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府后园中,迎春正在湖边洒着鱼饵。池中几条五彩斑斓的锦鲤肆意的游弋着,争抢着吃食。迎春笑意盈盈的问着一旁的绣橘:“绣橘,你说哪条最好看?”
绣橘笑道:“姑娘,你今日似乎心情挺不错。”
迎春意味深长的说:“那自然。到了晚上,老爷回来,这府中可是要经历一番狂风暴雨。不如趁现在好好放松一下。待会,吩咐莲花多做几道好菜,咱们好好享用一番,提前养足了精神。对了,把幼容她们一块叫上,接下来几日,怕是有得她们受的。”
绣橘点点头:“姑娘睿智。她们平时难得吃一回好的,这回姑娘恩典,她们一定会感恩戴德。”
迎春笑笑:“我倒没想让她们感激我,只是觉得她们马上要遭殃了,有些可怜。”接着又说道:“记得送一份给秋心和陈嬷嬷,秋心不喜欢热闹,就让陈嬷嬷陪她在房中用膳。还有,告诉秋心,这几日不要随便出门,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也要待在房里。她怀着身孕,要是伤着了就不好了。”
厨房里,莲花指挥着一众仆役正在忙碌,一会功夫,几道精美的菜品已然出炉。锅里还在滋滋冒着热气,闻起来叫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李嬷嬷看到厨房里的人进进出出,有些奇怪。她走近一看,仆役们都端着各式各样的美食往外送,厨房里的人还在忙着炒菜炖汤。
李嬷嬷抓住一个小厮问道:“老爷回来了吗?”
那小厮回答:“老爷还没回来”
“那你们这么多菜是要送到哪里?”李嬷嬷有些疑惑。
那小厮笑道:“李嬷嬷,你还不知道啊,今日夫人大发慈悲,作主请我们下人饱餐一顿。瞧,这些菜就是夫人让送到内堂去的。大家都去了,你也赶紧过去,去晚了,好菜就被他们吃光了。”
李嬷嬷闻言大吃一惊,匆忙跑到内堂,看到迎春正与一群小丫头围在一块谈笑风生,面前的桌上摆满各种美味佳肴,好不热闹。
李嬷嬷急忙跑到迎春面前开口嚷嚷:“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些菜品可都是预备给老爷的,他今天赢了比赛,回来不得大肆庆祝。现在老爷还没回来,你们怎敢擅自开席?”
迎春顺手饮上一杯酒,开口笑道:“李嬷嬷,你多心了。老爷要是赢了,肯定早被兵部的人拉去庆祝了,不到明天早上不会回府,哪会记得咱们。你平日劳苦功高,今日难得,跟咱们大伙一块坐下来吃。今天老爷不在府中,我们大家好好享用一顿。”
李嬷嬷心中一惊,慌忙摇头:“夫人可折煞老身了。老身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夫人了。”她刚想退下,却被迎春扯住衣袖:
“哎,李嬷嬷,有什么事都暂且放一放。您一把年纪,也该享受一下。今日我做主,叫大家一块吃顿好的。你不会不赏脸吧?”
“这——”李嬷嬷一时难以拒绝,又不敢轻易接受。正踌躇间,一群小丫头围了上来,左右架住李嬷嬷上了桌:“李嬷嬷,来嘛,这么多好菜,不尝一下岂不可惜?”
李嬷嬷拼力想起身,却怎么也挣脱不掉。一名小丫头还拿了个大鸡腿直直塞入她口中,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李嬷嬷,你瞧大家多喜欢你,你就留下来陪我们。”幼容笑道。
李嬷嬷见无法脱身,又或许是觉得口中的鸡腿实在好吃,便不再挣扎,只得勉为其难的坐下。其他人见状,都围上来给她灌酒。一时间热闹非常。
迎春见气氛刚刚好,便对幼容说道:
“幼容,你入府早,这府中从前有什么稀罕事?就当讲故事一样说出来给咱们听听。”
幼容笑笑:“听夫人这么说,我还真想起来这府中的一件怪事。”
一众小丫头被吊了胃口,连声问道:“什么事啊幼容姐,你快说。”
幼容神神秘秘的讲了起来:“那还是前年的事。当时这府中有个小丫头叫秀云,长得那叫一个水灵,老爷对她那是喜欢的不得了。后来不知是不是见了鬼,突然变得有些呆呆傻傻。有人说,她被人下了药;有人说,她被扎了小人;还有人说,她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再后来,就没人在这府中再见过她了。”接着,幼容转头看向李嬷嬷:“哎,李嬷嬷,你年纪大,见识多,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李嬷嬷尴尬的笑笑:“我哪里知道那么多,我年龄大了,可经不起吓唬。你们快别说了。”
迎春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这世间哪有什么鬼呀怪呀的。这人啊,要是不做亏心事,又怎么会怕鬼敲门。李嬷嬷,你说是吧?”
李嬷嬷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随即沉默不语。绣橘招呼着:“来来来,大家再喝一杯!”
酒足饭饱过后,大家都意犹未尽,围着迎春不停的问道:
“夫人,你对咱们真好,我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是啊夫人,以后我们还能再来吃席吗?”
迎春说道:“放心,大家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日后少不了大家的好处。现在,都散去吧。待会老爷该回来了,要是看到你们这样散漫,可是要惩罚的。到那时,我可帮不了你们。”随即命人撤了宴席,各自归位。
迎春回到房中,莲花赶忙倒了杯茶捧上来:
“姑娘,快喝点解酒茶。要是待会姑爷回来看咱们都喝了酒,可不太好。我去给她们都送上一壶。”
迎春接过茶笑道:“不用担心。莲花,你就没发现这酒气很快就散掉了吗?今日这酒,可是绣橘专门用些水果汁液调制的,不会醉。”
休息了片刻,迎春听见外面一阵动静,接着屋外有小厮在喊:
“夫人,老爷回来了。“
孙绍祖回到孙府门前,翻身下马,然后回过身狠狠的抽了马一鞭子。那马发出一声凄惨的嘶鸣,一众随从不敢上前。
迎春从房中走出,只见孙绍祖满面怒容,急吼吼的冲进内堂,大声喝道:“滚!都给老子滚出去!”然后顺手将一个古董花瓶砸在墙上。
房内的一众仆役赶紧鱼贯而出。众人站在屋外,只听见屋内的孙绍祖疯个不停,嘴里骂骂咧咧,将房里的杯碗桌椅凡是入他眼中的物件统统砸个稀烂。
大家纷纷避开,没人敢靠近。幼容开口问迎春:“夫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迎春一副淡定的模样:“都先不要惊动老爷,让他出出气。等他平静下来再说。这几日,你们大家都要小心点,千万别惹了他。”
一通发泄过后,突然又听见孙绍祖大吼着:“给我拿酒进来!”
迎春一使眼色,几名仆役前去搬了几壶酒送了进去。
屋内时不时传出罐子打碎的声音,间或混杂着几声叫骂,随后渐渐没了动静。
迎春走进房中,只见一地的狼藉,满屋酒气,孙绍祖已在床上酩酊大醉鼾声如雷。迎春命人将屋子收拾干净,便让大家都回房休息去了。
迎春招来了春哥,向他问道:“春哥,老爷今日可是输了比赛?”
“可不是嘛,”春哥偷笑了一下,“老爷今日可出了大丑,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还射脱靶了。偏偏谢康还表现的特别出色,被尚书大人一顿夸赞,老爷却是挨了骂。”
迎春忍不住跟着偷笑了一下:“具体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春哥把当天赛场上的事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惹得迎春和绣橘阵阵发笑。
第二天,孙绍祖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他睁开眼,只觉得头疼欲裂。他起身定了定神,想起昨日赛场上的一幕,心中的怒气再度涌了上来。
“来人啊,人呢?快给我拿水进来!”他开始大声咆哮。
幼容带着几名小丫头端水进来,开始给孙绍祖梳洗。孙绍祖依旧暴躁不已,几名丫头战战兢兢的帮他梳洗完毕,免不了受着一顿打骂。
迎春听到动静走进房中:“老爷,昨日的事我都听说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孙绍祖有些不耐烦:“谁知道见了什么鬼,我这马平日里好好的,昨天怎么跟中邪了一样。我看,定是那谢康故意害我,给我的马做了什么手脚。我早晚要将他碎尸万段!“
迎春说道:“老爷请稍安勿躁,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今你在尚书大人面前颜面扫地,你要想想怎样才能补救。”
“我能有什么办法?”孙绍祖没好气的说着。他突然想到什么:“夫人,你再去求求你嫂子,现在也只有王大人能帮我了。”
迎春点点头:“好,我即刻给嫂子修书。”
接下来几天,孙绍祖一直躲在府中不肯出门,甚至无心寻欢作乐,一日三餐均让人送到房内。他整日在房中饮酒,骂骂咧咧,动辄便打骂家中仆役,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服侍着,生怕触怒了他。
这日,幼容正服侍他用膳,只因未将他中意的菜式放到眼前,孙绍祖一把将幼容推倒在地,抬起脚正准备踹上去,春哥突然走进来说道:
“老爷,刚刚谢府派人过来,给老爷递了个帖子。”
孙绍祖放下脚,接过帖子打开一看,原来是谢康邀他晚上到云香楼一聚。
孙绍祖一看到谢康的名字就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他看着帖子上的字,一字一句越看越像是在嘲讽他,不禁怒火中烧,将帖子撕得粉碎。他猛灌了一壶酒,大声咆哮着:
“不去!他谢康算什么东西,还敢来找我喝酒,不去!”
春哥在一旁说道:“老爷,你要是不去,不是更助长了谢康的嚣张气焰?他还以为你怕了他,以后你再去兵部见到他,脸要往哪放?”
经春哥这么一挑拨,孙绍祖猛然警醒,又灌了几口酒:“好!谢康!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我还怕你不成?”他一把拉过幼容:“快,给我准备沐浴更衣,好好替老爷我收拾一下!”
春哥目睹这一切,眼含笑意的退出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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