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善恶到头

一行人回到孙府,迎春早已在府中摆好宴席。大家围着桌子坐好,脸上都是久违的轻松,眼神里也有了光。

迎春招呼着大家满上酒杯:“来,我们大家一块干一杯,庆祝咱们大获全胜。从今往后,我们就可以开始新生活了。”

陈嬷嬷感叹:“终究是恶有恶报,孙绍祖他坏事做尽,咱们终于等到他遭报应!”

秋心道:“我忍辱负重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相公终于可以瞑目了。”

杜鹃举起手中的酒杯,激动的说:“姐姐,你看到了吗?我终于为你报仇了。孙绍祖已经伏法,你也可以安息了。”

在座的众人,包括一旁服侍的仆役,都无不感慨,个个心中都对孙绍祖有着或多或少的恨意,如今全都舒展开了。迎春看在眼中,只觉心底一片欣慰。本来设计这一切,只是为己复仇,却没想到那孙绍祖作恶多端,自己竟间接帮了这么多人。他们原本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却被孙绍祖所害,现在终于可以回归平静的生活了。想到这里,迎春开口说道:

“大家听我说,如今孙绍祖不在了,孙府也已名存实亡。你们若想另寻出路,我自会给你们一笔银钱放出去。若是想留下来,我也不会亏待你们,咱们一同共过患难,我心中早就把你们当成了一家人。”

秋心闻言率先开口:“夫人,秋心早就说过,愿意一辈子服侍夫人,秋心不会走。”

幼容也说道:“夫人,幼容已无亲无故,无处可去,愿意追随夫人左右。”

陈嬷嬷拉着春哥一同说道:“夫人,我们一家子的命是夫人救的,我们愿意一辈子跟着你。”

杜鹃道:“夫人,杜鹃仰慕夫人的为人,也愿意追随夫人左右。“

府中不少仆役纷纷表示愿意留下,还有几名小厮想回家与家人团聚,迎春吩咐莲花给他们一人准备一份银钱,便各自遣散了。

阴暗潮湿的兵部大牢里,孙绍祖如一具死尸般瘫在一堆稻草上。这里一年到头见不到光,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进来多久了,甚至有时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只有腿上传来的阵阵剧痛提醒他还活着。初进来时,他像被关在孙府那几日一样不停的闹腾,只是将叫骂换成了乞求,照样是无人理会。平日里与他关系还算不错的牢头差役,现在个个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牢房毕竟不是孙府,进了这里便是阶下囚,每日只有难以下咽的馊饭和剩菜汤。平日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他,哪里受得了这份罪。关在孙府的那几日,虽然吃的素简了些,但毕竟是些还未变质的饭食,倒也勉强可以填饱肚子。如今,每日光是牢房里刺鼻的霉味已让他的五脏六俯快要呕出胸腔,更不用说那可以称得上是猪食的饭菜,即便他已饿得浑身无力,可一凑到饭盆边,还是止不住的干呕。这里无人为他换药,再加上环境恶劣,腿上的伤口早已生疮流脓疼痛难忍,连起身动弹一下也是奢望。几日下来,他已是面黄肌瘦,体虚气弱,再加上日日胆战心惊,他早已如一具活死人。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感到害怕,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在兵部这么久,他明白一旦被关入这大牢,便是九死一生。他的结果,被砍头,被流放都是有可能的。即便他侥幸能从这里出去,也不可能再有往日的荣光。没了强健的体魄,没了兵部的地位,他只剩无休无止的折磨羞辱和一眼望不到头的绝望。

一只老鼠爬上他的裤脚,他不耐烦的动了动,可那老鼠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有些恼怒,想抬脚踩死它,可那双平日里可以执马蹬的双足今日却是软弱无力,连抬一下也得费尽全身气力。那老鼠并未被踩死,反倒跳到他的大腿上戏耍一番,又爬去他的饭盆旁边,美美的饱餐一顿后扬长而去。

孙绍祖心中涌起无限悲凉,往日不可一世的他怎就落到如此田地?现在的他,没有美人,没有佳肴,没有朋友,没有自由,没有活力,更无法寻欢作乐,他有大把的时间开始反思。对,是贾迎春!这个他千方百计求娶进门的国公府千金,竟然是个祸害!原本想依靠她攀上一等将军和当朝贵妃的势力,谁知她进府后,在他不知不觉中一步步蚕食掉他的孙府,除掉了他所有的亲信,害他成为孤家寡人!还有谢康,他步步为营,害的自己失掉兵部侍郎的职位,失掉在朝廷的一切!

好!贾迎春,谢康,你们二人给我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孙绍祖正思量间,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在他的房门口停了下来。走在前面的牢头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一名太监手持圣旨走了进来。

“圣旨到!”

太监清脆的声音响起,孙绍祖不得不起身接旨。他折腾许久,使尽浑身力气终于爬了起来,勉强半跪着。那太监不紧不慢的展开圣旨,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兵部候补官吏孙绍祖,残害同僚,刺杀朝廷命官;私设钱庄违禁取利,重利盘剥;欺压良民,草菅人命,罪大恶极,着秋后问斩。钦此!”

虽然心中早有预感,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孙绍祖依然免不了心中的恐惧和绝望。他身上仅存的一点力气被迅速抽干,终于晕死过去。

那太监瞧着倒在地上的孙绍祖,似乎对此事早已司空见惯,面无任何表情,转身便出了牢门。

不知过了多久,孙绍祖隐隐约约闻到一阵许久未闻过的酒菜香,悠悠转醒。他睁开眼,发现面前的小桌上摆着一些新鲜的酒菜,立马来了精神,挣扎着爬起身,抓起饭菜狼吞虎咽一阵,却在抬头时看到谢康的身影正端坐在对面。

孙绍祖饱餐了一顿,恢复了些许气力,他一腔怨气无处发泄,如今仇人近在眼前,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直冲着谢康吼道:“谢康,如今你可称心如意了!你算计我那么久,现在你在天上我在地下,你可以尽情羞辱我了。但你别得意,我就算做了鬼,也要日日缠着你,让你半分不得安生!“几句话后,他已气喘吁吁,不知是气愤异常还是这几日早已被折磨的身心俱彼。

谢康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孙绍祖,初见他这副模样时心中也是一惊,往日的孙绍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今日的他与一名普通的囚犯别无二致。听着他垂死挣扎的咆哮,谢康淡淡一笑:

“孙大爷,兵部升官咱们各凭本事,又何来算计?要说算计,只怕你的算计远在我之上。你技不如我,便尽出些下三滥的招数使诈想要赢我,甚至还想要我的性命。幸好皇上圣明,选中我坐上这兵部侍郎的位子。今日我记着同僚的情分来看你,没想到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孙绍祖冷哼一声:“随便你怎么说,如今我是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怕的。要不是我现在身受重伤,我必定亲手杀了你报仇!“说完,他接着自顾自的抓起桌上的饭菜吃了起来,又猛灌了几口酒。

谢康瞧着他这副模样,知晓他已无药可救,多说无益,便起身准备离去。

孙绍祖见谢康要走,突然叫住他:“你等等!”

谢康停下脚步,却并未转身。

孙绍祖接着说道:“谢康,看在咱们共事那么久,麻烦你替我带个话给我夫人,让她来见我最后一面,我有话跟她说。“

谢康闻言依旧没有转身,只稍稍停顿了片刻,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孙绍祖依旧在后面大声嚷嚷:“喂,谢康,你听到没有?老子要见家中那位贱人——”

孙绍祖吼了一阵,未得到半分回应,只得悻悻的回到桌前,却发现一群老鼠已聚集在此,将盘中的肉菜啃食了大半。他气急败坏的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全扫在地上,巨大的动静终于吓得老鼠四散逃走。他瞧见地上的饭菜,又后悔不已,连忙蹲下将饭菜重新捡回桌上。

这日,迎春依旧站在后园桥头,盯着园中的一草一木若有所思。绣橘问道:“姑娘,咱们往后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迎春眉头紧锁:“孙绍祖伏了法,孙府过不了多久也会被查封,这里自然是不能留了。咱们需得为大家另外寻个去处。实在不行,我看得去一趟贾府找找琏二嫂子。”

正言语间,一名小丫头匆忙跑来:“夫人,外面有太监来了,说是来传旨,请你赶紧过去。“

迎春听闻,急急忙忙来到正厅。只见一名太监手持圣旨站在中央,旁边还有几名宫人端着一口箱子,谢康正站在一旁,面带微笑的望着她。

迎春瞧着谢康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定。圣旨在前她不敢懈怠,连忙带领孙府众人齐齐跪下,太监熟练的展开圣旨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孙府夫人贾迎春,大义灭亲,居功至伟,特许与孙绍祖合离,另封一品诰命夫人,赐府邸一座,黄金五百两。”

迎春高兴的接过圣旨,扣谢了皇恩,便赏了太监一些银两,太监便先行带人离去了。她心里暗暗开心,正想着该去哪里安置这一大家之人,皇上就赏了一座府邸,如此倒解了她们的燃眉之急。如今,自己又有诰命在身,便是父母也不能再左右自己的命运了。

迎春忽然看到一旁的谢康,急忙向他施礼:“大人,请恕我怠慢了,大人快请坐。”说着,便让人给谢康上茶。

谢康微微鞠躬还礼:“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如今夫人是朝廷一品诰命夫人,下官见了夫人也是要行礼。”

迎春笑道:“大人,我也要多谢大人鼎力相助,才让迎春有了现在的身份。其实我心里清楚,皇上下这样的圣旨,少不得大人为我进言。”

谢康微微一笑:“夫人,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皇上已经下旨,孙绍祖秋后就要被问斩。“

迎春闻言,心中倒是一片平静:“多谢大人告知。孙绍祖他作恶多端,如今也算是恶有恶报了。希望他的死,能告慰那些被他害死的冤魂。“

谢康点点头:“另外,我前天去牢中见过孙绍祖,他让我帮忙给夫人传个话。他自从得知自己秋后就要问斩,便每日在牢中嚷嚷要见你一面。“谢康见迎春面有迟疑,又接着说道:“夫人若是不想见他,就当没听过本官说的这些。“

迎春略一思索:“大人,请大人替我安排,我也想去见他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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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之迎春逆袭
连载中玳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