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心中有数就好,如此老奴就不打扰您了。”
孟忠很是欣慰,交代一声便躬身告退,书房再次只余孟玉嫤一人,她没有午歇,继续兢兢业业查阅账册,约摸花了两个时辰,终于将剩余的账册看完了。
此时金乌偏西,倦鸟归巢,一道柔和的日光斜斜地照进书房之中,短暂的带走了晚春遗留的寒意。
她长叹一声,抬手舒展筋骨,而后捏了捏发酸僵硬的后脖颈,清嗓唤了声“彩月”。
“彩月,给我弄点吃的过来。”
彩月刚进门,得主子吩咐立马又出去,一刻钟后去而复返,给孟玉嫤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甜汤。
“姑娘,奴婢帮您收拾,您先趁热吃一点东西,不然世子回来该嫌弃奴婢们不会伺候了。”
彩月笑盈盈地打趣,手底动作麻利,没一会儿就将孟玉嫤的书案收拾妥帖,而后趁孟玉嫤吃东西的这段闲暇时间给她讲讲今日府中发生的事。
什么黄姨娘与二夫人又吵架了,什么四姑娘在外买首饰记国公府的账上了,什么三公子去赌坊……
“那金记的掌柜拿着账册上门找忠叔,忠叔客客气气将人领去西苑找二夫人了,足足赊了一千两银子,心真大,可把二夫人气坏了。”
“二夫人一向守财,哪里肯结账,当着掌柜的面就将四姑娘大骂一顿罚去跪祠堂了,还把用过的首饰全部装进一个匣子非要退货,那金记掌柜背后可是有靠山的,当即气得转身扬言报官,二夫人这才松口结了账。”
彩月绘声绘色地描述,还配上肢体动作,倒像是将场景重现在孟玉嫤眼前,逗得她捂嘴偷笑。
不过,笑过之后,她又考虑到即将可能出现的现实问题。
孟二婶平白被女儿坑了一千两银子心中定然有气,自己的亲闺女骂也骂了,罚也罚了,那笔钱总得找个地方补回来。
而那个冤大头可不是就是孟玉嫤姐弟俩吗?
想到这,孟玉嫤的笑容都淡了几分。
看来分家赶人的事,宜早不宜迟,再不行动,他们家就不仅仅只是京城的笑话,恐怕还成整个越国的笑话了。
她得找个由头,让对方挑起事端,如此即便家丑外传,也没人指责到她跟弟弟身上来。
“彩月,你过来。”
孟玉嫤弯起唇角朝彩月勾了勾手指,主仆俩碰头嘀嘀咕咕,而后彩月便一脸崇拜地往黄姨娘院子去了。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彩月按照孟玉嫤的吩咐将府上要分家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孟二叔、孟三叔两家人听到这个消息到处求证,最终是孟二婶先耐不住性子,借口有事商量带着女儿先登明珠阁的大门。
“玉嫤,二婶听说府上要分家?”
孟玉嫤点点头,实锤了消息,但是她故意不多言,等着孟二婶自己上钩。
“分家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通知长辈私自决定?你要知道这个家可不是你孟玉嫤一个人的。”
孟二婶言辞凿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家有她一份呢!
“二婶说的什么话,我自然已经通知族老长辈,而且我并非私自决定,长兴与黄姨娘都只晓得。”孟玉嫤淡淡地瞥了孟二婶一眼,毫不客气的直白道:“再者阿爹阿娘已不在,分家并无不妥,早点分,也能早点得到安宁。”
“什么,你已经通知族老了?”
孟二婶没想到孟玉嫤动作如此快,当即拍案而起,瞪着一双大眼急切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为何没有提前通知你二叔三叔,他们是你长辈,有权知道家中发生的事情。”
“还有家中产业几何?铺子良田,还有库房的金银物件,这些的都要一一清点出来,你怎么能私下偷偷进行,可有将我们这些长辈当一回事?”
“我就说掌家权不能抓在你一个不经事的小姑娘手中,看,办的都是些什么事,你啊你,还不快点把库房钥匙拿出来?”
孟二婶痛心疾首,指着孟玉嫤的鼻子就说她不懂事,说她自私,说她有心机,特别是自己在齐国公府耗费大半年时间,却连一两银子都没得到,瞬间又暴躁几分,口不择言道:“这么看我做甚?我是你长辈,说你两句还不成了?没教养的东西。”
“二婶!”
孟玉嫤一声厉喝,当即沉下脸来。
“我自私有心机?”她冷笑几声,嘲讽道:“二婶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失了长辈的身份,倒不如揽镜自照,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你你你你……”
孟二婶着实没想到一向乖巧好脾气的侄女会当众反驳她,顿时气的浑身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什么?难道二婶觉得我说的不对?”孟玉嫤起身一步步走向孟二婶,一字一句诛心道:“我齐国公府分家与你孟乔氏有何干系?不过是早已分出府的旁枝罢了,我大发善心没将你们赶出去,你们还真当自己是主了?”
“呵呵,真是可笑。来人,送客!”
一顿输出,孟玉嫤心中畅快无比,积攒大半年的郁气也终于得到一个宣泄口。
原来当泼妇是这样的感觉!
“你个死丫头,你敢……你你你个死丫头……”
“我是齐国公的嫡长女,未来齐国公的长姐,如今我当家,我有何不敢?”孟玉嫤冷哼,后退几步,高声再次吩咐道:“来人,还愣着做甚,送客。”
“你个小贱蹄子,不给你点教训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放开,贱婢,放开我……”
孟二婶心有不甘,一路骂骂咧咧被明珠阁的丫鬟婆子拖出去了。
她这个人要强半辈子,少有吃亏的时候,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拿捏,心中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她朝着明珠阁院门啐了几口,带着自己的人骂骂咧咧回西苑,一顿添油加醋,顿时将孟玉嫤塑造成一个恶毒小辈,自己则是一个被小辈欺压的良善长辈,受尽了委屈。
孟二叔、孟三叔两家人都知道孟二婶的脾性,他们不在意她有没有受委屈,但是孟玉嫤将他们排除在外,铁了心不给他们好处的做法与认知确确实实戳到他们心窝了。
都是孟家的儿孙,怎么就长房高不可攀?凭什么长房占尽便宜还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指责他们?
孟二叔、孟三叔怒不可遏,兄弟俩对视一眼,悄悄走出去,寻了个偏僻的地方密谋,再出现时满面红光,显然已经谈妥了。
他们各自管束家中人,不允许家里人再去找孟玉嫤姐弟的麻烦,也不允许与黄姨娘他们有往来。
孟二婶以为丈夫懦弱让她吞下委屈,发疯闹了一场,最后还是孟二叔连续在她房中歇了五日没找妾室,她的气才消。
春去夏来,悠悠又过半个月。
孟玉嫤终于盘查清楚家中所有产业,并且在忠叔的帮助下清理了不少蠹虫,那些有异心的人她也命忠叔寻借口换掉,以免留在身边后患无穷。
解决完这些问题,她让双儿去学堂接孟长兴和孟长旺,又命忠叔去请孟氏族老过府主持分家事宜。
三月二十四,齐国公府前院大厅中坐满了人,族长与孟玉嫤坐在上首,看着下面神情各异的人,二人对视一眼,由族长开口道:“东西都搬上来吧!”
地契、账册等都是孟玉嫤提前准备好的,如今一一呈上来,公开公正划分,还请那么多人做见证,为的就是避免将来对方日子过得不顺心跑回来反口寻事。
如此一来,齐国公府的分家事宜便正式开始了。
与此同时,隔壁昌平侯府。
周衡刚练完一套刀法,气息尚且没能稳下来,汗水顺着他的前胸后背滑落,湿了轻薄的春衫,勾勒出坚实的肌肉纹理,随着他呼吸上下起伏。
他收刀扔给一旁等候的石康,扯下布巾就往脸上招呼。
“让人备水,本侯要沐浴,浑身粘腻难受得紧。”
周衡嫌弃地脱下衣裳光着膀子回院,路上偶尔遇到一两个小丫鬟,都是偷看两眼就红着脸迅速避开,生怕自己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又怕自己看不到。
“本侯有那么可怕?一个个见到我就跑。”周衡明知人家为什么跑,却还要嘴贱问一些不着调的话,“对了,齐国公府那边如何了?”
前些天外面出现些败坏孟玉嫤名声的流言,周衡听到当即就命人压下去了,还暗地里顺着流言传播途径摸到源头,亲自下场给造谣的孟三叔一个教训。
“回侯爷,自上回咱们给孟三爷一个教训之后,隔壁倒是消停不少,不过属下今日得到消息,孟忠去请孟氏族老了。”
“孟姐姐终于舍得分家了?”周衡诧异,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之前闹得那么厉害她都不作为,我还以为她念及孝道,要等三年出孝再分家,日日担心她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欺负,如今看来,倒是小瞧她了。”
“分了也好,清静。”
“裴怀义那边呢?”
“裴世子昨日下午与孟姑娘约在茶楼见了一面,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最后不欢而散,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特别是裴世子,瞧着很生气的模样。”
石康观察周衡面色,见他眸中带笑便继续回禀,“另外,清阳坊四号宅院的主人来自宫里,基本每隔十日,裴世子都会去一趟,那人警惕性太高,身边都是高手不好接近,是以属下尚未调查出那人的身份,只一次无意中看到背影,是个姑娘。”
来自宫中,是个姑娘,身边还有那么多人保护,看来身份不低。
周衡凝眉,将宫里符合这些条件的人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筛选出三个可疑对象。
一个是养在太后身边的明丰郡主,出了名的端庄有才,太后心疼她,给她安排了不少护卫。
第二个则是皇后膝下的朝阳公主,唯一的嫡公主,身份高贵,不管去哪里都有暗卫跟随保护。
第三个就是贵妃膝下最受圣上宠爱的碧辰公主,性子娇蛮霸道,时常仗着圣上与贵妃的宠爱欺负他人,也是周衡长这么大最讨厌的一个人。
“嗯,知道了。”
二更在晚上,下章开始慢慢走感情线了,今天得一个好消息,心情好,发红包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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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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