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梅影重圆

倚梅园的雪压弯了枝头,红梅在白雪映衬下,艳得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皇帝踏着积雪前来祈福,刚转过假山,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停住了脚步。

武绮思站在梅林深处,一身素白斗篷,兜帽滑落,露出清丽的侧脸。更奇的是,无数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围着她飞舞,翅尖扫过她的发梢、肩头,在漫天风雪中划出一道道灵动的弧线,美得像一幅凭空出现的仙境图。

“这……”皇帝一时看呆了,连李德全递过来的暖炉都忘了接。腊月寒冬,哪来的蝴蝶?可眼前的景象又如此真实,那些蝴蝶翅膀上的磷粉在雪光中闪烁,仿佛把春天都搬到了这梅园里。

武绮思似乎没察觉他的到来,只是伸出手,一只蓝紫色的蝴蝶停在她指尖,她微微偏头,唇边漾起一抹极浅的笑,清浅得像初融的雪水。

就是这一笑,瞬间击中了皇帝的心。他想起初见时的惊艳,想起失宠后的落寞,想起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牵挂,心头像被什么堵住了,又酸又胀。

“绮思。”他轻声唤道,声音竟有些发颤。

武绮思回过头,看到他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低下头,屈膝行礼:“参见陛下。”

“这些蝴蝶……”皇帝走到她身边,看着那些依旧盘旋不去的蝴蝶,语气里满是探究。

“许是梅花开得正好,引来了它们吧。”武绮思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臣妾也是偶然发现,就想着……让它们陪臣妾说说话。”

皇帝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忽然一阵心疼。他脱下自己的龙纹披风,披在她肩上:“天这么冷,怎么不多穿点?”

披风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武绮思拢了拢衣襟,眼眶微微发热,却只是低声道:“谢陛下。”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宫人们眼里,谁都明白慧昭仪,怕是要翻身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快传遍后宫。

坤宁殿里,皇后将手中的佛珠狠狠攥紧,脸色铁青。她千算万算,没料到武绮思竟能想出用蝴蝶勾回皇帝心思的法子!那女人,就像打不死的野草,总能在绝境里冒出新芽。

披香殿内,萧巧蕊正试穿新做的舞衣,听闻消息,一把将衣服摔在地上:“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她不信,那个失魂落魄的武绮思,怎么会突然有如此手段?嫉妒像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宁婕妤在长街听到宫人议论,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想起那日让翠果掌掴武绮思的事,只觉得后颈发凉。若是武绮思记仇,她和三皇子……

富察才人则在御花园里唉声叹气道:“早知道她能翻身,当初就不该落井下石……”可后悔已经晚了,深宫之中,一步错,步步错。

而芳林殿内,皇帝连着几日都来探望,武绮思却总以身子不适为由,只让他在殿外坐坐,不肯留他过夜。

“她这是什么意思?”养心殿里,皇帝看着李德全递来的绿头牌,上面慧昭仪三个字旁,又被画上了圈,那是武绮思让人回禀不便承宠的记号。

李德全不敢多言,只道:“许是昭仪娘娘还在生陛下的气?”

皇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忽然道:“去请顺婕妤来。”

顺婕妤来时,正撞见皇帝对着棋盘发呆,黑白棋子散落一地,显然心不在焉。“陛下是在为慧昭仪烦心?”她笑着坐下,自顾自地为他续上茶。

“你说她,朕都主动示好了,她还摆什么架子?”皇帝没好气地说,语气里却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顺婕妤掩唇轻笑:“陛下这是当局者迷。昭仪娘娘哪里是摆架子?她是怕了。”

“怕?”皇帝不解。

“怕陛下只是一时新鲜,怕这恩宠来得快去得快。”顺婕妤叹了口气,“她受的委屈太多,心早就凉了,如今好不容易有点暖意,自然要捂得紧些,生怕一阵风就吹散了。”

皇帝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层,只觉得武绮思是在赌气。此刻被顺婕妤点破,才意识到自己伤她有多深。

“朕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站起身,眼中的烦躁散去,多了些坚定。

顺婕妤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她帮了武绮思,也帮了皇帝,可心里那点隐秘的失落,却像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轻轻咳嗽几声,将那点情绪压下去,她本就不该有奢望。

几日后,皇帝亲自带着太医来到芳林殿,说是为慧昭仪调理身子,实则是想让她安心。武绮思看着他笨拙地为自己掖被角,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往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心里那层坚冰,终于渐渐融化。

“陛下,”她轻声唤道,“今晚……留下来吧。”

皇帝眼中瞬间迸发出光亮,紧紧握住她的手:“好。”

这一夜,芳林殿的烛火亮到天明。失宠的阴霾散去,武绮思终于重新站回了皇帝身边,而这一次,她知道自己要的不只是恩宠,还有足以护住自己和孩子的力量。

时光荏苒,大半年后,芳林殿传来喜讯。

武绮思诞下一名皇子,排行第四,皇帝为其取名弘昀,大赦天下,赏赐流水般送入芳林殿,风头无两。

可喜悦未消,边关就传来急报:准噶尔使者入京,提出和亲,且点名要皇室嫡亲公主。

养心殿内,皇帝看着奏折,眉头紧锁。嫡亲公主只有皇后所生的城阳公主,今年刚满十六,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陛下,”武绮思抱着弘昀,轻声道,“攘外必先安内。准噶尔势大,若能和亲稳住他们,对我朝有利。只是城阳公主年幼,怕是……”

皇帝叹了口气:“朕也舍不得,可国体为重。”他看向武绮思,“你觉得,谁来协助公主准备嫁妆合适?”

“曹才人细心妥帖,对宫中礼制也熟。”武绮思想了想道,“让她去,陛下和皇后都能放心。”

皇帝点头应允。消息传到坤宁殿,皇后看着城阳公主的画像,眼泪直流。她知道这是无奈之举,可武绮思提议曹才人,分明是在向她示好。

曹才人是韦昭容的人,如今被武绮思举荐,既是拉拢,也是提醒她识时务。

皇后捏着帕子,心中五味杂陈。武绮思如今有皇子傍身,又得皇帝信任,她竟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曹才人接到旨意时,正在给温宜喂奶。听闻要去协助城阳公主准备嫁妆,她心里咯噔一下。和亲之路艰险,更何况是去那蛮荒的准噶尔,城阳公主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她来到城阳公主的宫殿,看着那个抱着玩偶哭泣的少女,只觉得兔死狐悲。谁不是这深宫的棋子?有用时捧在手心,无用时弃如敝履。她轻轻拍着公主的背,低声安慰,心里却早已一片冰凉。

数月后,城阳公主的嫁妆准备妥当,浩荡的和亲队伍驶出京城。送嫁的太监传回消息,说准噶尔的英格可汗对公主很是满意,皇帝和皇后这才稍稍安心。

可安稳日子没过多久,噩耗传来:英格可汗暴毙,按照准噶尔习俗,城阳公主需改嫁老可汗之子,也就是新任可汗,且只能做妾。

“做妾?”芳林殿内,武绮思听闻消息,抱着弘昀的手微微收紧,“他们怎能如此欺辱公主!”

顺婕妤坐在一旁,咳嗽着道:“蛮荒之地,本就不讲礼法。可怜了城阳公主……”

曹才人恰好在此时送来温宜的衣物,听到这话,脸色煞白,手里的包袱啪地掉在地上。

武绮思看在眼里,对青禾使了个眼色,让她带温宜下去玩。殿内只剩下她们三人,她才缓缓开口:“曹妹妹,你看城阳公主,就该明白,女子在这世上,若没有依靠,有多难。”

曹才人低着头,不敢接话。

“温宜是个好孩子,”武绮思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你难道想让她将来也落得如此下场?”

这句话像重锤,狠狠砸在曹才人心上。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

“陛下虽疼温宜,可后宫孩子多,日子久了,难免会忘。”武绮思继续道,“你若肯与本宫同心,将来本宫定保温宜平安顺遂,嫁个体面人家,一生无忧。”

曹才人看着武绮思眼中的坚定,又想起城阳公主的遭遇,想起韦昭容的疯癫,想起富察才人的算计,终于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下:“臣妾……愿听昭仪娘娘差遣!”

武绮思扶起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盟友。在这波谲云诡的深宫里,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而坤宁殿内,皇后正对着城阳公主的画像垂泪。她派人去查,是谁在和亲队伍中动了手脚,让英格可汗暴毙,却查不出任何头绪。只隐约听说,送嫁的队伍里,有韦家安插的人。

“韦氏……”皇后捏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若真是韦家所为,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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