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薇默然垂眸,瞥见自己裙裾上的珠绣花纹,顿时心生一计!
婉薇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绪之后,遂执起剪子,将自己裙裾上的珠绣花纹给给拆解开来,并且小心翼翼地挑出彩色的绣线来,尽量保证每一条被拆下的绣线的完整。只是,到底是从自己裙裾上挑出的绣线,现有的色泽十分有限,且还得搭配着珠玉的颜色来绣,可再怎么难,也总好过用那些劣等的丝线。
婉薇原本是打算绣一副珠绣牡丹台屏的,但看着如今手中有限的绣材,她便只得改了主意,还是绣一把珠绣牡丹插梳吧。
婉薇既打定了主意,便开始潜心绣制牡丹插梳,她以红玉髓珠,珊瑚珠,玛瑙珠绣制成红艳艳的牡丹花朵,再以金珍珠绣制为牡丹花蕊,绿碧玺绣制成牡丹花叶,绿丝线勾勒牡丹花枝,色泽鲜明靓丽,绣工亦是精妙细致。
待众人绣制完成,这些珠绣品被摆在展架上,一一呈现。
而淑慧长公主看过一圈后,停留在了婉薇做的这把珠绣牡丹插梳前。
杨老夫人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婉薇做的这把珠绣牡丹插梳颇受长公主青睐,便道,“不如,就请长公主殿下在这些珠绣品中选一样魁首出来吧?”
淑慧长公主含笑,抬手,择了珠绣牡丹插梳出来,道,“要本宫说,这把珠绣牡丹插梳可堪魁首。”
淑慧长公主言罢,庄妙臻却坐不住了,她款款起身,又同淑慧长公主道,“长公主殿下,这把珠绣牡丹插梳的确绣得很好,但其所用丝线,并非崭新的丝线。方才,众人皆瞧见了,这把插梳,是婉薇拆了自己衣裙上的珠绣,剔出丝线,方绣制而成的。臣女以为此物不配魁首,且婉薇拆解了自己衣裙上的珠绣,衣冠不整,有不敬尊长之嫌。”
庄妙臻此话落下,淑慧长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而杨老夫人微微皱了皱眉,遂又道,“孙妈妈,把婉薇带下去吧。她这副衣冠不整的模样,确然无礼。”
孙妈妈立即跪下,叩首道,“是,老奴这就让人将她带下去,狠狠责罚。”
言罢,孙妈妈便遣了两个婆子将婉薇带离,而嘉清院中虽也沉静了片刻,但淑慧长公主很快又主动道,“既然这把插梳做不了魁首,那本宫便再选一样。”
是以,杨老夫人便陪着淑慧长公主继续挑选,不多时,淑慧长公主便选中了青妩绣制的珠绣牡丹台屏,将它评为了魁首,并且厚赏了青妩。
青妩叩首谢了恩,绣房的颜面到底是找回了些。
淑慧长公主又拂了拂前额,懒懒道,“今儿既赏了花儿,又赏了绣艺,这会子有些乏了,本宫这就回了。你们也不必送,且忙你们的去。”
杨老夫人立即领着一众人跪下,道,“恭送长公主殿下。”
待淑慧长公主离了侯府后,杨老夫人又打发人去绣房请了孙妈妈过来,遂问道,“孙妈妈,你如何处置婉薇啊?”
孙妈妈便道,“老奴已将婉薇降为库房粗使丫鬟了。”
杨老夫人微微颔首,沉吟了片刻,道,“去库房也好,不过依着那丫头的性子,怕也不会轻易屈服的吧?”
孙妈妈如实道,“婉薇倒是问了老奴,她不知自己何错之有?”
杨老夫人轻笑道,“敢这般问出口,也确然是这丫头的脾气。你是如何回答的?”
孙妈妈则道,“领了绣材回来,却在绣材上出了差错,无论如何,都是她自己疏于检查,也不能全然怪罪他人。”
杨老夫人微微颔首,道,“好,好,好,你也累了,且回去绣房吧。”
孙妈妈应了是,遂从嘉清院退出,回了绣房。
而绣房这边,婉薇收拾了些细软,与惯用的针线绣材,去往库房,绣房之中自是少不得冷嘲热讽之言,但黛婳和青妩却也只是默然相送。
待婉薇来到库房,只见库房门前两个年岁尚小的婢子正相依着打盹,婉薇没敢吵醒她们,而是小心翼翼地绕过她们身边,步入库房之中,只见一位身着蝶翅蓝立领珠绣补服,下衬蟹壳红妆花段马面褶裙的端庄妇人正执着灯烛,仔细盘点库中绣材。
婉薇犹疑了片刻,还是上前一步,边福身,边柔声问道,“这位妈妈,奴婢是绣房堂屋过来的祝婉薇,请问……”
那老妇人遂转过脸来,望向婉薇,慈和地笑道,“你就是婉薇?”
婉薇点了点头,那老妇人又道,“我是库房管事,曲秋晚。你从前来库房时,不常见到我。不过,从今往后,我们可要常见了。”
闻言,婉薇立时朝着曲秋晚福身道,“婉薇见过曲妈妈,曲妈妈万福。”
“好了,你且把东西放至侧间去吧,往后,侧间就是你的住处了。”曲妈妈道。
婉薇应了是,遂将东西搁在侧间,收拾了一番,又来库房,见曲妈妈正在抄录盘点的账目,遂主动上前道,“曲妈妈,可有什么事奴婢可以做的?”
闻言,曲妈妈便道,“你既问了,那就去把倒数第三排架子上的那些书籍给盘一盘吧。”
婉薇应了是,遂往库中走去,又行至倒数第三排的书架旁,将那些积灰的书籍翻出,一本又一本地翻阅,记录,载册。
婉薇整理得十分认真仔细,而曲妈妈在外头看着的专注的模样,心中不禁暗道这小丫头品性不错,虽被降为粗使丫鬟,打发来了库房,却并不轻贱自己,且勤勉刻苦,视书籍为珍重之物,是个可造之材。
那一瞬间,曲妈妈仿佛能明白孙妈妈将她交到自己手中的缘故了,而且贺聿珩也亲自来请求过她,希望她能看顾着些婉薇。
“婉薇。”曲妈妈陡然唤她,婉薇便将手中整理了一半的书卷放好,从里屋出来,行至曲妈妈身侧,道,“曲妈妈,不知您唤我所为何事?”
曲妈妈从怀中取出一套书籍,递给婉薇道,“这一套《缎带绣典》,你且拿去,也放在那书架上。”
婉薇接过曲妈妈递过来的《缎带绣典》,抱在怀中,往库中的书架行去。只是,这一套书籍八册,有些沉重,婉薇也不好一下子将整套书籍搬至书架,只得一本一本地往上放。
当婉薇搬至第三本时,手上一滑,不慎将书册滑落在地。书页被风拂开,婉薇见其上图画,是缎带绣与珠绣的结合技法,遂起了兴致。
是以,婉薇屈膝蹲下,拾起滑落在地的书册,仔细翻阅起来。
曲妈妈隔着一排排架子,由错落的间隙望去,只见婉薇捧着书册,读得津津有味,遂又回头,悄悄命人往库房之中多添了几盏灯火,以便婉薇能够好好读书。
此外,曲妈妈还吩咐了几人将一批准备清掉的绣材搬入库房角落,婉薇听见搬动绣材的动静,遂看向一旁的曲妈妈,疑惑地问道,“曲妈妈,这些绣材是?”
“这些绣材都是咱们侯府准备清掉的,有些珠玉的色泽不佳,有些绣线的质地不够柔韧,总之,咱们侯府的珠绣品自然是用不上这些绣材了,是以,先把它们归放在此处。你若得空,便好好的将它们整理整理,一一记录成册。”曲妈妈和声道。
“清掉?也就是咱们侯府不要了的?”婉薇问道。
曲妈妈点点头,婉薇则又道,“既是侯府用不上了的绣材,不知可否将这些绣材卖给奴婢,奴婢用以练习绣技。”
曲妈妈迟疑了片刻,方道,“如此,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行。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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