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到这个消息,先是疑惑,而后蹙起了眉头,让鸳鸯将她扶起后道:
“来者是客,你快快派人将人请进来就是了。将几位太太请打我这里,那两位老爷便让大老爷招待,你交代大老爷态度一定要谦恭有礼些,便是张家两位爷态度不好也给我忍着!”
等鸳鸯走后,贾母又让琥珀安排人赶紧去把贾琏和迎春找来。
但贾琏自打王熙凤病倒那可真是成了没绳子绑着的泼猴,早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去了。迎春又已经嫁人,自然更没办法随叫随到。
贾母无法,只得一边等着这两个能牵制住人的孙儿过来,一边好生的招待恶客。
等侯晗茵四人进了荣禧堂,贾母笑道:“这可真真都是稀客,今个也不知道是哪个喜鹊带来的福气,让老亲家们都过来了。”
张大太太道:“老太太热情好客,只可惜我们却是个恶客,今日过来不为走动,只为了讨个公道。”
贾母自打知道张家人时隔十几年进门,便猜到张家为的只能是给张氏报仇,但这事她哪怕到了现在也是不后悔的。
彼时整个贾家岌岌可危,难不成让他们为了一个媳妇搭上一整个家族吗?这取舍之道本就是大家族延续的法子。
他们贾家好歹还好生的护着贾琏长大,也仍旧将贾琏看作爵位继承人,已经算对得起张氏了。
况且便是张家有意追究又能如何,她又没打没骂张氏,是张氏自己顶不住压力没得,所以贾母虽然心烦却是不慌的。
若非如今张家又起来了,贾母不想和张家的关系进一步恶化,贾母琏贾琏都不会叫过来就能把张家打发了。
贾母叹道:“这女子生产本就是一脚踏在鬼门关上,亲家你也知道张氏那时候的情况,着实是个意外。
我知道张家没了女儿心里难受,但我也接连失了长孙长媳,心里又哪里好受呢?”
张大太太道:“小姑子过世一事,老太太不必再解释,事实如何大家彼此都清楚。但我今日过来为的可不是我那苦命的小姑子,而是我那小小年纪就没了命的外甥!”
贾母那一瞬间原本保养得宜的手都抖了起来。
“你说,你说什么?你是说瑚儿、瑚儿那孩子不是自己病死的?”
贾母的孙子孙女足有十指之数,这里面贾母感情最特殊的便是贾瑚和贾宝玉。
贾瑚是长孙,生来聪敏异常,一度被贾母视为贾家未来崛起的希望。
而贾宝玉生来异象,贾母为了家族只能亲手把孙儿养废,对他也就最为亏欠。
所以张大夫人说出贾瑚早夭之谜,便是贾母也维持不住原本的情绪。
张大夫人拿出了手里早就准备好的证据道:“证据都在这里,当年贵府的二夫人眼见着我张家彻底败落了,为了夺权害死了我那外甥。老太太,今日我过来便是讨这个公道的!”
唐明月也跟着说道:“今日我们母女过来叨扰,为的则是我那小姑子的死,老太太只将这证据看完便知道原委了。
老太太,您的二儿媳妇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是不是该给我们两家一个交代?”
贾母拿着证据的手不停的颤抖,她原本还不明白侯家为何掺和进了张家的事,如今才知道,那侯姨娘竟然也是死于非命!
王氏啊王氏,你怎会如此大胆?
贾母此刻真是恨不得王氏死了算了,但是不行,她必须得保住王氏!
王氏是王子腾的妹妹,是宝玉和元春的亲娘,是探春的嫡母,是兰儿的祖母。
王家气焰正盛,贾家根本不能和王家翻脸。
而孩子们如今长大了,贾母也绝不能逼死王氏让孩子们心中生恨。甚至王氏身上都不能有污点,害了孩子们的前程。
贾母只得努力保持笑容,“老亲家,我知道你们心里接受不了亲人离世,心中难免想东想西。
老婆子在这里可以保证,王氏这些年从没有过不妥之处,对待小辈向来慈和,对待张氏也是恭顺有加,与侯氏更是从没有过矛盾。
这东西怕都是那起子看不得人好的祸害想让咱们不睦,胡乱的编造出各种瞎话来,亲家可千万莫要被人蒙蔽了!”
张大夫人道:“老太太,我们这次过来自然是把证据都找到了,您若是这个态度,那也休怪我们不给颜面,把这罪证交到大理寺了!”
贾母见两家态度坚决,也肃穆了神色,“我理解亲家们的心情,但这不过是些刻意随意仿造的信件又有什么可信之处呢?便是拿到衙门上,大人们也是不认的。
我知道如今我贾家是不如以往了,倒是你张家和侯家如今风头正盛,但是我荣国府的御赐牌匾可还在呢!想要靠这些东西便胡乱攀扯我贾家,那我只能去宫里哭老圣人去了!”
唐明月道:“老太太,您说我们连当初的毒药都拿到了,难道还没有找到证人不成?
我们早就找到了薛家已逝家主的心腹以及王氏陪房周瑞家的女婿。
当初害死贾瑚的毒药,正是薛家那人一手办理的,而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当初正是帮着王夫人处理了下过药的物件儿,这才得以娶到周瑞家的独女。”
说着唐明月便拿出了一个甜白瓷茶杯,一个青白玉镂空绣球香囊,道:“这正是当初王氏下药的两件东西,王氏怕药物直接加在饭食中被人尝到不对,很是用了心思将毒药细细的涂抹在了贾瑚与小姑常用的器物上,又在两人生死后趁乱将这东西带走送到了冷子兴这个古董商人手里销毁。
虽然上面没有标注贾家的标记,但想来若我非要查看十几年前的账册,应该还是能找得到记载的吧!
当初冷子兴帮助王氏将东西拿出府后担心毒药未散,并不敢拿出示人,这些年一直埋在地下,想来上面仍旧有毒物残留,该是可以让太医出来。
以太医的本事,下药的具体时间或许不会那样精准,但差不多的年份总能推断出来,到时候自然便知道这毒药是不是贾瑚和小姑的死因。”
张大夫人也道:“老太太的意思是我等伪造了信件?老太太说笑了,先别说我们根本没机会看到王氏和薛家太太的笔记,便是真的苦心找到了,我们两家也是没那个本事伪造出来的。
贵府钟鸣鼎食,王氏来回写信的纸张可是当初静禅寺主持亲手制成的的上好云霞纸。
自从静禅寺主持九年前圆寂后,世间再无云霞纸现世 ,而在九年前,无论是张家还是侯家可都没有那个资格看到云霞纸一眼。”
贾母听到这里,自然知道再抵赖也是枉然。至于说直接抢夺销毁了这些证据,贾母还没老糊涂,猜也能猜到这些东西人家定然是存了备份的。
既然抵赖不得,贾母也只得打起了感情牌,贾母叹气道:“这事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琏儿和迎春也都是当了父母的人了,你们现在追究这些对他们岂不又是一种伤害,这又有何益处?”
唐明月道:“老太太说笑了,这亲哥哥亲娘和二婶儿哪个更亲想来老太太也该明白,我们正是不希望这两个孩子认贼做母,这才非要把此事辩个明白才行!”
张二夫人道:“老太太也不必继续顶着了,还是先把您府上那个恶毒妇人叫出来吧。让我等好好见识见识这等狼心狗肺之徒!”
贾母到底还是将王氏叫了过来,正好听琥珀回话,说是琏二爷和二姑奶奶都回来了,贾母大喜,赶忙让这两人也一起过来。
王氏和贾琏进门时都是懵的,倒是前几年便知道此事的迎春,进门后异常平静。
贾母看到王氏进门,立刻狠狠的拍了桌子一下,厉声道:“王氏,你个糊涂的,还不给我跪下!”
王夫人一惊,她如今这么大年纪了,贾母如何会在小辈面前如此下她的面子!
王夫人本还想笑着混赖两句,却见鸳鸯不停的给她使眼色,又认出了屋子里的两个人似乎是那短命大嫂的娘家人,心中一慌立刻跪了下去。
贾母哭道:“孽障啊孽障,瑚哥儿好歹是你丈夫嫡亲嫡亲的侄子,你怎么会因为如此狠心!侯姨娘那么一个可人儿,又哪里碍着了你的眼?你这让琏哥儿和迎春该如何办?你可是一手把他们拉拔长大的人啊!”
王夫人闻言立刻明白,坏了,东窗事发了!
但同时,王夫人也听出来贾母是有心护着她的,所以慌乱了片刻后,倒也稳住了心神。
王夫人哭道:“老太太这是哪里话,我何曾对瑚哥儿动过什么心思,那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看他和看珠儿琏儿是一样的。
都是我那时年少不经事,您也知道那时候大嫂子的身份,那就是个祸害。
我肚子里怀着娘娘,看着牙牙学语的珠儿,每天都在担惊受怕,生怕太上皇哪一日想起来家里大嫂子是义忠亲王太傅之女。
我知老太爷老太太心善下不去手,但实在不愿意把一家子的性命做赌注,这才,这才犯了糊涂,对大嫂子下了手。
我是真的不知道瑚哥儿的死因啊!
至于侯姨娘,也是我糊涂,眼看着侯姨娘不依不饶,我便想着给她个教训。不过是打算让她身子弱些少给我添麻烦,谁知道她竟是有了身孕,反倒害了她的性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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