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人间春色已无多

纪绪说道:“元章兄的这四句诗,不就是说你由湘江而遥想屈原,遥想《离骚》,表达仁兄感伤和惆怅的内心。以颂画而咏人,借咏兰来怀古么?”

王冕却说:“但遥想《离骚》之人,并非是我,而是蕙兰小姐。 ”

接着,王冕就讲起了今年初春发生的一件事。

【一】《素梅-其二七》王冕.诗

记得西泠春色归,珠星璧月景离离。

近来消息真堪笑,却说梅花不要诗。

那天,王冕想把自己珍藏多年的一副《画兰图》,送给蕙兰姑娘,以便她能在她的父母面前,替王冕说说好话。

当王冕一展开那幅画面时,顿见蕙兰的眼里闪烁着光亮。

那硕大的一张宣纸上,虽是寥寥几笔,却勾勒出两簇绝美的空谷幽兰。它仿佛是生长在荒野之上。这两簇兰花,都是从左下角的土石生长出来的,一簇向上,一簇向右。为了强调空间感,画者还特意在底部画了几个小蘑菇。坡石的画法,具有元代山水画的审美特征,湿笔皴擦所带来的那种苍茫与粗犷,与秀逸的兰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着这株兰花更显清雅高洁……

蕙兰狂喜道:“你画的?”

王冕却说:“兰之高洁,岂是拙笔所能表现?这是雪窗和尚的佳作。”

蕙兰问:“送我的?”

“当然,”王冕说,“清风送君子,九畹寄蕙兰……岂不正应景?”

蕙兰喜不自胜,说道:“既然送我如此珍贵之物,公子,何不在其画上题诗留念?”

王冕又说:“我这等俗人,岂能对兰花之品格有所解读?!”

蕙兰看了王冕一眼道:“不解兰,说明公子你不爱兰。”

王冕问:“此话怎讲?”

“公子为梅花写了上百首诗,可见,你对梅花的喜爱。”蕙兰莞尔道,“其实,梅花不需要诗来赞美!”

王冕笑而不答。

蕙兰喃喃道:“九畹寄蕙兰……公子提及兰之雅称,让小女子想起一件事……

九畹,兰花的这个别称,出自《离骚》:“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王冕就问,“二小姐,想起了什么?”

蕙兰说道:“王公子,你会解梦么?”

王冕笑了,“呵呵,解梦,你得找周公去,你找我王公…公…公子……哪能为你解释的…透彻?”

“闲聊天么~”蕙兰笑道,“王公子,不妨,说说看?”

“行啊,”王冕说,“只要小姐你不嫌我胡说八道,就行!”

【二】《幽兰咏-上阙》王冕.诗

光风吹香洗游尘,兰花隐芳莸笑人。

翠露沉沉玉环冷,忘言坐视空山春。

蕙兰告诉王冕说:“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屈子。”

“屈原啊?”王冕惊奇道,“这离寒食节,还有好几天呢,他找你何事?”

“找我来琴箫合奏他的天籁之音---《离骚》呀!”

“没想到,蕙兰小姐还会吹箫?”

蕙兰说:“我不吹萧,他吹,我奏琴。”

王冕笑道:“你确定,你梦到的是屈原么?”

“是啊,”蕙兰解释说,“不是人们常说,屈子的身材较为矮小,但体质却很健壮;他皮肤白皙而光滑,脸庞瘦削而清秀;他头发浓密而整齐,像一丛乌黑的蓬草;他的眼神犀利而深邃,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的深处……我梦到的人,就是这个样子。”

王冕告诉她:“关键是,屈原只善于能琴。他奏的《离骚》引人醉,千载江畔无人归……”

“反正,梦中的他,吹的就是玉箫…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想,屈子那样有才华的人,还不一学就会?”蕙兰兴奋道,“哎呀~,我伴随着他的曲风,都能把我的‘琴’…揉碎……”

看着怀春的蕙兰小姐,王冕笑道:“二小姐呀,并不是会吹《离骚》的,都是屈原。我家表弟,他就会吹这首曲子。呵!还别说,你刚才描述的梦中人---长得不高,又白净……还真与我的小表弟有几分的相像!唉~?你不会梦见我表弟了吧?!”

“哪跟哪儿~”蕙兰的脸,瞬间红了,“你表弟,我又没见过面,怎会梦见他呀~”

“屈原,你不是也没见过么!这就叫‘千里姻缘一线牵’。何况,我的表弟就在京城,随时,你俩就能相见。”

此时的蕙兰听得仿佛入了神,王冕继续道,“你可知,我这表弟啊,就是至治元年[1321年]的右榜状元。那一年,他才18岁,真可谓,青年才俊……”

蕙兰默默地低下了头,王冕接着说:“你看,这样,好不好?三月三,不是情人节么,你俩借此机会,先见个面。若是二小姐对我表弟还满意的话,我就让他去你家提亲,如何?”

“俺还小,还,还不忙~”

“你的两个妹妹,都着急忙慌地找婆家了,你还不忙?”

蕙兰羞涩地低声问:“那,在,在,在哪儿见面?”

王冕忍住笑说:“就在玉泉山的西湖,你看,怎么样?那儿,离你家又近……”

蕙兰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王冕又道:“我想,为了搞得浪漫一些,不如,就像你梦中所见,也让他吹着玉箫去找你,对了,就吹屈原的这首《离骚》,二小姐寻着萧声去找人,肯定也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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