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争执

“这京城卧龙地,我还没见过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家是由未出嫁的小娘子当家做主,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孟二叔心急,率先出声质疑,言辞间不掩嘲讽贬低之意,随即孟三叔立马出言附和。

“你二叔说得不错,咱们孟家先祖陪着太.祖皇帝出生入死打天下,立下赫赫战功,加之祖辈争气,才有咱们家如今的地位,大哥虽故,不是还有长旺、长兴,再不济也有我跟你二叔,说什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娘子做主。”

孟玉嫤闻言默不作声,冷眼由着二人分辩,她倒要看看对方能不能三言两语辩出花来。

“我们与你说这番话也没有别的用意,只是家族声誉重于一切,作为孟家子孙,我们实在不忍心看着祖宗基业败落,而且你一个定了亲的姑娘家,守孝一过就会嫁出去了。”

孟二婶自以为有理,一个劲怼到孟玉嫤面前,试图给人灌输她自己那套粗俗的言论,“你已经十七岁了,守孝三年就得二十岁,就算你自己愿意,不在意,那常山侯府的人也能没一点意见不成?”

“这人啊!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切莫固执己见,如若不然被小人蒙蔽,犯下什么不合时宜的错,岂不是害了长旺长兴,害家族蒙羞吗?”

孟二婶煞有介事,端着长辈的派头,一副小人得志的傲娇模样。

她话刚说完,还没等孟玉嫤有反应,坐在会客厅门口位置的黄姨娘就扑哧一下笑出声,瞬间将厅内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黄氏你笑什么?”孟二婶蹙眉厌恶地看向黄姨娘。

原本黄姨娘一个妾是没有资格与众人一块议事的,偏偏她生了齐国公长子,而齐国公夫妻先后离世,这偌大家业自然也有她儿子的一份。

她没资格又何妨?总该盯着些,日日厚着脸皮蹲守,生怕到最后公府产业被二房三房的人抢去,自己什么也捞不到。

“自然是笑二夫人说话不经大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黄姨娘可不是什么温软性子,当即便瞪回去,毫不客气地开口,直接撕下两家虚伪的脸皮,呛道:“妾若是没记错,老太爷离世不到一个月,国公府三房就分家了,二房三房那份产业也在当时全部带离走。”

“如此细究起来,我们大房谁来管家还真与你们二房三房无关。”

黄姨娘嗤笑,轻蔑地瞟了孟二婶一眼,继续发挥她没脸没皮的作风,洋洋得意道:“世子七岁尚没有能力管家,妾膝下的长旺不同,长旺年长世子五岁,乃是长兄,在世子长大能接手国公府之前于情于理都该由我家长旺暂时接管,如此才算正统。”

“呸,你个不要脸的贱妇,爬床的小蹄子,家中主子议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婢插嘴了?玉嫤丫头,这就是你们大房的规矩?”

“乔春梅,你骂谁呢?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性,怪不得连自己男人都管不住,谁贱还说不准呢!”

黄姨娘不甘示弱,立马出声回骂,你来我往间牵扯的人越来越多,连多年前的密辛都被捅漏出来了,最终因为实力不相上下,孟二婶与黄姨娘谁也不让谁,气急之下就这么扭打在一起,整个会客厅意料之外地乱作一团。

孟玉嫤虽未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但看到孟二婶的脸上被抓出几个印子心中莫名觉得痛快。

她自认为对孟二叔、孟三叔两家已是仁至义尽,看在几家同出一宗的份上,并不打算计较近半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

但方才孟二婶的话着实将她气到了,什么“被小人蒙蔽,犯下不合时宜的错”,不就是暗指她孝心不纯,作风不正吗?

呸,同为女子,对方还是长辈,怎能空口无凭拿晚辈的名节来编排?孟玉嫤决计是咽不下这口气,接下来她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将这两大家子赶出国公府,自此断绝往来最好。

眼前的互殴尚未结束,孟玉嫤长舒一口气,好歹冷静下来,淡漠地看着下首场景,如同看一出无厘头的闹剧。

“都是死人吗?都给老子拉住,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孟二叔愤怒不已,一声厉呵之下,扭打在一起的人终是被镇住,双双停手,但是谁也不肯率先松开对方。

厅内的丫鬟婆子闻声全部看向孟玉嫤,得主子首肯,才不情不愿上前拉人,一场斗争也就这么结束了。

孟二婶与黄姨娘刚经历一场“大战”,此时皆气喘吁吁,双双挂彩,哪里还有一点儿长辈模样?

“无知悍妇,不成体统,孟家的脸面都被尔等丢尽了。”

孟二叔板着脸几巴掌拍到茶几上,恨铁不成钢地瞪向孟二婶,那眼神冰冷的就好像在看一个犯错的下人,让孟二婶心头突突,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瞬间又蹭上来。

她乔春梅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当即就爆发了,扯着嗓子吼道:“孟祥斌你什么意思?老娘嫁给你二十多年哪里对不起你了?”

骂着骂着,孟二婶回想起婚后的这些年顿觉委屈不已,“你自己没本事还懦弱,没有我这个悍妇你早就被那些个狐朋狗友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你个杀千刀的东西,我变成如今模样还不是你害的?你有什么脸面这么说我。”

想到不成器的夫君,还有后宅那一堆莺莺燕燕,孟二婶忍不住落泪,边哭边骂。

她自认为有理,全然不顾及男人的脸面,当着厅中所有人的面撕开孟二叔虚伪的表皮,直接将孟二叔的怒火拔至最高处。

“你你你……”孟二叔气急,蹭一下站起身快步走到孟二婶面前扬手一巴掌打下去,“你个毒妇,蠢货。”

“啪!”

清脆的巴掌声落入众人耳中,大家伙着实震惊不已,整个会客厅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你打我,你敢打我?”孟二婶捂着脸满眼不可置信,“孟祥斌,你个杀千刀的,我……我跟你拼了。”

三言两语的争执间,变故再度发生,这回的战况比先前那场还要激烈。

孟玉嫤嗤笑,冷眼旁观片刻后朝弟弟招了招手,姐弟俩趁乱悄悄地离开,不参与这等有**份的争斗。

经过今天这一出,他们姐弟俩总算是彻底看清那些人的嘴脸,什么为了他们好,不过是那些人为满足私心,用来掩盖真实意图的借口罢了。

孟二叔、孟三叔两家如此,有血缘关系的孟长旺母子俩也是如此。

“兴儿你要记住了,大丈夫立身于世,不管面对各种境遇都不该自暴自弃,行的端,坐的正,所作所为都当无愧于心才是。”

“长姐,兴儿记住了。”

孟长兴仰首认真回应,眼神比之先前更坚定了几分。

……

齐国公因公殉职,留下一双儿女守着偌大家业,一开始圣上还念着往日君臣情谊对是国公府多加照顾。

可时间一长,政务繁忙之下也逐渐顾不得那么多了。

圣宠淡去,齐国公府又没有适龄可以出仕的郎君撑起门庭,与京中各家逐渐断了往来,仅仅半年左右时间,就沦落到权贵边缘,成为京中不起眼的存在。

也正因如此,许多问题也随之而来。

无人给孟玉嫤姐弟俩撑腰,府中人虎视眈眈,慢慢地将狼子野心显露出来。

自那日在会客厅大打出手,孟二叔、孟三叔两家人也不装了,与黄姨娘母子斗得不可开交,孟玉嫤姐弟俩作为府中真正的掌权人,根本无法置身事外。

孟玉嫤一心想要将弟弟培养成才,怕他被家中的污糟事影响就干脆与学堂内的先生商议,出钱让孟长兴吃住在学堂里,一个月只准回家一次。

孟长兴心中不愿,却无法反驳姐姐的安排,只好乖乖接受了。

转而已到来年二月,孟玉嫤年满十八,本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操心着一大家子的问题,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心力交瘁,外头发生什么事,有什么流言,她已经没有精力去管了。

因孟长兴还小,齐国公的爵位迟迟没有着落,还压在圣上的手中。

黄姨娘母子俩知道爵位惦记不成,如今整日闹着要分家,转而惦记着那份家产,而孟二叔、孟三叔两家则是企图反客为主,不要脸地惦记孟玉嫤姐弟俩手中的所有东西。

一群人三天一小闹,十天一大闹,久而久之,齐国公府里的事便稀稀拉拉传了出去,成为京中的笑话。

经历多了,孟玉嫤心如止水,老生常谈的话题也让她变得麻木。

时值三月季春,天气开始回暖,万物新生处处透着生命的活力,府上的花儿们也纷纷绽放,争奇斗艳,给寡淡的生活增添些许艳色,让人心情愉悦。

“姑娘,这是最后一批了。”

管家孟忠将一沓账本轻轻放到孟玉嫤的书案上,恭敬回禀道。

“这是夫人陪嫁庄子上的收支往来账目,老奴已命人传管事过来,您先看账册,若有不明之处直接询问管事即可。”

说着,孟忠抬眸看向面前专注于账册的姑娘,犹豫一下,还是决定提醒道:“据老奴了解,夫人生病多年,对庄子上的事务疏于管理,某些人的心都养大了,姑娘切记莫要心慈手软,有什么问题吩咐老奴就是。”

孟忠担心孟玉嫤一个姑娘家应付不了那些个老油条,先给她提个醒,再表个态,让她知晓背后还是有人可以帮衬的,鼓励她放手去干。

“好,我已知晓,让忠叔忧心了。”

孟玉嫤合上手中账册,捏了捏眉心,笑着回应孟忠,心里也有了底。

这些天她想了许多,也与弟弟商议过,决定等盘完家中所有账目,理清家中产业之后就请族老们过来做个见证,开祠堂分家。

他们嫡支这一脉就两个男丁,如今父母都不在了,与其让黄姨娘闹得家宅不宁,倒不如早点将他们母子分出去,如此还能少操些心。

至于孟二叔与孟三叔两家,本就是分出去的旁枝,孟玉嫤心中有原则有底线,绝不可能再让他们占任何一点便宜。

闹了大半年,乱糟糟的生活也该结束了。

明天继续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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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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