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性纯良

第二日起来,崔云归毫不意外的发起了高热,她拥着被子冻的哆哆嗦嗦,烧的不醒人事。

春寻三人今日还是被庵里的师傅叫醒的,三人皆懊恼自己怎么一脱离侯府就如此懈怠时便听庵里的主持说昨日庵里进了贼,在庵里放了迷药,牵走了庵里的马,顺带说了刚才自己在崔云归门口喊她但没有得到回应的事。

春寻三人慌了神,春寻率先反应过来,趿拉着鞋往崔云归厢房里跑去,打开门闪身进去后又砰的一声关上。

“大奶奶”春寻的心放下去又提了起来,放下去是因为崔云归完好无损的躺在厢房里,没有遭受到迫害,提起来是因为崔云归面色潮红,裹着被子还不住的发抖,这状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对。

伸手一探,她的额头烫的惊人。

这时候秋收和冬藏也跟了上来,与之一起到的,还有水月庵的主持。

“大奶奶发着高热,冬藏,你腿脚快,下山去请郎中,秋收,你快打些热水来,大奶奶出了一身冷汗”

春寻临危不乱,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她们三个丫鬟中春寻是最早跟着崔云归的,年岁又是她们之中最大的,威信自不必说,几乎是春寻一说完冬藏和秋收二人就动了起来。

她们都两走了,主持也确定了崔云归未被贼人掳走,她也该去同庵里的僧侣上早课了,正想告辞春寻就比她先一步开口

“主持,庵里可有多的棉被?”

“庵里的棉被都是一人一床,不曾多买过”这是实话,水月庵地处偏僻,又建在半山腰上,本就没多少香客,因着主持慈悲为怀,得来的香油钱大都用来救济他人了,实在没有多余的银钱买一床棉被在这干放着,好在主持心善,提议道“若是大奶奶不嫌弃,贫尼那床棉被可借给大奶奶暂盖,贫尼与庵里的师妹匀一匀便行”

春寻感激不尽,主持颔首一笑离开了。起的太晚了,房里的炭火都熄了,春寻烧起了屋里的炭火,等屋子里暖和起来了主持的棉被也抱回来了,秋收的热水也打来了。

两人关起门来就着炭炉给崔云归擦了一遍冷汗给她换了身干爽的寝衣。

许是崔云归心里还记挂着床底下那套衣服,在秋收二人给她穿衣服时醒了一下,她握紧秋收的手,眼眸因为高热变的如一汪湖水一般,透着让人沉溺在其中的脆弱

“床下的衣服,拿去烧掉”

起初,春寻和秋收只以为她在说胡话,毕竟崔云归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又睡了过去,而后,穿完衣服的春寻为保险起见,趴在地上往床底看了一眼

这一眼还真让她看到了一大块团着的衣物,春寻伸手去拿,入手一片湿意,秋收也凑上来摸了一把,二人把衣服抖开,赫然是一件男子样式的黑衣!

秋收也跪趴在地上,探手进穿底摸索,又从床底摸出来了崔云归昨日晚上穿的中衣。春寻立马把中衣包在黑衣里,秋收莫不做声的把衣服接过去出门去了

不多时,秋收便去而复返,此时,冬藏请来的郎中正隔着床幔给崔云归号脉,春寻看了看秋收,后者点点头,示意事情已经办妥。

郎中很快就诊断完,给崔云归开了两贴药就走了。

三人煎了药喂给崔云归喝下,又守了她一天,还是不见崔云归退热,这样烧下去不是办法,春寻思索一会让冬藏去户部等魏麟。

“大爷”

魏麟的人影刚出现在眼前,春寻就赶忙迎了上去,带着魏麟往水月庵后院走的同时还不忘跟他说明情况

“大爷,大奶奶她……”

魏麟没有耐心听完春寻的话,他步履匆忙,只想看看崔云归怎样了

“我都知道,方才来的路上冬藏已经和我说了,现在大奶奶怎么样了?”

他身高腿长,因为急切,迈的步子也大,春寻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他

“大奶奶喝了药,现下已经睡过去了,只是还一直发着高热”

魏麟“嗯”了声,迈过门槛跨进了房里,屋里没有地龙,但索性炭火烧的足,才让这房里没那么冷。

“大爷”秋收刚给崔云归换完衣服,见魏麟来了便忙从床铺上下来给魏麟腾位置,魏麟顺手把大氅解了递给她,他刚忙完公务就被冬藏带过来了,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公服。

公服本就不便穿来这里的,春寻和秋收打了个眼神,两人就配合的一个去门外守着,一个在里面伺候着。

魏麟坐在床侧摸了一把崔云归烧的酡红的脸,心生怜惜,便就再也不想让她居住在这苦寒清凄之地

“春寻,你去把大奶奶的体己收一收,让秋收回府里套了马车软轿,等冬藏和寸笺把李太医请过来给大奶奶瞧过之后正好软轿就能上水月庵来接大奶奶回侯府”

“这……大爷,大奶奶怕是不愿的”春寻了解崔云归,知道她哪怕自己病死了,也不愿意看魏母那嘲弄的脸色,魏麟亲自拧了巾帕给崔云归擦身上的冷汗,闻言顿住“侯府中应有尽有,大奶奶怎会不愿回?”

春寻一时语塞,斟词酌句半晌:“大奶奶本是来庵里给大爷消灾祈福的,如今这才过一日就回去,怕是夫人那边……”

魏麟掀开被子把崔云归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搂入怀中给她擦着后背的冷汗,不以为意道:“大奶奶病如山倒,母亲生性良善,并非那般胡搅蛮缠之人”

“……”春寻时刻关注着崔云归的动向,看见崔云归被魏麟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搂在怀里还没盖被子,她装作不经意间拿过帕子把崔云归扶着重新躺好,心里只替崔云归忧心

也不知道姑娘这嫁的是什么人

大爷看似是疼惜姑娘,但只是看似而已,就好似方才,看着是给姑娘擦汗,但丝毫不顾姑娘高热畏寒,直接掀开被子把人搂在怀里,姑娘的手被折在后面都没发现,他还眼瞎,全然看不清亲娘的为人,她春寻虽没读过什么书,但跟在崔云归身边久了也识得几个字,她怎么看怎么觉得生性良善这几个字是跟魏母沾不上一点边的。

春寻到底是个丫鬟,只能听话的去收拾东西。

半旬后,隆冬,北风凛冽,檐角挂着的冰棱在晨间的阳光里闪烁着七彩的光芒,安阳城中的官道上一行人从高门朱墙的皇宫里出来,浩浩荡荡的往三朝元老顾元帅的府邸走去,这样大的阵仗引得行人纷纷注目而视。

元帅府人口简单,只顾元帅、元帅夫人和元帅千金顾观竹三人而已,所以顾元帅虽然功可封侯但还是住在安阳城里一处小院落里,正因为人口简单,府邸小巧,才使得元帅府的夫人小姐得以辰时才起。

但今日似有不同,卯时初,府里的小丫鬟就端着温水、咸茶推开了元帅千金的闺门,顾观竹睡眼惺忪,迷糊之间看到丫鬟拿着一件蹙金芍药彩蝶细裙,她一下就睁开了眼睛,拒绝让这套衣裙套在自己身上

“怎么穿这个?昨日用早膳的时候和爹爹说好今日同他去军营跑马,把母亲年前给我做的那套红色骑服拿过来”

红缨为难的拎着衣裙,昨日用早膳的时候她也听到了元帅今日要带姑娘去跑马,但今日的衣裙是夫人一早挑的并特意叮嘱了她要让姑娘穿上的,顾观竹见她不动,催促道

“去换呀”

“姑娘……”红樱正要开口解释,元帅夫人便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

“竹儿”

“母亲”元帅夫人从红樱手里取过那条自己亲手条的蹙金芍药彩蝶细裙朝顾观竹身上比划着,看着俏生生的女儿,话还未至眼已先红,她忙背过身去,递给红樱让红樱伺候顾观竹穿上

“母亲”

“诶”

元帅夫人忙擦掉眼底的泪,转过身来的时候眼眶还通红,唯恐女儿担心,她硬挤出一个笑来,却不知这笑比哭还难看

“竹儿,梳洗之后过来前厅,我和爹爹有事同你说”

话毕,元帅夫人便离开了顾观竹的居室,顾观竹察觉不对,她隐约感觉家里出了什么变故。因为心里记挂着事,顾观竹也就遗忘了要去跑马的事,身体无意识配合着红樱穿衣,脑中意识却活络

回顾这段时日,大事也就是废帝祁连兵败安阳,幽王祁骁称新帝,难道是新帝疑虑爹爹有不臣之心?

想到这个可能的顾观竹在穿戴齐全后带着红樱赶去前厅,一路上她还在想着若真是如此便直接劝爹爹乞骸骨,他们一家人回晋原老家去。

“爹爹”她前脚刚踏进前厅,后脚府里的小厮就引着一群太监进来了,顾观竹认识为首的那个,是新帝旁的贴身内侍。

“朕仰承嘉运,嗣守鸿基……”

顾观竹被父母双亲拉着一起跪在贺盛年面前听圣谕,前面一堆褒奖赞许顾元帅战功之词,后面话一转,开始说“顾家有女,门袭轩冕,柔顺表质,幽闲成性”

顾观竹越听越不对劲,直至听到了那句“可立为皇贵妃”

她精神一怔,想抬头看那张明黄色的圣旨,又顾忌礼仪,便只能侧目望向父亲,顾元帅未看女儿,他俯首拜下

“臣谢主隆恩”

元帅夫人乜了女儿一眼,示意她去接下圣旨,顾观竹犹自未缓过神来,浑浑噩噩的把圣旨接下。

耳边是内监恭维祝贺的话,眼前是父母打点赏赐的身影,顾观竹垂下眼,裙上蹙金芍药的花样恍的人眼睛疼

芍药承春宠

衣裙上绣的偏偏就是芍药……

注释:芍药承春宠——王贞白《芍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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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生性纯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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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南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