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整天,黛玉感觉自己脸都笑得有些僵硬,等送走了客人,靠在榻上放空了一会儿,黛玉才感觉精力恢复了。
秋叶刚把今日收的贺礼归拢好,把礼单整理出来,先是把礼单呈递给黛玉,若黛玉想看东西,再取过来。
不过秋叶巴巴地先捧了一个素雅的木质方盒过来。
“这是谁的礼物,值得这么郑重的捧过来?”春莺和月琴都有些好奇。
秋叶道:“自然是世子送的,说让姑娘亲启,所以没拆开,不知道里头是什么呢。”
黛玉了然,自从他们名份上成了未婚夫妻,轻易见不得面。今日人多眼杂,更不可逾矩。所以代云舟才把礼物放在了礼单里,光明正大地递进来。
黛玉想起王熙凤打趣的那一句:世子拿聘礼抵了及笄礼,不由失笑。
莹白如玉的手抚上了盒子,黛玉掀开盒盖,看到暗红色百蝶印花漳绒布上,放着一枚青玉印鉴。
黛玉拿起印鉴,背景是白云缭绕的山间,有一只小小的舟,整个印鉴上没有刻名字,只有一个大大的“令”字。
“月琴,你来看看,是不是你们的身份牌?”黛玉讶道,她记得很久之前她们无意间救下月琴,月琴留下来报恩的信物便是这么一枚印鉴。
后来月琴来了林府,便请她收了回去。
月琴探身一看,摸出了自己随身带的印鉴:“见印听令,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枚,姑娘带着手里这枚印鉴,是世子的印鉴,拿着它,姑娘可以调用礼亲王府所有的人。”
月琴有些雀跃:“姑娘,不止是人,譬如你要从恒泰票号提银子出来,不用解释原因,掌柜的便会照办。”
春莺张了张嘴,艰难地问道:“这个东西这么重要,万一不小心弄丢,被人捡了去,岂不是罪过大了?”
黛玉正摸索着印鉴上的“令”字思索,闻言便笑了:“倒也不必如此担惊受怕。
一是这枚印鉴是和田青玉做的,质地不算名贵。上头没什么信息,寻常人即使拿到也不知道做什么用。
二是,我猜与这枚印鉴一并传达的,还有印鉴在......我手里的这条信息,换一个人用,可能会引人怀疑。即便一次得逞,第二次也有防备了。”
月琴疯狂点头:不愧是世子妃,就是聪明。
一瞬间月琴的喜悦之情又涌了上来:
感恩一次意外...
感恩缘分...
感恩世子妃的善良...
感恩世子让自己坐稳了月字辈的前几把交椅......
黛玉看着月琴有些激动的模样,不禁扶额。
这个礼物,有些过于贵重了。就好比虽然她还不了解礼亲王府,但王府的大门已经向她打开,只要她愿意,便随时可以像回家一般,走进去。
黛玉又开始忙碌起来,一方面是被贾敏拘着做一些不得不做的备嫁之事,譬如要送给代云舟母亲和妹妹的针线活,譬如要熟悉贾敏给挑的几房陪房。
另一方面,黛玉在盘点自己的产业,在砍掉和保留之间,黛玉选择了保留,这几年几个店铺盈利颇丰。同时黛玉对几个店铺都有了感情,也培养出了一批可靠的掌柜。
好在除了几个核心的掌柜外,店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琼华阁、陶怡居和原叶奶茶铺的主子是黛玉。
表面上总店在京城,在扬州,店铺往云川开分店,算是正常的商业版图扩张。
对黛玉来说,赚钱和收集情报两不误。
特别当她去到云川之后,京城的风向和讯息便格外重要,再叠加代云舟手里的信息网,多方比对,便不容易吃亏。
至于要带谁一起去云川,黛玉自己斟酌了一份名单,但并没有直接去找人。
先放出消息先让院子里的人找月琴报名,一拍即合的当然好,若有不愿意离开家的,相识一场,黛玉也会妥善安排到别的岗位。
浮光院的几个大丫鬟,编外的月琴和芳红自然要跟着走,月琴原本就是礼亲王府的人,芳红无父无母,早就央着黛玉,说黛玉在哪便去哪里。
令黛玉惊喜的是,春莺、雨荷、秋叶并雪雁,她们都愿意跟着黛玉到云川去。
本来因几人都是家生子,父母亲人都在林府,除了春莺,黛玉设想过其他几个可能愿意留在京城的情形。
但她们愿意跟着走,黛玉还是十分惊喜。
并且黛玉喜滋滋地自我评价,这侧面说明了作为主子或者说老板,相对来说是成功的。
更重要的是,她们几个,每人主管一桩事,各有各的作用和特点,若是换上新的人,需要磨合一阵子。
春莺稳妥却机敏,从不与人争锋,是浮光院的大总管。
雨荷专心首饰梳妆,即使黛玉有时候偷懒,不费心思,也总能让黛玉以合适的衣裳和妆容出现在不同的场合。
秋叶管着库房,井井有条,虽秋叶不善与人交际,但就是这份死板,反而让人不敢与她套近乎。
况且近两年在黛玉的提示下,秋叶还时不时有小小地革新。
不止定期认真盘点,分类造册,还找专门的工匠师傅维护保养有磨损的物件儿,如磨损大的,还拿去回收金银...妥妥的专业技术人员。
雪雁么,虽孩子心性一些,但在吃食这一项上,管的也十分谨慎,这几年严进严出,没出过什么纰漏。
再加上月琴和芳红的武力值,出门有一个跟着便令人安心。
稍稍排布一下人员分工,黛玉很是满意。
于是底下的人,黛玉便放手让她们几个去确定了,只给了三条原则。
一是得自愿,不得因人家能干,看上了人家,就软磨硬泡、威逼利诱,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二是选的人,要同时有两个大丫鬟的认可和背书,用这个人之前,至少要了解她的过往经历、家世背景。
三是每件活计,都配备两个人,这两个人最好有互补之处,年龄上稍微有些落差也可,给自己培养替补的梯队。
秋叶傻傻地问:“我们给自己培养后备军,她们顶替我们,我们干什么去?”
黛玉没有笑秋叶,她跟秋叶几个人说:“你们几个,都和我差不多年龄,春莺还要大两岁。
往眼前说,你们要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只管和我说,嫁人生子是好事,我定会厚厚的配送。那么问题来了,总不能坐月子期间,还找你们办事?
往远了说,现在内宅咱们只有浮光院这一亩三分地,之后去了云川,管辖的范围变大,往来的打交道的人也要翻几番。更何况这还不算咱们在外头的生意。咱们不怕有能力的人多,天地广阔,可为之处多着呢。”
众人似懂非懂,但都若有所思,只是坚定了要把活儿做好的决心。
于是按照这三个原则,春莺等人便放手去找人了,因要背书,之后还是自己的直接下属,大家对各种关系户视而不见,连家里要送进来的表妹堂姐,也直接拒绝。
“娘,表妹她才十二,你别看我平常笑呵呵的,整日和采买的、做菜的婆子们打交道,一个不小心便被坑了,你不体谅我便罢。还想我带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表妹?别想了。”雪雁一扫平常的温和,严厉地和同在林府做活的母亲说道。
“你是出息了,去亲王府做大丫鬟,人家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怎么你姨母、你表妹就不能沾沾你的光?况且,你一去云川估计这辈子也不回来了,你是去享福了,咱们家却白白拉扯了一个闺女。你帮一帮表妹,她两个哥哥便会照应咱们家,这笔买卖不划算?”
雪雁的母亲还想再劝,雪雁冷哼两声:“我看你是糊涂了,别整日被姨母唬的一愣一愣的。我在姑娘身边得用,夫人和老爷怎么会亏待了你们?反而我带着表妹去,万一闯祸了,才是连累咱们家。”
说完,也不管说通了没,雪雁一溜烟跑走了,反正别想让她违背原则,带一个不得用的去,劳累的是自己。
于是林府,一场表面和平,内里暗潮汹涌的选人风波开始了。
黛玉却清闲了不少,她只管关键的几个人,重结果,过程让她们自己去调节。把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像运营企业一般去经营,确实有成效。
这天晚上,紫鹃过来给黛玉汇报本月陶怡居的情况,说完正事,又在黛玉面前把帐重新算了一遍,得出的利润和账本上一般无二,紫鹃这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这个月陶怡居盈利情况比上个月还好,我觉得京城的陶怡居离了我和义父义母也能正常运作下去。”紫鹃语出惊人。
黛玉本笑吟吟地听紫鹃汇报,刚要勉励一番,却听到紫鹃说出这么一番话,询问道:“你们是有旁的打算?”
紫鹃点点头:“听闻姑娘不日便要嫁到云川去,京城和扬州等地的铺子,已经相对成熟,谁来管都行,何况还有一批可靠的掌柜。
我已和义父义母商量好,我们想跟着姑娘一道去云川,姑娘应该也需要我们。到时候,义父义母可以帮忙打理原叶和陶怡居,我可以先把琼华阁运营起来,等到都运行平稳了,姑娘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现学。”
黛玉再一次惊讶了,她喜欢紫鹃,信重紫鹃,那是因为她知道紫鹃重情重义、一心为主。
而紫鹃却在和自己不太多的交流中,却主动要求跟着自己,请缨去云川。
要知道做生意和在内宅还不太一样,在内宅,只要勤勉谨慎,便不太会出岔子。
但是做生意,还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却有各种指标能评判,就比如一个月一次的对账,便要辛劳三五天。
“你可想好了?”黛玉望着紫鹃。
紫鹃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想好了,义父义母也想好了。天底下没有比跟姑娘一起更好的选择了,我们万幸,现在幸福的不得了,当然要跟着姑娘走,好日子更在后头呢。”
黛玉的笑意直达眼底:“为了你今日这句话,我也会继续努力,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姑娘这是允了?”紫鹃还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黛玉如此痛快。
要知道这回去云川,姑娘要带着走的都是亲信,她虽然愿意跟着黛玉翻山越岭、穿山越海,但黛玉不一定看得出啊。
还是春莺拍拍紫鹃的肩膀:“还不快谢谢姑娘?”
紫鹃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地谢姑娘,生怕黛玉反悔。
就在黛玉码人的时候,京城出了一件大事。
九省统制王子腾,结束奉旨巡边的差事,即将升任内阁大学士,却在返京途中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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