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秋心来到迎春房中。文轩刚刚睡下,秋心走到摇篮边,充满慈爱的看着文轩,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迎春说道:“秋心,你瞧他多可爱,长的可像你相公。”
绣橘也在一旁插嘴:“是啊,我瞧他的眼睛,下巴,跟秋心画的一模一样!”
秋心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突然向迎春跪下说道:
“夫人,秋心希望你日后能对文轩视如己出,你的恩德,秋心来日一定偿还!”
迎春急忙伸手扶她:“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我早说过一直将你视作妹妹,你的孩子自然也是我的孩子,我必当对他视如己出。”
秋心缓缓起身,口中喃喃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迎春见她满怀心事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秋心,你为什么突然间要把文轩寄养在我这里?”
秋心故作轻松的说道:“我只是觉得自己能力有限,想着夫人出身高贵,为他的将来作打算罢了。”言毕,她起身离去,不愿再回头。
秋心走后,绣橘在一旁说道:“姑娘,秋心白天说要把文轩寄养在你名下,我就有一种感觉,她像是在托孤。刚刚我见她神色有异,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迎春隐隐感觉有事要发生:“你告诉莲花派人多留意着她,我总感觉她要出事。”
第二天一早,迎春唤来了陈嬷嬷:“陈嬷嬷,秋心在林山寺时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我总觉得她近日有些反常。”
陈嬷嬷思索一阵:“林山寺那几日她每日只是做了许多月饼糕点,晚上对着月亮思念相公,倒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倒是回府后,她经常向我打听老爷的喜好。我也挺奇怪,她平日躲着老爷还来不及,怎么突然间对老爷的事上心了。我私下也问过她,她只说以后要在府中过日子,少不得要看老爷的脸色,所以想多了解些老爷的事。”
迎春沉思一阵:“你多盯着她点,要是看到她有什么不对劲就赶紧告诉我。”
陈嬷嬷点点头:“这孩子心思太重,我也时常劝慰,但总不见她听进去。究竟她在想什么,我实在琢摸不透。”
上午时分,秋心精心打扮一番,出门来到后园,倚在桥头。她远远看着孙绍祖走过来,心中一凛,伸手抚弄着胸前的头发,又拿出绢帕轻抚着面颊。
孙绍祖一眼望去,似乎天上下凡一位仙女立在桥头。此时一阵和风吹过,秋心衣杉微动,发丝轻盈,更有种飘飘欲仙之感。孙绍祖如着了魔一般,双脚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快到近前时,秋心回过头来,仍拿着绢帕遮住半副面孔,只留下一双眼睛冲着孙绍祖嫣然一笑,绢帕下若隐若现的面孔蒙上一层神秘的美丽,随后便莲步轻移飘然远去,独留下一股幽香缓缓飘入孙绍祖的鼻孔。
孙绍祖脑中全是刚才秋心回眸一笑的倩影。他像丢了魂一样,如雕塑般立在那久久未曾挪动。
而这一幕,全被暗处的人收入眼中。
秋心回到房中,倒了杯水定神,忽然听到房门被人推开。她抬头一看,迎春和绣橘走了进来。
迎春的语气有些严肃:“秋心,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秋心淡定的回答:“夫人多虑了,我很好。”
迎春再次逼问:“不用瞒我了,刚刚那一幕我全瞧见了。你怎么可能对孙绍祖上心,你究竟想做什么?”
秋心仍旧面不改色:“夫人,我想过了,我愿意服侍老爷。请夫人成全我。”
迎春大吃一惊:“秋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秋心满不在乎的答道:“我知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夫人不必担心。我既然出不了这孙府,不如好好伺候老爷,日子还能好过点。”
迎春有些着急:“秋心,你到底在打算什么,可不许瞒我。”
“夫人多心了,我只是突然想通了,日子总要过下去。”秋心别过头去,不愿与迎春对视。迎春见状,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离开了。
她们走出门外,绣橘说道:“姑娘,这几天秋心这么反常,一定有问题。”
迎春神色凝重:“她留在府中原本就是为夫报仇,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服侍孙绍祖,想要他命还来不及。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
午后,孙绍祖午睡醒来,丫鬟们进来服侍他穿衣。
一个丫头突然开口说道:“老爷,今日秋心姑娘突然说晚上要陪你用膳。”
“哦,是吗?”孙绍祖闻言喜笑颜开,想到上午那一幕,“莫不是她想通了,又有了儿子,所以转了性子?”
幼容在一旁插嘴道:“老爷,甭管怎么说,她愿意服侍你那是好事,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孙绍祖本来就头脑简单,被丫鬟们这么一说,便确信秋心是真的回心转意了。当下就想去找她:“好!我现在就去看她。”
幼容连忙拉住他:“老爷,我刚看到她在小厨房忙活,估计是想亲自给你弄点吃的,你晚饭时再过去吧。现在去打断她,晚上的氛围可就没那么好了。”
孙绍祖觉得有理,便止住了脚步。
晚上,孙绍祖乐呵呵的来到秋心房中,只见秋心还是白天那副迷人的装扮,正在桌边布菜,桌上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秋心见孙绍祖进来,连忙站起身来热情的说:“老爷你终于来啦,快请坐。今晚这菜,都是我亲手做的,老爷快陪我尝尝!”
自从秋心进门后,还从来没对孙绍祖如此热情主动。孙绍祖突然感觉有些受宠若惊,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冰美人如今也变成暖美人了?他正愣神间,不知不觉被秋心半搀着坐在桌旁。
“老爷,这道栗子烧鸡是我最拿手的,你快尝尝可还满意。”秋心边说边夹起一块鸡肉送进孙绍祖嘴里,哄得他心花怒放。
鸡肉在嘴里化开,唇齿间有一股缠绵的香味。孙绍祖忍不住啧啧称赞:“唔唔,好吃,你手艺真不错。秋心,没想到你不仅生的漂亮,这做菜的手艺也这么漂亮!”
秋心浅浅一笑,满上一杯酒:“秋心到府中多日,承蒙老爷关爱。从前是秋心不识好歹,不懂得体会老爷的一番心意。现在我懂了,老爷待我恩重如山。今日,我特地调制了这桂花酒,希望能与老爷共度良宵。”
说着,秋心将酒杯举到孙绍祖面前:“请老爷满饮此杯,就当是接受秋心的赔罪了。”
桂花的香气混合着酒香飘入鼻中,勾的孙绍祖神魂颠倒。此刻,他哪还有任何思考能力,顺从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拉过秋心的手,将她揽入怀中:
“你当真想通了?秋心,你可是跟从前完全不一样喽!”
“当然。这日子总要过下去,能遇上老爷这么疼我的男人,是秋心的福气。”秋心又笑着拿过一杯酒到孙绍祖面前:“这第二杯酒,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希望老爷忘掉从前秋心的不懂事。”
孙绍祖哈哈大笑起来:“好!好!能够天天看到这么个美人,真是赏心悦目啊!从前有什么不快吗?我咋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说着,接过酒杯一仰头全数灌下。
秋心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孙绍祖喝下杯中酒,停了一会,又为他夹了一块鸡肉哄他吃下。接着又端上一杯酒,娇媚一笑:“这第三杯酒,纪念秋心与老爷相识一场。咱们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足可见秋心与老爷的缘分不浅。”
“好!好!没想到你去佛寺住了几日,回来乖顺多了。看来这佛祖显灵了,明日我便升你做我的心姨娘!”孙绍祖心情大悦,三杯酒下肚,已是天旋地转,终于倒在桌边。
孙绍祖已不省人事,秋心试探着叫了他两声,见他无任何反应,立马换了副冷淡的面孔。她一步一步走到近前,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孙绍祖依旧鼾声如雷,未见任何动静,秋心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不用看了,我早已将砒霜换掉了。他刚刚喝下去的只是普通的迷药。”迎春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秋心扭头一看,迎春带着绣橘莲花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夫人都知道了?”秋心有些惊讶,随即冷静下来。
迎春淡淡开口:“你这几日突然反常,我都看在眼里。这孙府的一举一动,没人能逃过我的眼睛。”
秋心有些气愤的说道:“夫人明明也恨他,为何不让我毒死他?”
迎春走到近前,扫了孙绍祖一眼,然后缓缓说道:“我和你一样恨极了他,但却不希望他就这么死掉。你要明白,孙绍祖是兵部的人,尽管如今他尚无实务,可一旦他出事,兵部绝不会坐视不理。官府要追查起来,孙府所有的人都会被牵连。“
秋心打断了迎春:“夫人不用担心。今日之事我一力承担,不会连累任何人。如今我已生下文轩,了无牵挂。夫人对文轩视如己出,我也可以放心了。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大仇未报。孙绍祖他不仅没死,还活的这么自在。我不甘心!只等大仇得报,我便可以安心去地府与相公团聚。“言毕,秋心拔下头上的发簪,转身欲刺向孙绍祖的脖子,却被莲花眼疾手快死死抓住手腕夺下发簪。
迎春厉声说道:“为了孙绍祖把自己赔进去,值得吗?他的命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我知道你不在乎,可孙绍祖十恶不赦,他就这么被你毒死了,他的累累罪行如何能大白于天下?我们需让他死得其所,方不辜负。不仅要杀其人,还要诛其心。”
一番话似乎点醒了秋心,她逐渐冷静下来,若有所思。迎春看她有些松动,接着说道:“还有文轩,你就想这么丢下他一个人,你心中到底有没有他?你把他丢给我,是,我是可以好好照顾他,但我毕竟不是他的生母,如何能替代你?你走了,留下他一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你就这样下了地府,见到你相公,你如何对他交待?”
想到文轩,秋心的眼中泛起一点泪光。又听到迎春说道:“我何尝不想对付孙绍祖,只是如今时机未到。处置一个朝廷中人远不像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稍不留意便会被孙绍祖反咬一口逃出生天。如今,他在明,我们在暗,贸然动手只会功亏一篑,不仅对付不了他,还会把自己暴露了。到那时,不但伤不了他分毫,他还会让咱们生不如死。所以,咱们必须想个万全之策,一出手就要置他于万劫不覆之地。否则,不仅长期的筹备毁于一旦,还保全不了自身,往后,更难再对付他了。”
秋心终于点点头,然后问道:“那夫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迎春说道:“如今我手中虽然已有部分证据,但这官府中人一向官官相护,我实在不敢保证官府是不是真的想对付他。倘若能让他被上封厌弃,咱们行事就容易多了。如今有个大好机会,只是需要你的帮助。”
“我?”秋心颇感惊诧,“我能做些什么,请夫人吩咐。只要能对付孙绍祖,我一定义不容辞。”
迎春走近她身边,缓缓向她低语,秋心的脸色从最初的疑惑,到后来的平静,最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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