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神医
济南大名府
张齐带人在此地守了两天，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他看了一眼那个干巴的瘦小老头，连忙迎了上去，道：“吉神医，您可来了！”
小老头睨了他一眼，道：“我不是神医，你认错人了！”
张齐巴巴地跟着他，要给他背行囊，一边讨好地说道：“您老真会开玩笑，我怎么会认错呢？！您瞧瞧您这单衣薄片的，一看就身体倍儿好；这古朴的药箱，肯定是拯救了无数受苦受难的病患……”
小老头受不了了，怒喝道：“你这油嘴滑舌的，赶紧闭嘴！”
张齐点头哈腰地，道：“哎哎，我闭嘴，您跟我来！”说着也不管小老头同不同意，一把抢过了他的药箱。
左右跟了上来，架起他，不顾他的理论，三下两下，就把老头推上了一辆马车，上面挂的正是忠毅侯府的标记。
张齐笑道：“您受累！自古救人如救火，医者父母心，您一定能体谅我们家属的急切之情吧！”
说着，一扬马鞭，一行人急匆匆往京城而来。
张齐接的人，正是当年在南疆救了燕临的吉惠甫。燕临当时中了毒箭，全靠吉惠甫妙手回春。而第二世的燕临机缘巧合之下，穿越到了此世间。
吉惠甫久居南疆，对各种疠瘴奇毒，手到擒来。燕临对他极为尊敬，知他要游历中原，便再三邀请他去京城见面。吉惠甫也喜燕临少年赤诚又见多识广，为人潇洒有趣，便应了下来。
这不，他到了江南，喜爱那里风景秀美，四处走走，顺便行医救人，做些功德，也不忘与小友通信，谈些见闻。
燕临夜探潇湘馆，知道了黛玉的病情，心急如焚，赶紧让张齐南下，去把吉惠甫接入京中。
吉惠甫此时刚入山东地界，还想着要去泰山登高望远，就收到燕临的信，于是只能往大名府来。
不过吉惠甫也有个脾气，不喜人家叫他神医。果然他一路念叨着：“什么神医，我不过是南蛮之地的一介巫医罢了！京城那么多杏林高手，找我做什么？！”
张齐快马加鞭，沿途不停换骏马神驹，四天时间终于到达京城。燕临见他风尘仆仆，道：“你辛苦了！”
张齐道：“这算什么，只是劳累了吉神医，进入中原，也没怎么游山玩水的，光顾着赶路了！”
燕临上前去扶吉惠甫，一边道：“有劳世叔了！”
吉惠甫推开他的手，道：“我还没老呢！”一边问：“你未婚妻呢？”
燕临一窒，中原不同于南疆，就算是他未婚妻，那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要是在上一世，他当然什么都不怕，早已入府抢人了，如今却是不同，就连燕牧都要谨慎做人。
他把吉惠甫迎入府中，把黛玉的症状这么一说，满汀也在一旁描述了脉象。吉惠甫捻着自己的短须，思考一会儿，说：“你的推测不无道理。”
燕临又道：“所有药停了之后，林姑娘并无起色，但也没有恶化。每日能醒两到三回，加起来大约两三个时辰，其余时间或是浅睡，或是昏睡，总之，提不起力气。我找相熟的大夫看了取回来的药渣，都说是治风寒的，没有什么大碍。”
吉惠甫点点头，道：“她在何处，我再看看。”
燕临无奈道：“此地礼教甚严，我也不能出入国公府。”说着，把今夜要翻墙探望黛玉的事儿说了。
吉惠甫道：“好啊，我一把年纪了，还要跟着你做小贼！”
燕临不好意思地笑了，拱手道：“我能不能娶得上媳妇，就要靠世叔了！”吉惠甫瞪了他一眼。
不多时，燕牧着人来请，说已备了宴席，为吉神医接风洗尘。
燕临不想近日他的一番作为，父亲早就看在眼里，于是拉着吉惠甫入席，又招呼张齐等一干小弟跟着一起。
吉惠甫救过燕临的性命，燕牧对他自然非常客气：“神医若能救得我那未过门的儿媳妇，那对于我家燕临，不亚于再造之恩！”
吉惠甫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侯爷言重！草民自当尽力！”
一时宴席毕，燕临送吉惠甫去客房，略作休息。出来时见燕牧在等他，连忙上前道：“父亲，你都知道了！”
燕牧道：“你既入了锦衣军，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还要好好修炼！”燕临这几日心事重重、忙忙碌碌的，燕牧早就注意到了。
燕临惭愧，又将黛玉得病的事说了一遍。
燕牧也有些赞同“中毒”的说法，又问了之前元宵节和黛玉生辰时发生的一些事。听到燕临又给黛玉送了些药材，燕牧目光闪动，问道：“当时是何人收的？”
燕临回道：“是他家二太太的二儿媳、贾珏的妻子收的。”
燕牧对贾府中的薛林之争了解得更多一些，但他并不愿对儿子讲，恐伤了燕临和黛玉之间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情分，便道：“以后这些入口的东西，当小心一些，最好能亲自送到她手上！”
燕临答应了，心中也担忧，莫不是无意中成了帮凶？于是更加愧疚。
夜色降临，燕临等得不耐烦起来，好容易到了子时，燕临便带着吉惠甫和一干护卫来到大观园。
燕临轻功了得，背着吉惠甫翻入了潇湘馆，而其他护卫依序望风。
潇湘馆里也是异常焦急，黛玉自断药之后，又拖了好几天，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燕临心痛，盯着吉惠甫把脉。
吉惠甫把完脉，让燕临回避。燕临问：“世叔这是做什么？”
吉惠甫道：“既要查验她是否中毒，还需检查头发、口水、便溺等，你不是说你们中原讲究男女大防吗？我看你……”
还不等吉惠甫说完，蒋嬷嬷变了脸色，上前赔笑道：“世子爷，不如去外间坐坐。您在这里，大夫也不方便啊！横竖有我们呢！”
这位吉神医，看着有年纪了，蒋嬷嬷尚可以说事急从权，燕临到底是青年男子，如果黛玉醒来知道了，只怕要羞愤交加了。
燕临见蒋嬷嬷这么说，也不再坚持，坐到外间。他心中焦虑，本要站起来走走，想起父亲的告诫，强装镇定地坐下，在一旁喝茶。
潇湘馆里，紫鹃、雪雁和春纤等一众丫头见黛玉这个样子，又心疼又害怕，几近崩溃。如今见燕临沉稳如山，终于放松了一些。
吉惠甫检查完毕，还拿了一些东西，要回去勘验，不过他也确定了：“世子所料不差，确实是中毒，幸好这几日都用白粥，病情没有加重。只是长期下去，耗损元气，我等尽快查明，是用了哪一种毒，再想解毒之法。”
众人第一次听到有明确的说法，都觉得精神一振，哪怕是“中毒”二字也没那么可怕了。如今再看吉惠甫，就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不啻于药王再世。
燕临又背着吉惠甫，翻出了大观园。他们一行人是沙场上搏命过来的，行动有素、身法迅捷，轻易就躲过了巡夜的人，顺利回到了忠毅侯府。
吉惠甫见了奇毒，也不困了，也不累了，连夜做起了试验，到了东方既白，才得出了结论：“应是来自极东之地扶桑国的一种奇毒，叫做莲华，无色无味，却能让人疲乏困顿、耗损心神，中毒者渐渐昏睡，缠绵床榻数月，最后长眠不醒，外人只当是劳累、又或者是前面的一些小病没有养好，并不会往中毒上想。”
燕临道：“可是林姑娘从劳累到昏睡，中间不过数日，因而服侍的人才觉得不对劲！”
吉惠甫道：“此物若与人参一起用，毒性瞬间放大，原来毒发缓慢，可达数月之久，若有人参相助，几天内毒发，也不足为奇。”
燕临想起自己送的人参养荣丸，不由地有些懊悔。
吉惠甫却道：“幸而她们用了人参，才让人看出端倪。否则一个弱女子，感染风寒，久治不愈，也不稀奇。”
燕牧叹道：“后宅争斗，有时比朝堂倾轧还要酷烈。如此，还要有劳神医调配解毒的药物，只是这些药材不知常见不常见？”
燕临在一旁研墨，吉惠甫一边写方子，一边道：“只有一味药，不算常见，黄独，你可去寻一下。”
燕临道：“上回圣上赐了我不少药材，我记得，正有这种黄独！”说着便去了府中的库房，果然寻出了这一味黄独。
吉惠甫闻了闻，道：“确实是上等黄独，如此，我把药材配好，你送进去吧！”
燕牧道：“我看，须得我们自己熬制了，再送进去！”
燕临道：“父亲说的是！如今还不知道下毒之人是谁，若是被她们察觉，再换一种毒，我们岂不是防不胜防？”
燕牧赞许道：“正是！”
吉惠甫听了，啧啧两声，如今连小燕临也长了这许多心思，中原人真是麻烦！
燕临自然知道他的想法，道：“多谢世叔！我向您保证，我才不会用这种手段！”
吉惠甫挥挥手道：“快去抓药吧！”
这些日子，燕临每每看到黛玉昏睡在床、生机日渐耗尽，又是痛心，又是焦虑，恨不能以身代之，如今终于寻得解药，他不由地振奋起来。
燕临这里正忙着熬药，忽听有人来报：“积余街的林六爷会试高中，特来报喜！”燕临听了，很是高兴，道：“兼理果然高才！”又命人送去贺礼，说等殿试结束，再与他庆祝。
燕牧调侃道：“你舅兄爱读书，你媳妇儿爱读书，你也当多看些书才行！”
燕临赧然：“父亲认识兼理？”
燕牧呵呵两声，林六爷，他怎么不知道家里还认识哪个林六爷？！一听就是儿媳妇娘家人，所以燕临才这么上心。这个儿子真是白养了！
请问820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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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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