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潇潇看着李沐泽一张沉默的脸,倒是有几分能与他感同身受
在这样的一个尔虞我诈的环境之下,李沐泽他恐怕也很难见到诚心相待之人吧。
就如她在仙庭一样,看似清心寡欲的仙官们,实际私下里也常常有一些小心思,但这很难说谁对谁错,只是各自立场不同,做出的选择,行为也就不同。
李沐泽是太子,未来的天子,总得要走这么一遭,见一见人心是什么,或许这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但丝毫没有办法,总不能让一个心无城府之人担任一国之主吧。
在冷潇潇看来,李承器为自己的命运争取,也没什么错,错就错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伤害他人,甚至谋害性命,这就有违天道。
所以,今日之事,纵使有一些人会觉得李沐泽手段过于狠厉,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但却只能如此不可。
我不害人,但人若害我,必以千倍还之,这叫一报还一报,天地自然也。
冷潇潇正胡思乱想着,忽见一位身穿明黄色百鸟朝凤的雍容华贵的妇人款款而来
“圣上,臣妾听闻泽儿受伤了?”
她一弯新月眉微微蹙起,神情间略带一丝憔悴,想来妆容之下定是一张关心切切的脸。
“泽儿,你回来了?”她移眸,惊喜地看着李沐泽
李沐泽沉静的双眸燃起一簇薪火,上前一步接住天祥皇后的手,“母后,儿臣无事,让母后担忧了。”
天祥皇后低下头,身子侧了一点,用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沐泽神情触动,目光柔和
圣上也道:“皇后,此事朕已有定夺,定不会叫泽儿白白吃苦。”
天祥抬起一双柔情眸子,缓缓道:“前朝之事,圣上定夺即可,只是承器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明妃去世得早,无人教导他,说来也是臣妾管理后宫之错,正是少年气盛,圣上却要将他关在府里,岂不是白白蹉跎一辈子,又寒了明妃妹妹的心?”
圣上拂袖怒道:“哼,逆子意欲谋害太子,朕念其手足之情绕他一命已是大恩,他还想如何!”
天祥柔柔的手攀上圣上的手臂,轻柔道:“多年前,我记得圣上曾答应过明妃妹妹,可将她故土南番之地赏赐给承器,如今南番正缺一人驻守,倒不如让承器此去南国,为天启效力?”
话音刚落,那心如死灰的李承器突然大喊道:“我不要去什么南藩之地!父皇,那南番早已无人可居,儿臣不去!”
圣上大怒:“逆子!你想争这太子之位,却不想为国效力,为子民效力?那南番水患频出,你若是真有才能,治好水患之忧定不是什么难事,皇后有心助你,你却不领情,当真是愚蠢至极!如今,你不去,也得去!”
李承器渐渐灰心,他不是不知道天祥皇后打的什么算盘,父皇也不可能不知道,但事已至此,父皇早已丢弃了他,所以也不管那个地方能不能治好,他能不能在那里活下来
父皇都早已不关心。
也罢,谁让他输了这一局呢。
他双膝扑腾地一声跪下,麻木道:“儿臣谢皇恩。”
“即日就去吧,非诏不得回京。”
天祥皇后朝他伸出手:“承器,此事或有困难,但母后相信有朝一日你会明白母后与父皇的苦心。”
李承器无视这双温和的手,缓缓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在皇宫侍卫的带领下黯然离去。
这一遭,倒是冷潇潇没有意料到的。
一技双雕啊,李承器只要在京城一日,对李沐泽来说都算得上是一个后患,总包不准哪一日他又东山再起,所以将他发配到边疆去,永世不得回京,确实是最好的。
而这对于李承器来说却也算得上是一桩好事,天祥皇后这是在借此事想让他成长起来,去见一见那些民不聊生的地方,去过一过苦日子,从而施展自己的拳脚,造福一方百姓。
天祥皇后又道:“圣上,方才在殿外听到是谁家的女子救了太子吗?”
圣上抬手指道:“相国次女。”
天祥微微笑道:“哦,王姿潇是吗?”
她认得我?冷潇潇一面恭敬地低下头,一面心思盘转
看来那日春日宴上,果真是按命书所言,天启国的皇后为太子暗中选妃,今日她准确无误地喊出自己的名字,那么是不是说明又离目标近了一步。
只是不知李沐泽还记不记得答应过的交易?
她侧眸看去,正好对上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冷潇潇不由一怔。
却又听得见天祥皇后道:“听闻相国有两个嫡女,一个似花容月貌,一个明媚动人,只是今日只见二小姐,不见其阿姐?”
王术恭敬回道:“皇后谬赞,小女怎敢在皇后娘娘面前称花容月貌,阿月,还不来见过娘娘?”
冷潇潇立马就明白过来,李沐泽正在看的是王姿月,而不是她吧?
王姿月裙摆拖曳,身姿似柳般柔软,她盈盈一拜道:“臣女王姿月拜见圣上、皇后娘娘。”
圣上道:“相国有女如此,当真是羡煞朕了。”
众所周知,天启国的皇帝膝下不乏皇子,但公主却是没有的,所以一直想要个公主的圣上对这两朵姐妹花很是和蔼。
王术惶惶道:“微臣惶恐,小女能得圣上夸赞是她们的福气。”
皇后道:“相国,两位小姐可有指亲?”
冷潇潇紧张了起来,这是要给谁指婚?
王术道:“回娘娘,未曾,长女年芳十八,小女还未及笄。”
圣上笑道:“顾卿,你救了太子一命,今日又是你的庆功宴,不知你可有何看法?”
默默站在一旁的顾显浑身一抖,行了一个礼,道:“圣上,臣乃粗人一个,不敢高攀相国之女,恐会误了佳人。”
皇后又道:“欸,圣上你怎地就乱点鸳鸯谱了?”
圣上不明其意:“皇后,不是你先提议的吗?”
“圣上。”天祥佯装不满道“臣妾只是见两位姑娘如花美貌,好奇一问,你倒好,怎么一来就要指婚了,且不说永宁侯有没有这个心意,如此当着女儿家的面,无论永宁侯怎么选择,岂不是伤了另一位的面儿了吗?女儿家的脸面又薄,切不可如此行事。”
圣上也不恼怒,只道:“依皇后直言,确是朕粗心了。”
王术一张老脸布满了惊慌,将头低得越来越低
皇后道:“也不说什么赐不赐婚的,姿月,姿潇。”
冷潇潇与阿姐齐齐抬首答道“臣女在。”
“圣上的意思是像永宁侯这样忙于军事的人,军中、朝廷还有许多,而像你们这样到了适婚年龄的女子也不少,若一直碍于男女大防,恐耽误了自己的一生,倒不如寻个机会好好相处相处,若是能寻得一生良人,那自是极好的,若是不能,那也没什么。
“恰逢过几日就是谷雨,宫中要祭祀祈福,届时你们可愿再入宫中?”
天启国虽不信鬼神,但这时令节气的祭祀却是不可少的,须得少男少女诚心燃香,香染得越好,说明今年收成越好,此为天意。
做给百姓看图一个吉利罢了,以滋皇气。
冷潇潇自然无不可,王姿月也是应了下来。
皇后转头看向有所犹豫的顾显:“永宁侯,届时宫内来往人多,免不了要劳烦一下侯爷,还有刑部。”
顾显身子一顿,而后沉沉答道:“臣领旨。”
在冷潇潇看不见的背后,李沐泽的视线静静地锁住她,眼眸里竟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如今他已无后顾之忧,本意是想趁今日借着二小姐救他一命之事向父皇索要赐婚的,虽不知明明上一次还对她青睐有加的母后今日为何多此一举。
但李沐泽心中却是高兴的,无论过程怎么变换,只要结局是同一个就好。
左右是闲下来了,也不在于这一时。
无意间他又看见更加柔弱的一道倩影,眸中的情绪陡然消失,变得有些阴晴不定了起来。
王姿月她,终究是要错付了吗?
他想起与王姿月的相识,那时他本怀着故意接近的心,想要通过她获得相府的助力,却不知她琴音轻巧,歌声婉转,一见之下,才知其面容绝色。
虽说常有一点小情绪,与他置气,他虽不是百分百的出自内心本意,但与她越相处,也渐渐地被她的俏皮、可爱、妩媚所打动。
但,那是动心吗?
李沐泽说不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愫
那日在**凼情急之下答应二小姐的交易,那时他可有想到过王姿月?
那么,于危难之间,只有王姿潇不顾一切地奔向他,他默默地心里许给了她一个承诺。
可是今日,明明心意已定,那为何在见到王姿月时心中竟然难以抉择?
是对王姿月的不忍吗,还是他心里同时有两个人?
李沐泽越想,心中也是烦闷不已,方才那一点轻快也一扫而空。
他想,既然答应了王姿潇,那么迟早都得与王姿月做个了结,不可辜负了两个人的心意。
冷潇潇回身之时见到李沐泽一脸黑色,心中还默默同情了一下他
本来有自己的心上人,现在迫于两人的约定,想必他心中定是十分不愿的吧。
而今皇后之意也很是明显,在她与阿姐中无法更好地抉择出一位,所以设下这样的一个祈福,将几人间的暗中试探摆在了明面上,是想让李沐泽自己决定。
对不起了,李沐泽。
冷潇潇在心中默默道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