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里换口气，继续往下念：
“此次线路建设将在三大区招募工人，入职人员在职期间配备医保。参与铁路建设的工人优先获取异兽猎人公会录取资格。”
「不是优先G区吗？」
「从工人中选，三区公平参与。」
「有医保还管那些干嘛」
「顾问先生可以回答异兽猎人选取的标准吗？」
「猎枪使用法案是否完备？」
「普通人如何获取异兽猎人资格？」
「异兽猎人归教院管还是A区管，能享受军人的待遇吗？」
「中标通知书是否公开？」
「顾问先生会为教院工作多久，项目出现问题终生负责任吗？」
……
李暮里的形象被满屏弹幕淹没，排山倒海的问题挤满公屏。字幕叠加在一起不知从何说起。
玛尔斯在加密频道里接收002的指示上前控场：
“这些问题将在之后的提案公选投票环节注明，999教院一定会给所有系统用户解答疑虑。更有与执行官单独连线环节等待各位参与。”
“顾问先生，你的身体还撑得住吗？”
李暮里扶着心口摇摇头，“没关系，让我说完吧。”
顾忌李暮里的“伤势”，公屏清净许多，持续到李暮里将文稿念完：“谢谢每一位系统用户对教院的支持，祝你们万事胜意，被爱眷顾。新年快乐。”
「顾问先生在哪个分区连线？」
「002会参与连线吗？」
「有谁看到他们了，给指个路！」
「999教院的公共信箱顾问会查看吗？」
「顾问先生在哪？」
「谁让顾问回答了那么多问题，都没轮到我，告到中央！我要告到中央！」
「中央管不了，别吵吵！」
「怜悯我方顾问」
「顾问活着啊，别死啊，天灵灵地灵灵」
「去给顾问的提案投票，冲票啊！」
「要想富，先修路，你一票，我一票，众筹坐上新铁路。」
「朋友们，米酒三十块，出违禁品名单了。第一批货到当地供电局买。」
「地面上好热闹。」
李暮里装晕逃避连线，教院的活太杂了。正经的问题不好回答，不正经的问题更难回答。执行官们笑脸焊在脸上，每一位都像是办事窗口的客服，精通官方废话和敷衍文学。
李暮里干不了，干不了一点。
“说好的过年，搞得像论文答辩。”
“所以，我们才那么期待你说的过年。”房雨婵和88拦住李暮里去路，韩胜尧夹道出现在李暮里身后。
“哥哥姐姐们，这是干什么？”
房雨婵把披风随手扔给88，活动活动脖子瞬间出拳。
“婵姐，大过年的，我哪惹你了？”李暮里双手架在面前挡住凌厉的一拳，房雨婵膝盖一抬，转身一脚侧踢砸到李暮里耳边，又被堪堪挡住。
“婵姐，好身手。”李暮里硬打也打不过。
房雨婵腾空而起换另一条腿进行二段踢，李暮里思考怎么接这一招——原地跪下，让房雨婵踢空。
“哈哈哈哈哈！”
房雨婵三百六十度转体落地，惹得88一阵笑。
“我的婵姐，到底怎么招您了，给个痛快话啊。”
“哼！”
房雨婵接过88递的披风披上肩膀：“李暮里，我可是说过002回来后，老娘要亲手把你的人头拧下来！”
“谢谢婵姐手下留情，要不弟弟再给你磕一个？”
李暮里知道自己之前闹的那出挺混账，都是为了活命。房雨婵一直护着他，拉他们师徒进局是不够意思。
房雨婵听说他半死不活，又见他那副疯样，不知道有多焦心。这货笑嘻嘻的皮实模样就是欠揍，房雨婵忍到他彻底离开轮椅才动的手。
韩胜尧走上前把他扶起来：“顾问先生，老师为你打了我一巴掌，疼了三天呢。”该庆幸牙没被打碎，否则就要因为一巴掌满地找牙，丢人丢到姥姥家。
“婵姐就是心疼我，我不在的时间让各位担心了。”
“哼！”房雨婵双手抱胸没好气走在最前面。
“走吧，顾问先生，咱们这桌年夜饭就等你了。”
88催动轮椅在前面引路，任李暮里说什么好话，房雨婵都懒得搭理他。韩胜尧注意到身后魏含带着L区的几人朝他们跟过来。
“顾问坐哪边，和士兵一起还是和执行者一起？”
纱布下的银瞳斜过来扫一眼韩胜尧，又看向房雨婵的背影。心想遇到一个好老师就是不一样，现在师徒俩能轮着唱红白脸了。
“那自然是跟张爷爷一桌。得了脸也不能不给长辈拜年，传统美德不能丢。”
房雨婵提醒：“002可不跟老将军一桌。”
88的眉头皱起来，他们之间的气氛又变得黏稠，每个人的心思像章鱼的湿滑触手，在同一个水箱里试探来试探去。实际上大家都只能在这么大的水箱里，偏偏非要你伸张，我缩团，一群没骨头的争来夺去。
废土人的血性都被权限吃了。
“哦，他不跟我们一桌啊。那我看看他那桌菜好不好，我就喜欢吃好的！”
李暮里不跟他们玩，沈别山说了让他笨点儿，少跟心眼子多的人鬼混。
既然两边都脱不开，哪边能吃到肉跟哪边亲近，横竖两边都不能在关键时期对他上手段。
“你不打算安生坐下吃这顿饭？”
安生？李暮里可不敢安生。在哪边停下被哪边控制，不闹腾等着被摁死。
“是啊，婵姐，我待会儿先敬你三杯。之后我去跟兄弟们打圈儿，我能有今天的风光都是托各位的福！”
88觉得李暮里说话艺术，敬上捧下，就是不着道。说跪就跪也算不上血性人，但你跟他相处总能感受到他身上有股谁说了都不算的劲儿。
他连002都不信任，有意思极了。
“顾问先生，有笔生意……”
“哎~今天过年，只管吃好喝好，生意的事咱到谈生意的场合再说。希望我在88大人这里永远都有生意谈。”
今天过年，谁的面子都不例外，李暮里除了过年之外的事就是不乐意听。88听他这话台阶给的齐全也不着急，他找李暮里谈生意近水楼台。
今天之后，上赶着找他做生意的人都得从999教院眼皮底下过，想用别的心思使不上力。
「88：枝，任务即将完成。新年快乐！」
对话框沉寂。88微微摇头。女菩萨一点都不仁慈，彻底完成任务才能得到回应。
李暮里随身携带五支分解酶，和张礼军带的两桌军官打过照面敬了一圈。这边敬完再和999教院的执行官们多喝几杯。
“新年快乐！有各位高知博士在拓荒才能这么顺利，托各位的福让我得到这么高的荣誉。”
李暮里端着酒杯扯出衣领，衣领上别着银色实体橄榄枝牛头领花，五克重。同系统中那枚一模一样，背包读取领花质地为贵金属铑金。
比黄金贵多了的稀有贵金属，以废土人类目前拥有的金属资源，只有直接管控矿产的教院能制作这么硬气的装饰品。绝对不可能出现造假。
李暮里查到铑金价格和作用的时候特别想给玛尔斯院长磕几个。
“081号执行官，多谢，米酒不醉人，我多敬你几杯。”李暮里开始灌人了。
081看向林秋深：领导，怎么说？
林秋深：别看我，在座的除了张礼军没人喝得过他。你们多承受一点，免得他针对我。
林秋深记得出发之前李时珍给李暮里的医药箱里有数支分解酶，他惦记着把所有人喝趴。废土人类几乎滴酒不沾，李暮里这么大面积作案一定别有用心。
081认命，002的恶劣作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顾问先生客气了。”081晕晕乎乎，记不清自己喝到第几杯。刚开始好奇米酒的滋味，提前喝多了。
转头李暮里盯上几位实验室里的博士：“老温，你们杂交的种子是农区的福音，我们A大学生的新实习单位全靠各位成全。
我要是学种植，得感动得痛哭流涕！作为L堆区业主，我替农区人敬你们！”
温世欧喝掉一小杯米酒，突然感慨：“原来顾问先生还没毕业呢。”
旁边L区小队那一桌听到毕业心情有些雀跃，年后就离开学不远了。
“我们回去把999教院的提名嘉奖写在简历上，老师会不会给内推好单位？”姜今的实习单位还没着落。
刀姐跟随拓荒军第三支队适应军旅生活，只等实习证明到手顺利毕业，正式服役。
魏含拖着没去MCN公司报到，他不想进系统，钱也够花。对毕业没要求。
菌哥在年夜饭桌上比以往沉默，X特区研究员古道尔健硕的身躯横艮在菌哥和朝鲁之间，玻璃灯打下的人影将菌哥完全笼罩。
魏含闲聊时给他们透露过刑房里的谈判，X特区发难针对李暮里算的是阮铨遇难的账。
菌哥知道快刀钝刀都落不到自己头上，但李暮里以什么代价接住X特区的怒火令人胆颤。
“菌哥不如参加A大拓荒实习考试，没谁比我们更了解拓荒实况，准能考过。”刀姐想有个革命战友留在边境，互相熟络。
一双眼睛在防护服后面盯着几人夹菜聊天，探听地面年轻人的忧虑。教院考虑古道尔不能喝酒，给他安排到小孩这桌。古道尔觉得一定是002的安排。
菌哥夹起盘里的饺子送进嘴里，眼镜熏出一层薄薄的热雾：“我跟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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