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欺瞒
且说腊月十五那一日,燕临得了黛玉的嘱托,便派刘思远去大同打探孙绍祖的事。若是照燕临上一世的脾气,早把孙绍祖揍一顿出气了。只是这一世他又入了锦衣军,行事自然谨慎许多。
刘思远做事也极为细心,去了大同打听到孙绍祖的诸多事迹还不算完,又去了孙绍祖老家保德县,结果查到了更多隐秘。
为此刘思远年也不曾在家过,大年初十才匆匆回到京城。燕临听得刘思远的禀报,不由得大怒。
你道为何?原来那孙绍祖早已在老家保德成了婚,妻子魏氏是当地富户,可惜后来魏家家道中落。而两人早早诞有两子一女,后来孙绍祖去了大同,却没有带上发妻,也一直说自己尚未婚配。由于相隔两地,这事儿竟叫他瞒了下来。
刘思远又道:“这也罢了,那孙绍祖在大同的时候,霸道横行,乡民莫敢正视,又与同僚酒后口角,斗殴伤人,叫人参了。他自己……呃……”
燕临道:“你直说便是!”
刘思远遂说道:“他自己那处也受了伤,郎中说他不能再生养了!”
燕临顿时怒不可遏,道:“这岂非骗婚?!”
见刘思远往来奔波辛劳,燕临准他告假几日。刘思远回到家中,才知燕临已让人赏了节礼,颇为厚重,心道:这个小世子出身高贵又出手大方,且受上峰器重,前途不可限量,自此对他更加忠心。
且说燕临听完刘思远所说,便找父亲燕牧商量,该如何把这事透露给贾府知晓。
燕牧哂道:“这个孙绍祖年届三十,又在大同经营多年,积攒颇丰,怎么可能尚未娶妻?你当贾府就没有怀疑吗?”
燕临道:“那为什么……?”
燕牧不屑:“恐是他们不在意一个女儿罢了!”
其实燕牧还有猜测,想那荣宁二府,久居京城,知根知底的适龄公子不知凡几,又为何挑了这么一个粗鄙之人做东床呢?这其中必有隐情。
但燕牧也怕燕临一时激愤、冲动行事,所以提也不提。
燕临心中震动,想到:对待亲女儿尚且如此,那么对外甥女呢?又想起之前黛玉常常生病,连常用的人参养荣丸也用不上,心中更加担心了。
燕牧自然也看出儿子的想法,说道:“舅家既不可靠,便要看看林氏族中可还有什么人。林家世居姑苏,虽人丁不旺,但也不是死绝了。”
燕临转身要走,燕牧叫住他,道:“你急什么?!不过还有几个月,林氏便要嫁到我们家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既查到了这事,可曾上报圣上?”
燕临奇道:“这是贾家家事,何须上报?”
燕牧脸一沉,骂道:“混账!你用锦衣军的人去查,不管查出什么来,都要上报,否则就是公器私用,圣上又怎能再信你?!”
燕临难得见父亲发火,只能垂手,乖乖听父亲训话。
“……那日,我是怎么同你说的?忠君第一,你可听进去了?圣上若不再信你,你这锦衣军也就白干了……莫要为一妇人,失了心智!”
燕临心中委屈,他自问,对黛玉并非见色起意,而是受了她的托付,又听说迎春一个闺阁女子遭受折磨,心中同情,这才出手相助。
“我知你急公好义,但急公好义与竭智尽忠并不相悖,你好好琢磨去吧!”燕牧肃然道。
“是!”燕临此时心情平复下来,也觉得父亲说的有理。等燕临去了书房,立刻写起了质日和奏报。
正月里都是请安折子,皇帝收到燕临的呈报,倒觉新鲜,心想这荣国府的贾家居然如此不堪,对待亲闺女也是无情无义,不由冷笑。
皇帝想了想,让孙三宝去一趟凤藻宫,说与元春听。
元春亦觉难堪,这算什么?好好的国公府的女儿竟成了外室?岂不让人笑话?连忙趁着元宵节前赏赐母家的功夫将消息传给了贾母。贾母登时大怒,将贾赦叫过来大骂。
且说贾赦被鸳鸯搜刮去那么多的古董奇珍,还没缓过神来,一连几天缩在自己的院子里唉声叹气,恨不能发个大财,挽回一些损失。这就又被贾母叫过去一顿臭骂。
贾赦臊眉耷眼地跪在地上,听着贾母的训斥,心中好不委屈。
“你好好的女儿,放我跟前,捧在手心,凤凰似的养这么大,你一分心力也没有出,就送出去让人折辱,好好好,还是外室!”贾母啐他一口,道:“往后我们家的女儿,还能有什么出息?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来人啊,把我的御赐盘金龙拐杖拿来,我要打死这个不省心的玩意儿,与我孙女出气!”
贾母上去,就是一脚,贾赦顺势倒在地上,呜咽哭着辩解道:“儿子也是被骗了,都怪那孙绍祖!儿子冤枉啊!”
众人忙拉住贾母,再三劝解,也恐她再气着了。
邢夫人扑上来劝道:“母亲明鉴,大老爷做了糊涂事,您打他骂他都是他该受的,只是他受了外人的骗、本也受了委屈,不好再同着外人,磋磨自己人!”
贾母上房好不热闹,此时又听人传报“琏二奶奶来了”。说话间,凤姐又走了进来。这些天凤姐养病,时好时坏的。上次贾母让鸳鸯去贾赦那里挑选珍玩,凤姐借口没去。
但这次贾母发怒,凤姐却不得不来。上次凤姐是怕贾母说她有私心,故而不去。这次迎春是贾琏亲妹子,贾赦又是她公公,她不能让人说不孝不慈。
来到贾母房中,只听贾母骂道:“如今知道外人、自己人了!你问问他,有没有把二丫头当自己人?”
贾赦连忙道:“母亲,迎丫头是我闺女,我自是疼她的!”
凤姐见贾赦和邢夫人都跪在地上,也连忙跪在后侧,一边说道:“大老爷知道也是难受的,只是木已成舟,况且又不能让外人说我们国公府仗势欺人。初二妹妹归宁,大老爷和大太太还让我们与二妹妹好好说说,让我传授几招,好对付那个孙绍祖!”
这其实是凤姐自己的主意,却拿出来为公婆表功,贾赦和邢夫人听了,倒对凤姐又满意了几分:心想到底她还是大房的儿媳妇,心总是向着自己的。
贾母气笑了,说道:“光传授御夫之术有什么用?!现在才知道,那个孙绍祖早有妻室儿女,我好好的迎丫头竟成了外室!我们贾家的脸都丢尽了。”
凤姐一脸病容,此时也是泪水涟涟:“事已至此,真是苦了二妹妹。只是我经的事少,不知该怎么办。琏二爷也不在京中……”
凤姐想着,好不容易笼络住了贾琏,若是知道自己什么事都不出头,老大爷又出了这样的事,贾琏难免怪她无情,夫妻之间再生龌龊,所以拖着病体也要来求情。
贾母便威逼贾赦,道:“你是迎丫头亲爹,你说说,该怎么办?”
这会子贾赦气性也上来了,心中一味怪孙绍祖花言巧语、骗娶他的女儿,直起身子道:“我,我要上都察院告他去!他骗婚!他骗到我们国公府了!我绝不能善罢甘休!”
贾母本不欲事情闹大,但一想,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拿捏孙绍祖,或是休了前面的妻子,又或者是两头大,总之这事情必须办得圆满,于是就由着贾赦去了。
而贾赦呢,此时有了别的想法,他前几天才被鸳鸯“抄了私库”,心疼不已,如今孙绍祖撞到他手里,他非得扒这姓孙的一层皮不可。
贾赦离了贾母这里,就去了外书房,让清客们写状纸,只等开印那日,一纸诉状,告到都察院。
且说贾家这里的动静自然瞒不过锦衣军的指挥同知蔡广仁,他心道:如今的四王八公家是越发不成体统了,一个被革职的大同指挥,也可以骗得他们团团转,可笑可叹!
不过他看好燕临,又想到贾家是林氏的舅家,于是对燕临说道:“林家是姑苏的诗礼名门,虽人定不旺,但细数起来,每隔几科总有中榜的,你可以留意。”
燕临一想,今年就是大比之年,确实可以借机查访林氏子弟,连忙谢过蔡广仁的指点。
而大观园里,众姊妹们终于也得到了消息,耳报神自然是巧姐了。她偷听得凤姐与平儿的对话,等下午进了园子,便把事情跟黛玉说了。
正好惜春与李纨也来了,一起听了大概。
“还有这样的事,可怜的迎丫头,这可怎么办?!”李纨跌足道。她年纪居长,又是已婚妇人,这做女人的苦楚,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惜春抱着天狼,暗自垂泪,心道:我那混账哥哥,带累了自己,偏偏父母已亡,日后的婚事全由哥哥做主。只怕,只怕我也难逃这么一日。
黛玉正抚着金鳞的手停住,一时脸色煞白,想起自己曾拜托燕临的事,今儿就听到这样的消息,也不知是不是燕临打听到的?!这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家里又准备怎么办?
黛玉不免心乱如麻。
此时,忽听得雪雁的声音:“琥珀姑娘来啦!”也未知琥珀来有什么事。
原著中迎春嫁孙绍祖这一段真的很蹊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欺瞒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