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郑酒其实最不能喝酒了,在KTV包厢里跟朋友喝两瓶啤酒都会直接躺在沙发上休息一阵,所以他是从来不会多喝的。后来在一次饭局里他喝到了红葡萄酒,他觉得葡萄酒比其他的酒更好入口,但仔细回味一下,也实在是没什么好喝的,大概是在这个圈子里浸淫了些年,他逐渐开始熟悉各种各样的酒类,但他还是不喜欢辣喉的酒。
目前为止适应得最良好的是伏特加。
伏特加无色,又不会抢了其他酒水的味道,实在是做绿叶的不二之选。
“哈哈哈哈,看来这瓶酒必须要喝完了,瓶盖掉地上不小心被踩扁了。”投资方总有无数种说辞来灌他的酒,这是他迄今为止听到过最离谱的理由,但他可不敢表现出什么不满,只能笑着喝下这个张制片、那个王董事递过来的这个白的、红的各色酒水。
难喝得要死。
酒桌上推杯换盏到了后半夜,桌子上早就趴了一大片,得益于他惯会逃酒,所以他是本场酒局的最终赢家,八点开始的饭局,但现在了都没怎么动眼前的菜,这群老东西是拿他下酒了。
经纪人方慧来接他的时候天已经泛起丝丝白光了,他和投资方的夏总大战了几百回合,胃里满满的都是冰凉的酒液,保姆车多颠两步都能把他晃吐了。
“辛苦了。”方慧把剥好的葡萄递给他,唱惯了黑脸角色,只有在郑酒这里还算正常,这是她手底下最挣钱的艺人。
“哪里辛苦,命苦。”说着他把盘子推回去,把座椅放平,倒在车上睡着。
与其说是睡觉,不如说是假寐,现在的他根本就睡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又不敢吐,只能躺在他定制的红丝绒座椅上,蜷缩着捂着胃。
方慧早就习以为常,碳酸铝镁咀嚼片是她包里的常备药,她一如既往的把药抠出来塞进郑酒的手心。
郑酒也顾不上这个药的副作用,三下五除二的一股脑的全嚼碎了吞下去,热水进了胃才让他好受一点。
“戴夫人今天联系我了吗?”郑酒继续用吸管小口地喝着杯子里的温水。
“没有。”方慧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随即对郑酒回到。
郑酒很大一部分的资源都是靠着女人得到的,夫人会贪恋他的美貌,从而劝服她们的丈夫给他一些资源,这个戴夫人就是其中最热衷于他脸蛋的一个。
“那个姓陈的呢?”他依旧闭着眼,用昏沉的大脑仔细描摹着陈韵康的面容。
那是个很年轻有为的女性,风韵万千又容颜姣好,只是这样的女人难免性格霸道,不过为了资源,这些牺牲是难免的。
方慧又继续翻手机,划拉了许久也么看见目标,“也没有。”
她回到。
郑酒沉默了一阵,甩甩头,“算了。”
看着车外霓虹闪烁,路过市中心,一个巨幅大屏上是他的脸,还有许多小姑娘驻足打卡。
“等等。”他喝停司机,悄悄地在一街之隔的不远处欣赏自己脱离组合以后的第一次商务大屏,还是那么漂亮。
他的好看必须是要用漂亮来形容的,一方面有着天生的俊美风姿,另一方面得益于他学过舞蹈,所以他总在不自觉间昂起头颅、挺起胸脯,以一种傲气的姿态出现在他人眼前,用“被狩猎”的目光巡视全场,精准锁定目标,然后开始他的表演。
又看了一阵,屏幕切走了他的脸,转而是另一个女演员的啤酒代言,他努努嘴,现在看见酒就想吐,招呼着司机往前开,又过了20分钟才到家。
方慧给他放好了热水,把他推去卫生间,才嘱咐他早点睡,并且告诉他了一个特别坏的消息,明天可能有场大夜戏,并且在深山里,所以六点不到就要起床。
看着手机里快奔四的时间,郑酒想把手机砸了。
以前也没发现过时间这么不够用,在决定艺考之后他就没再好好上过学了,以为选择了分最低的舞蹈就高枕无忧,但事实也是残忍的,他从学习一般变成了跳舞难看学习也很差。
两头顾的日子可没那么好过,那时候每天都会被软开和体能摧残一遍身体,再被数学和物理摧残一遍心理。
两条腿架在瑜伽砖上的时候他是什么也想不了的,什么成名、星光这一类虚幻的幻想都比不上真实的疼痛。
越是痛就越不甘心,他不想白吃苦,每天练功之后再挑灯夜战文化课,偶尔放假走出校门,他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总之站在人行道上伫立一阵,再转身走进校门,他不是不想出去玩,他是穷。
一个月三十天,刨去回家的路费,他能留下800块作为生活费,现在他口袋里还剩下三百二十八块,这些钱需要撑到月底,还剩十八天。
他心里盘算着:如果一天只吃两顿,那一天可以省下8块钱,如果吃学校的固定套餐还能再便宜2块,早餐包子加豆浆4块钱,吃午饭是6块,接下来的十八天就是180块,剩下这些钱足够他在月末和朋友出去喝顿小酒。
如此想着,身上也轻快了不少,拢了拢身上厚重的羽绒服,朝宿舍走去,其实现在不过十月中旬,没冷到这种地步,但他怕冷,从小体弱。
傍晚,天已经黑了不少,做家教的室友匆匆回寝室放下资料就再次出门了,郑酒知道他这是出门发传单去了。
由于今晚的晚餐计划暂时泡汤,饥肠辘辘的他早早地就躺下了,只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饿得心慌。打开手机一看也才八点不到,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起身、穿外套一气呵成,套了双运动鞋就往食堂走去。
今天是周日,晚课的时间也没到,食堂里的人也不少,他找到熟悉的窗口,驾轻就熟地点了碗面,阿姨也心照不宣的给他多抓了一大把青菜。
端着面找了个角落开始狼吞虎咽。
看帅哥吃饭是秀色可餐的,许多小姑娘时不时的往他这边瞟两眼,他也早就习惯了,伸手用皮筋把前面的头发扎了个小揪揪防止吃饭的时候头发沾到油。
他的头发可不短,眼前耳后都是厚厚的一层,层次分明的耷拉在圆圆的脑袋上,在这所学校里是可以判“死罪”的存在。
无视掉周遭的目光,三下五除二小消灭掉面前飘着红油的面条,鬼鬼祟祟地张望了下四周。
很好,没有熟人。
再次回到宿舍,室友也回来了,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交流,互相点了个头就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我这里有个工作你要去吗?”
郑酒刚刷完牙躺上床,就听见旁边这哥们的声音。
“谢了,不用。”
他一向是不喜欢这些来钱慢的工作的,于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一个晚宴上做服务生,只需要端酒就好了,一个晚上1500。”贺顿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里多了些探究。
郑酒挑挑眉,1500固然吸引人,但用“夜”做计量单位的工作恐怕不适合他,便不再回他。
贺顿不强求,只给他递了张名片,“我只是个介绍人,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就去找他吧,到时候提我名字就算帮我挣50。”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他只要长得好看的。”
这句“只要好看的”激起了他的兴趣,郑酒摩挲着这张纯白的名片,有些犹豫,想还是算了,就把这张小纸片丢到了某个角落。
一如既往的训练、学习,除了越来越大的学习压力,接踵而来的还有集训费的经济压力,家里是肯定供不起的,光靠他自己也难,于是他想到了贺顿给的那张名片。
那张一夜1500的名片。
他一直安慰自己,万一就是普通的服务生呢?万一呢?
不过没有什么万一了,人早就已经招满了,这种工作就是漂亮小男孩眼里的香饽饽,不早一点出手就不可能有机会。
这于他而言也算是山穷水尽,躺在塑胶地板上任由同学踩着自己的腿,想着晚上的数学课更是难受。
今天老师发疯,疯狂的练了一下午的软开,练得他双腿知觉全无、好像胸腰分离,如果不是皮肉还连着,他的上半身会直接疼到爬出练功房。
满身大汗的回到班里,以为自己总算能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目之所及好几个同学早就刷完了不知道谁见缝插针发的卷子,只有他和另外几个学艺术的学生桌面上堆了一大堆空白试卷,叹了口气,埋头苦干。
咬着笔头捣鼓了半天也没做出个所以然来,在他的耐心即将耗尽之前终于被好心班长所解救。
熊语宙——一个德才兼备、品学兼优也文武双全的奇女子。前有在联考中夺取全省前十,后有掌掴流氓勇救落单女同学,后来大家才知道她从小学跆拳道,具体有多厉害不知道,但对付跟她体型差不多的人类是没问题的。
“你就长了张好看的脸,简直大脑空空。”熊语宙皱着眉看着郑酒,手上的书顺势甩在郑酒头上,力道也不重,但郑酒能感觉到脑袋里有一股细小的嗡嗡声,大脑麻麻的。
“熊姐,我们不一样,你能文能武,咱俩的区别也太大了。”他伸手揉着后脑勺,试图缓解自己的花椒大脑。
熊语宙是真的无语,把他的头按下去强迫他听自己讲课,三下五除二给这个笨脑子灌了一汪“灵泉”,强行把窍给他开了。
这边其他训练的同学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熊语宙自然不可能只顾他一个人,这边熊语宙刚走他就又开始咬笔头了,他看着眼前的数学卷子,只觉得卷子认识他,但他不认识卷子。
终于熬到自习结束,他绑着沙袋就出门了,体能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他必须从现在开始进行有氧训练,再过一个月就要去集训了,他必须要跟上步伐。
很奇怪,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多钱报名参加寒假集训,但他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信心,他相信幸运之神一定会再次降临在他身上。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正确的,但幸运之神也打算让他付出一些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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