牙,按照他的要求调整着嗓音,心里却像被堵了一块石头,难受得厉害。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只觉得眼前的路,一片迷茫。唱到尾声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楼梯口走来一行人,为首的妇人穿着石青色褙子,鬓边插着一支银点翠步摇,身影竟有些眼熟。

湘云心头一紧,连忙低下头,将脸埋在衣领里——那不是王熙凤身边的平儿吗?当年在大观园里,平儿待她向来和善,可如今自己这副卖唱的模样,怎好意思让旧人看见?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指尖都在发抖,只盼着平儿一行人快点走过,不要注意到她。可偏生平儿像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脚步顿了顿,朝着她的方向望了过来。

“这声音……”平儿皱起眉头,仔细打量着湘云的背影,越看越觉得熟悉,她试探着走上前,轻声问道:“请问姑娘,可是史府的湘云姑娘?”湘云浑身一僵,再也躲不过去,只能缓缓转过身,脸上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平……平儿姐姐。”平儿看到她的脸,眼睛瞬间红了,她上前一步,握住湘云的手,只觉得那双手又冷又粗糙,哪里还有半分当年娇小姐的模样:“姑娘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落得这般境地?”

湘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哽咽着,将家里遭难、寻亲无门、被迫卖唱的遭遇简略说了一遍。平儿听得眼圈发红,叹了口气:“姑娘受苦了。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今日随我们奶奶出来赴宴,实在不便多留。这是我身上带的一些碎银子,你先拿着应急,改日我再想办法找你。”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塞到湘云手里,又叮嘱了几句“万事小心”,才匆匆跟着众人离去。

9. 遇旧识:故园残影惹心惊

平儿走后,湘云握着那个沉甸甸的荷包,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荷包边缘细密的回纹针脚——那针脚走线匀净,拐角处还带着平儿特有的小小弧度,当年在大观园里,她见平儿给王熙凤绣藕荷色绫帕时,指尖翻飞间就是这样的纹路,那时帕子上还缀着米粒大的珍珠,在窗棂透进的晨光里闪着柔和的光。此刻荷包里的碎银子隔着青缎布料硌着手心,凉丝丝的金属触感却让她指尖发烫,分量足得能让她在那间小客栈里安稳住上五六日,甚至能买两笼她曾不屑一顾的豆沙包。可这份来自旧人的善意,却像一根浸了酸梅汤的细针,轻轻扎在她心上,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意,顺着喉咙往下沉,堵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想起那年秋日在藕香榭,碧水映着残荷,姐妹们围坐在朱红栏杆边吃螃蟹,平儿笑着用银签挑出蟹肉,把最大最肥的一只蟹螯递到她手里,指尖带着刚剥完蟹的微凉潮气:“湘云姑娘性子爽朗,该吃这最肥美的,配得上你的快人快语。”又想起春日里在潇湘馆,她拿着胭脂盒追着宝玉打闹,不慎将胭脂蹭到平儿月白色的袖口上,她急得直跺脚,平儿却笑着用帕子擦了擦,打趣她“活像个偷嘴的小猫,胭脂都吃到袖子上去了”,那笑意暖得像春日的阳光,半点责备也无。那时的她们,一个是史家捧在手心、穿绫罗着绸缎的娇憨二姑娘,一个是荣府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得力管事奶奶,虽身份有别,却能在花前月下自在说笑,可如今,她竟要靠对方从袖中匆匆摸出的碎银子度日,连抬头直视旧人的勇气都没了,只能攥着这方小小的荷包,像攥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在人来人往的酒楼里,活得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

一阵冷风从酒楼雕花窗棂的缝隙钻进来,卷着楼下面的尘土和楼上的酒气,吹得湘云鬓边碎发微微颤动,黏在汗湿的额角。她打了个寒颤,才猛地从回忆里抽回神,指尖的荷包已经被攥得发皱,青缎布料上印出了几道深深的指痕。雅间里的张老爷见她杵在门口半天没动静,早已没了耐心,粗粝的手掌“啪”地拍在花梨木桌面上,酒壶与酒杯碰撞着发出“哐当”一声脆响,震得桌上的花生壳都跳了起来。“小娘子发什么呆?”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裹着浓重的酒气从半掩的门帘缝里涌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视与不耐烦,“爷的酒都快凉透了!唱完曲儿不赶紧进来谢赏,是等着爷亲自掀帘子去请你不成?还是觉得爷给的银子不够分量?”湘云的身体猛地一颤,攥着荷包的指尖瞬间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疼得她眼眶一热,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了上来。她飞快地眨了眨眼,将那点湿意硬生生逼回去——不能哭,绝对不能哭。若是在这众目睽睽的酒楼里落泪,只会被当成博取同情的戏码,招来更多的嘲笑与更过分的刁难。她拢了拢洗得发白、袖口已经磨出毛边的衣襟,遮住手腕上因连日奔波留下的浅褐色痕迹,压下心头翻涌的羞愤与委屈,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低着头,一步一步缓缓挪向那扇散发着酒气与喧嚣的雅间门,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疼得她心口发紧,却连停下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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