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承业又劝了几句,才把廖夫人劝走了。
她临出门前,还狠狠地剜了眼廖醇烟,罢了罢了,这般忤逆,不敬父母,自己就当没生过她。
又去看了眼廖承业,这就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了,至于廖父,那是向来就靠不住的。
儿子要兄妹情深,自己也就不再做这恶人了。
“好好同你阿兄说话,莫要再拿出同我的张狂样子来!”
廖母说罢这句,狠狠一甩衣袖,在一众婆子和婢女的簇拥下,志得意满地离开了。
廖醇烟望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说是不难过,那是假的。
她自做下这个决定来,便想过家里这关不好过,或打或骂,长辈们总是会责罚。却独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冷待?
阖府上下,真当是没了她这个人一般。
母亲还来她这里说上些刺心的话,祖父与父亲,简直当她如空气般。
她想起那日在宫中,太后最后叫住她道:“醇烟,人心隔肚皮,原是哀家这个做姑母的半点没瞧明白你。而今往后,你不再是我廖家人。”
廖醇烟当时难免有些赌气,口上虽没有回怼太后,心中却是在想,生恩养恩,父亲,母亲,这么一大家子人,纵然对她失望,也不至于真的就不认她。
而今,自宫中归家后已有两月,这段时日以来,她是真正的领教了太后所说的话。她的心,由一开始的惊慌,委屈,到如今只剩下一片失望。
“醇烟!”
到底还是廖承业先开了口。
兄长头先虽是帮了自己,但是这两个月来他同样没来看过她。
廖醇烟扭头过来,等着他后面的话。
廖承业叹了口气,看着妹妹越发清减的模样,哪里不心疼。
“今后你嫁了齐王,莫要任性,外头不比家中,行事还需多谨慎!阿兄已替你查实,齐王除了喜爱游山玩水,兼又钟爱些奇珍异草,书画棋艺之道,并无其他不良嗜好。”
他顿了顿,又说:“便是他府里,也没有什么姬妾娈童之流。男女之事上,倒是清白。你从前便好读诗书,不输男儿,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他与你相配,也不算是辱没了你。嫁与他后,夫妻和睦,好生过日子!若是有什么事,可差人去官衙寻我。”
他说寻得是他,且去的是官衙,而不是廖府。
父亲,母亲,整个廖家是真当没有她这个人了!
本以为已经够失望了,真听到这般直白的答案,廖醇烟还是心头一痛,扑簌簌地就流下了许多泪来。
廖承业轻轻揽抱住妹妹,只听得她瓮声瓮气地道:“家里……是真得不认我了?”
事已至此,虽是不忍心,廖承业还是告诉她,“母亲已经将四叔的二女记在名下了,人……也搬进府中了!”
这是要重新培养一个真正的廖府嫡女!
廖醇烟双眼紧闭,眼泪长流!
***
天气越发暖和了,除了婢女婆子们的衣裳越加轻薄之外,大狸在院中翻着肚皮晒太阳的时候也更加多起来。
要知道,头先还没这么暖和的时候,大狸便是在苏棠屋里也是团着身子睡得。在雪芽屋里就更别说了,贴身婢女再得夫人宠,那住的地方和侯夫人还是比不了的。
是以苏棠起先虽不让大狸睡她屋,但是大狸懂得忍耐,并不硬碰硬。每每都是等到苏棠和季成昭彻底睡熟了才翻进他们屋的。
它进去的晚,出来却很早,自信神不知鬼不觉。
不过却偶有一两次被那个凶凶的两脚兽,也就是苏棠的郎君发现,但是瞧着对方并没有赶走的自己的样子,大狸心一横,继续睡着了。
所以,如今它夜里歇苏棠屋里的事也只有苏棠一人不知。
至于雪芽,她睡前大狸在,醒时大狸也在。何况猫儿不比人,夜里出去晃一会儿也正常。白日里又能见着它的猫影,雪芽自然不疑有他。
天气渐暖,不止大狸,苏棠也爱在院中闲逛。
耳边齐麽麽和雪芽又在说:“侯爷说端午宫宴,要携夫人进宫去,老奴这心里啊真是七上八下的。”
雪芽想起苏棠被太后罚跪的事,脸都白了几分,俨然听进宫如洪水猛兽一般。
当下都道:“这宫里头怎的这么多宴会,一会儿又请,一会儿又请的?”
院子里的石凳上都铺了软垫,苏棠矮身坐了,见大狸眯起一只眼睛打量她们,复又闭上眼睛,呼噜噜地继续睡起来。
她转头对着二人道:“这宫里的宴席,也是有讲究的。四时八节是一定要办的,只是是否大办,却是要看当年宫里头的旨意。今上践祚以来,爱民如子,宫中用度并不铺张。今年这端午宫宴,原是不准备办的。因着勇嘉郡主在北境驱除了外族人,夺回自高祖以来就被外族人占领的土地,今上大悦。为着这个,这回端午宴席才大办的。”
“啊呀呀!”齐麽麽听罢,面上一派震惊之色,又道:“勇嘉郡主?就是前头咱们夫人进宫陪她出嫁的那位?”
雪芽也记得很清,道:“麽麽,没有错的,就是郡主!”
齐麽麽拍拍胸口,连连道:“真真是骇人啊!北境那边的领土,丢失多年,就是老婆子这等不知国家大事的,也是知道的。多少年了,一直被握在外族人的手里。”
又道:“那勇嘉郡主真是不得了,历代以来多少驻地将领,都束手无策,今番郡主却收复了。真真是,寻常男子拍马都比不上!”
大狸这时睁了眼,喵喵对苏棠道:“不用你们寻常公的两脚兽,就是你们大多数公的两脚兽也是比不上的。”
苏棠略奇,不知道大狸竟对这些事情还知道一二,又想起上次她在宫里的时候,报信的鸟儿说大狸去冷宫那边了!
她用心音问大狸,“大狸,你还知道些朝堂上的事,还有之前你也悄悄跑去冷宫?你在宫里头是有什么相熟的小伙伴吗?”
大狸把猫脸转开,苏棠望着它的后脑勺,听得它道:“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我从前便是宫里的御猫,后来养我的两脚兽死了,我就跑出宫来了。正好遇上一列车队,我就跟着去了你们那个什么曲州。”
再后来就遇见苏棠,被苏棠养着了。
苏棠没曾想是个这样的故事,一面感叹大狸的神奇遭遇,一面又想大狸比起寻常狸奴确实要聪慧不少。
就拿它对自己来说,虽然嘴上动不动就是你们两脚兽,但是她被廖醇烟上门说教,在宫里被太后罚跪,乃至原先柳二郎与大伯母欺暗中密谋害她,大狸可都是相帮自己了的。
便是它平素不怎么提及的雪芽,齐麽麽,乃至南由,北由,其实苏棠也看得出大狸心里待他们亲近。
大狸是一只亲人的猫,那它对从前宫里养它的人感情一定很深。
苏棠没来由地又怜爱了大狸几分,伸出手去主动又替它呼噜噜了一番下巴。
大狸被伺候的舒服,一边道:“你不要怕,宫里地形我熟,这回我和你一起进去。你现在不是不用说话就和我交流吗?那说不定和其他的动物也可以!到时候有什么事,还可以找它们帮忙。”
苏棠拒绝道:“没事,这次是所有人都在的宴会。”苏棠又解释了一下,“就是这次昭哥哥会和我一直坐在一处,应该就是吃点酒水,看些歌舞就可以归家了!”
这是季成昭对她说的。
哪里知道大狸听了这些,眼睛都瞪圆了。
“我知道,宫里头有些时候这种宴席上还会有人喷火,苏小棠,我想看,你真的不能带我去嘛?”
苏棠猜测大狸说得应该是有杂耍艺人表演的时候,没曾想大狸连这些都知道。、
她没料到事态是这么个发展,但是当下也只能狠心拒绝大狸,好言好语道:“好大狸,待我先去一回,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下次再想办法带你去……”
大狸也不是不懂事的狸猫,宫里的复杂曲折它也是知道的,只是难免失望,又用后脑勺对着苏棠。
苏棠见状,又伸手去替它呼噜噜毛。
***
端午这日,因着皇帝有言,不愿众大臣与命妇们进宫,而耽误他们自家过节,因此这宴席开在白日。
苏棠和季成昭在宫人的引领下,一路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那个起先在宫门头帮苏棠引过路的秋子太监,如今已经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了。
见着季成昭携苏棠落座后,还亲去两位的席位上说了会儿话。秋子如今非同凡响,今日这宴席便是由他一手布置的。
不一会儿廖府众人也来了,不过苏棠发现,除去廖醇烟之外,那位廖夫人身边额外又带了一个年幼的女童。
那女童看着玉雪可爱,虽然年岁不大,但是也瞧得出日后必是个美人。
因着廖家祖父未至,他是太保,更是太后父亲,地位自然尊崇。他若来了,他的家眷自是坐在宾客首席。他没来,依着廖大人的布政使的身份,廖家众人也坐在了一个好位置上。
不过苏棠瞧见,廖父与廖夫人坐一席,廖承业自己一席,而那个小姑娘则是与廖醇烟一席。
奇就奇在,廖母时不时都会与那个小姑娘说上两句,面上也是一派关切的神色,真个是好母亲一般。
然而对于廖醇烟,却是视若无睹。
这时,外头太监唱喏,却是皇帝与太后来了。
啊,再写一点,这卷就可以结束o(╥﹏╥)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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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端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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