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嫁出去的女儿与丈夫、儿女回娘家拜年。
女儿回娘家,必带一些糕点、糖果,由母亲分送邻里乡亲,一如过年的情景。如果家中有多个女儿的,而这些女儿又不在同一天归门,那么,回一个分一次,礼物颇薄,也就四块点心而已。然而,它反映的情意却甚浓,真正的是“礼轻情意重”,表达了女儿对乡邻的切切思念之情。
【一】《丙寅年正月归门》佚名
正月初二把门开,笑纳东西南北财;
京城巷子狮舞醉,火虎闹春迎福来。
于璐和友乾,清婉带着有才四个人一同回到了娘家。
他们带给娘家的是一种叫“比斯开”[biscuit饼干]的舶来品,这可是杰克逊特意托家乡的朋友从西域大秦快递过来的稀罕物。
一进门,见娘家的院落里冷冷清清。清婉便问:“呵,本来以为,我们还是末了,没想到,今天却抢了个头筹!”
父亲于延年道:“你大姑父一家回老家守孝,可不今天,也就伺候你们一家人了嘛!”
于璐问:“不是还有二姐么,她怎么还没来?这都大晌午了。”
于延年说:“这会儿不到,也许就不来了。”
于璐道:“为何不来?她在家又没有什么事儿!”
“你二姐夫去世多年,”于延年叹了口气,“嗨!唯一的依靠,又出了家。”
于璐说:“人家谁的姑娘不出嫁?”
于延年道:“我说的哪是翠羽?我说的是修染,他出家做了和尚。”
“修染表哥做了和尚?”清婉一听惊讶道,“我…我们…二十八那天…还去他家里借了雨棒……”
于延年问:“雨棒,什么雨棒?”
清婉道说:“就是演戏用的一种乐器,陈大人让纪公子,不,纪先生去他家里借的。纪先生说,表哥的情绪好好的,还要跟着我们去看戏呢!”
【二】《秋风词.雨飘零》佚名
雨飘零,风凄清。
渌萍与荷叶,同此一水中。
雨打荷叶依旧在,渌萍随风西复东。
其实,清婉根本没有说实话,实际情况是这样的:
修染一直让纪绪约清婉出来,商议离家出走的事,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恰巧,二十八日那天,纪绪带着陈桕大人回家拿板胡,清婉要跟着来看这出新版的爱情大戏---《梧桐雨》。
一看机会来了,纪绪便对陈桕大人说:“下雨的场面,光用‘雨滴铃’不行。”
雨滴铃是一种小巧的打击乐器,由多个金属管组成,每个管都有不同的长度,因此发出的声音也不同,恰似雨打风铃的感觉。
陈桕问:“为何不行?”
纪绪道:“打击雨滴铃,就像是在空中弹奏一曲小雨。为了增加气氛,加入风声雨声,最好再有一支‘雨棒’。”
“去哪里找雨棒?”
“我的朋友赵修染那里有一支,可以借来一用。”
“你这位朋友也是唱戏的?”
“不是,他只是愿意听----雨水落在荷叶上的声音,便弄了这么一把乐器,自娱自乐……”
纪绪顺利地借走了雨棒,又讨巧地把修染约到了勾栏胡同里的一家客栈。
当晚,修染便与清婉见了面。谁知,两人竟谈崩了。一气之下,修然去到甘露寺[北京香山寺] 毅然决然地出家做了和尚。
这还真是让清婉没料想到……
于璐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于延年道:“腊月二十九。”
“你说现在这些孩子,怎就这么不省心!”于璐道,“清婉,你去把你二姑请到这里来,我好好劝劝她……”
清婉为难道:“会不会……翠羽表妹……今天也回门……”
“不会的!”于延年说,“外甥女婿孙理,你小姨夫不是在云南给他弄了个空缺么,他年前就去南方上任去了;翠羽的女儿刚过‘百岁’,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翠羽哪敢回门?”
无理由推脱,清婉只好答应道:“那,那我去接二姑过来。”说罢,就转身往门外走。
清婉可不是对她二姑有多么地亲。
说实话,她心里很是恨这个二姑,因为当初若不是二姑于湉的反对,她和修染早成就了姻缘。她去于湉家,主要是想见自己的女儿艾艾----孩子她爹一出家,还不知把女儿撇拉成什么样了呢!
刚一出门,正好碰上纪绪来给友乾和于璐拜年。看见清婉出来,纪绪也不知说什么好,便道,“姐姐,恁过年好呀!”
清婉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昨天拜过了么!”
“有道是,礼多人不怪么!”
“你快进去吧!拜了年,快出来,陪我去接二姑来。”
“好勒!”纪绪应着,进了屋子。
清婉去门房喊来了马夫,马夫去马棚赶来了一辆车。
很快,纪绪就小跑着出了于家大门。他扶清婉上了车,自己随后也躬身进了车厢,他的屁股还没坐稳,就问:“怎么,亚瑟没一起跟来……”
“他来干什么?!”
“出岳丈门呀!”
“他出哪门子岳丈门?”
“他不是你们家的准女婿么!”
“谁准了?”
“你不是要把他介绍给我家二姐么?”
“不是还没介绍么!再说了,我不得先从侧面访听访听,我爹对他的印象如何吗?”
“诶,昨天吧,我觉得亚瑟表现的还不错,伯父还与他交流了几句呢!”
“呵,哪有你表现的好!?”清婉剜了纪绪一眼,说道,“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先给自家的老岳丈找上一漂亮小妞。”
“哪是我给……”纪绪问,“恁,恁听谁说的?”
“杰克逊呀!”
“他这张嘴啊,什么时候能有个把门的。”
“可别白费了心机!”清婉说,“别忘了,我这表叔不是你的亲岳丈,只是个二岳丈,你说你,这不是‘送礼走错了门,上香拜错了神’么!”
“要不,我让亚瑟给伯父也找一个?伯父就兄弟自己,亚瑟决不会拜错神的!”
“小心我揍你!”清婉举手就想打,可是看到纪绪那讨巧的长相,刚刚举起的手又慢慢落了下来,“等着吧,看我表婶不找你算账!”
“她找我算什么帐?”纪绪说,“表叔与那姑娘本来就相好!”
“表叔相好的女子多着呢,难道都能纳为妾?”
“其实,无所谓纳不纳妾……不就是一层窗户纸么!”
“关键是,你给捅破了呀!”清婉说,“等我小姨一回到京城,表婶定然会怪罪于你,她不会在小姨跟前说你好话的!”
“那我也不怕!”
“为何不怕?”
“我不是有姐姐您嘛?”纪绪笑道,“我保媒的厉害!”
“哼!”清婉耻笑了一声,“我才不管你呢!”
沉寂了半刻,清婉问纪绪:“你知道修染出家了么?”
“出家,离家出走?”纪绪小声问道,“你怎没跟着一起去?”
“去,去哪儿?我去当尼姑?”
“什么当尼姑?”
清婉慢声道:“我是说,修染去甘露寺当了和尚……”
“和尚?!!”纪绪大吃一惊。
“小声点儿,你再惊了马……”清婉扯了他一下。
纪绪皱眉道:“你怎么还笑的出来呀!”
清婉说:“我不笑,你还让我哭?”
“不是,”纪绪问,“那晚,你俩是怎么谈的?”
清婉说:“我不愿意与他远走高飞!”
纪绪怒道:“你不愿愿意,干嘛不早说?大姐你这不是耍人家玩儿嘛!”
清婉被说的也不高兴了,怼了句:“谁耍谁?我耍他什么了?我是许给他什么了,还是答应过什么?……”
一连串的反问,把一向机智聪明,能言善辩的纪绪,给怼了个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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