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惜悦的生辰宴结束后,庄妙臻却并未离开定远侯府,而是留下继续小住一阵子。恰逢西郊园子里的牡丹花开了,庄惜悦便带着庄妙臻一起去园子里查账,又顺便挑了几盆开得好的牡丹,带回侯府给杨老夫人品赏。
是日,风和日丽。
杨老夫人正召集了绣房众人在嘉清院中品赏庄惜悦命人送来的牡丹,杨老夫人有意让绣娘们做些牡丹的珠绣品来应景,是以,众人品赏得格外认真。
而外间的婢子却忽然来报,说是淑慧长公主的车驾已经到了侯府门口了。
这位淑慧长公主,可是当今圣上的皇长姐,身份十分尊贵。早年,她曾被先帝指婚给左都督沈卫,后来沈卫离世,淑慧长公主又重新回宫,并且领养了一位义女,即初祎郡主。
杨老夫人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这位长公主,亲自出门迎接,而原本在嘉清院陪赏牡丹的众人自然也紧随其后,这其中也包括了婉薇。
婉薇跟着众人的步伐来到侯府大门前,悄悄打量着淑慧长公主,只见她着一袭玫红绣彩凰立领补服,下衬浅紫织金妆花马面褶裙,且通身珠围玉绕的,好不华丽。
淑慧长公主扶着侍婢们的手,缓缓下了马车,行路间,环佩叮咛作响,而她举手投足间亦是尽显从容优雅,气度不凡。
杨老夫人朝着淑慧长公主行礼,又被她亲手扶起,只听她笑道,“昨儿,偶然听闻养在侯府中的几盆牡丹开得很是不错,本宫便不请自来了,想一睹风采。”
杨老夫人含笑道,“长公主殿下肯亲临定远侯府,是我们定远侯府的福气。长公主殿下,里边请吧。”
淑慧长公主微微笑着,仿佛连岁月都不舍得在她那张美丽的容颜上留下什么痕迹,她还依旧是风采灼灼的模样。
杨老夫人遂与淑慧长公主一起行至嘉清院中,那满院里摆着的牡丹花,似乎也能感知到贵客莅临,开得愈发娇艳起来,宛若锦绣般绮丽绚烂。
淑慧长公主行至花间,在那一朵如烈火般赤红的牡丹花前驻足,抬手轻轻抚过那娇嫩凝露的花瓣,赞道,“果然还是定远侯府的牡丹花养得好,瞧瞧,这一朵红的,开得如此艳丽,真真是国色天香呢。”
不等杨老夫人回应,淑慧长公主又行至另一盆白牡丹花前,又夸道,“这一朵白的也好,纯洁无瑕,宛若霜雪,”顿了顿,又看向另一朵翠绿的,再度赞道,“这绿牡丹也很美,花瓣层叠有致,色泽渐变温润,似翡翠般高雅。”
嘉清院这边正赏着花,嘉惠院便其实也早就得了消息,淑慧长公主殿下来了,庄惜悦作为侯府的掌家大娘子,自然也是要过去的,却硬是被庄妙臻拖住了片刻。
庄妙臻似乎是故意为之,她又是沐浴更衣,又是梳发敷粉,好不容易打扮得当了,才紧跟着庄惜悦焦急的步伐,去了嘉清院。
见了淑慧长公主,与杨老夫人,庄惜悦先是赔罪,说自己来迟了。
淑慧长公主原本也没想着要见庄惜悦,且也是她自己没有提前告知,故而并不怪罪庄惜悦什么。只是,淑慧长公主眼风一瞟,瞟见了跟在庄惜悦身后的庄妙臻,倒是来了兴致,心中暗想,这位不就是昨儿在酒楼时见到的那位姑娘。
其实,淑慧长公主之所以得知定远侯府的牡丹开得正好,也就是在酒楼雅间时,听庄妙臻与身边的丫鬟说起的。彼时,庄妙臻似乎不曾注意到雅间里坐着的淑慧长公主,仿佛只是路过时,信口一提罢了。
但,淑慧长公主是何许人也?昨儿,庄妙臻状似不经意的从淑慧长公主的雅间路过,又好巧不巧地提起侯府的牡丹开得艳丽,又那么恰好地叫长公主听得那般清晰明白,很难说不是她刻意为之。
且,淑慧长公主再仔细打量了一番庄妙臻,粉面香腮,一看便知她是精心打扮过的。不过,庄妙臻这等姿容,倒也称得上是红粉佳人。
下一瞬,那庄妙臻果然向前一步,同淑慧长公主道,“臣女庄妙臻拜见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万福。”
“庄妙臻?”淑慧长公主重复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又问,“你不是侯府的女儿?”
庄惜悦忙道,“回长公主殿下,她便是臣妇的侄女儿,来府上小住几日。”
淑慧长公主只是轻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庄妙臻却不想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就这般落了空,遂又道,“长公主殿下,您瞧,这些牡丹开得这般美丽,若能留住那就好了。不过,咱们侯府绣房的人都在这儿呢,若是命绣娘们按着这些牡丹花的模样绣制出珠绣品来,如此也能将这些牡丹的美丽都留住,岂不是美事一桩?”
闻言,淑慧长公主则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杨老夫人原本也有意让绣房的人绣制牡丹珠绣品,既然长公主觉得不错,那便让她们绣吧。只是,这庄妙臻今日这般主动提及,只怕事情并不简单。
是以,杨老夫人朝着淑慧长公主点头,应了是,便又回头吩咐道,“孙妈妈,你们先去准备准备,一会儿就开始绣制吧。”
淑慧长公主心情大好,笑道,“今儿来侯府,本宫果真没来错。既能赏花,还能赏绣艺。”
杨老夫人温煦道,“能为长公主殿下献艺,也是她们的福分了。”
淑慧长公主笑着从花间步出,又在杨老夫人的陪同下落座。杨老夫人看向雪伊,雪伊立时捧了热茶与果子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淑慧长公主手边。
淑慧长公主闻着袅袅茶香,只觉得身心舒畅。
不多时,绣房的人都领好了绣材,又坐在各自的绣架前,起绣。
婉薇也不例外,她坐在最角落的绣架旁,仔仔细细地整理着自己领来的绣材,却陡然发现自己放在盒中的绣线似乎出了问题。她记得刚刚从库房领来的绣线,分明是颜色鲜亮的,而此刻放在自己盒中的这些绣线颜色暗淡不说,还容易掉色。
婉薇也只是轻轻拈起其中一缕绣线,指尖便被沾染了颜色,且这绣线才穿了针,扎入绣布之中,一圈不到,就断了一截。
可见,此绣线之劣质!
婉薇回想起来,自己从库房中领好了绣材出来时,撞上了一个陌生小婢子。那小婢子撞翻了她的绣材盒子,可她连忙同自己道了歉,又帮着收拾好散落在地的绣材,而婉薇又急着过来嘉清院,便不与那小婢子诸多计较了。可如今再细想,婉薇的绣线定是那时候被那小婢子调了包的。
婉薇抬眸,看向场上巡视的孙妈妈,孙妈妈似乎也发现婉薇这边出了问题,可孙妈妈只是对婉薇摇了摇头。
婉薇明白,孙妈妈这是要她自己想办法处置这情况,且不得声张。
婉薇眉头紧拧,只得拿了剪子,先将易断的绣线从绣布上拆了下来,又让自己先镇定下来,想如何才能妥善地完成这一幅绣品。
毕竟,淑慧长公主殿下还在等着看她们绣制,婉薇此刻若说自己的绣材出了问题,势必要让众人停下绣制,仔细盘查一番。但那个陌生小婢子如今在何处,婉薇不得而知。且仅凭婉薇的一面之词,且不说淑慧长公主信与不信,杨老夫人那关就未必过得去。再者,此事若无法快速查明,或许还要牵连绣房他人,以及累及库房众人。
毕竟,头一样要查的,便是定远侯府如何会出现这般劣质的绣线?再有,便是那个陌生婢子的真实身份,以及她究竟因何陷害婉薇?将侯府后宅之事,搬至明面上来处置,倘若一个处理不好,或许还要丢了定远侯府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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