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只机械手臂、从尾椎延长出来的金属管尾、连接视神经的镜片代替眼球发挥作用……他们的身体一半是金属。素净整齐与他们毫无关系,铆钉耳环,皮带项圈,冒火花的脖子,铜制盔甲戒指是李暮里十年前拾荒时倒卖的那种旧款式。
他们关起来有年头了。
魏含带着俩紫眼圈从B33745号狱房第一个走出,按囚犯之间不成文的规矩,第一个走出来的是这间牢房里的头儿。
李暮里停在魏含面前端着盆欲言又止,如果自己的能力是快速接受现状,那魏含的能力就是想去哪里都能去。
“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
“打了几架?”
“一夜没睡,三个龟儿子搞偷袭,起码六次。”
“猴哥真男人。(小声)手表被拿走了吗?”
“(小声)没有。小意思,我罩着你啊。”
李暮里拍拍他肩膀,“靠你了。”经过牢门后脸色阴沉。
魏含痞笑着继续做操,早操结束之后餐厅集合,早饭是土豆汤,玉米面窝头和半个鸡蛋。到处都有监控,但是打起来狱警总是最后才到。
魏含三两口喝完汤,啃着窝头离开自己的座位,“起来。”
李暮里对面的机械臂光头男人站起身,“哼”一声端起汤盆起身离开。
“这么听话?”魏含做好打架的准备过来,什么也没发生。
“坐吧,说说怎么来的?”
“我把韩胜尧打了一顿,侮辱军人,恶意袭击。刑期一年。”
“有点重了。”最多行政拘留半年。
“因为我打赢了。”魏含拿自己亲手做的铁棒把穿外骨骼的韩胜尧打成手臂骨折,喜提一年刑期。
“厉害。”
“我也觉得,那铁架子可不好打。”
“想过怎么出去吗?”李暮里名义上就出门三天,魏含为了跟过来要在监狱待一年。
“我姐给我申请保释。”魏含有恃无恐。
“那么久没回家,你家里人都放心吗?”
魏含不乐意提起所谓的家人,“我出门在外又不花他们钱,他们管不着。你旁边那哥们不是死透了吗,(小声)那位亲自执行还能作假?”
“这位叫柏万青,被拐子卖到F区种植园,成年以后做违禁品生意被抓入狱。”
魏含眼睛好着呢,那人就是刺客王修平。
“你给他安排的新身份?”
“我的手伸不到F区。”
魏含没想到执行官002会保人,“你们商量好的?运兵日当天你流那么多血差点吓死我们几个……是为了把他送走?”
“聪明。”
魏含得了夸奖,更想不明白,李暮里被王修平害得半死不活,保他干嘛?
“你记住他不是坏人就行。”
早饭后犯人坐上大巴前往工作区,4-6号监狱的工作地点不是厂区,而是一片垃圾场。一个小时的车程,犯人们在车上打鼾,到地方后狱警拿着电棍驱赶犯人下车。
这片垃圾场空气干燥,是室外保存金属的绝佳场地。
走进垃圾场,入眼皆是单色调块状机械结构,部分能看出来是飞机的填充机翼。
「婵姐,这是什么地方?」
「房雨婵:埋骨场,你怎么跑到A区了?」
“A区?”李暮里四处张望,在满地垃圾中寻找。如果这里是A区,那他离奶奶不远。
「埋骨场是什么地方?」
埋骨场,保存着大量由于各种原因再不能使用的军用设备,发生故障的,过使用年限的,被新型设备取代的飞机、坦克,潜艇,单个造价十分高昂,不能草率地当成破铜烂铁重新熔炼。部分零件拆下来还能在新设备上顶顶。
这里十分广阔,共计二十平方千米,和末世前两个住宅小区的大小差不多。名副其实的废弃鬼城。白色、黑色、灰色、绿色的残块毫无规律地堆砌,极远处还矗立几个巨影。庞然大物紧挨着地平线,没有玻璃的窗户透出微弱光线,稍远处的景物轮廓模糊。
他们的工作内容就是徒手将这些铁片撕下来,分类回收。
「房雨婵:离这里最近的作战指挥中心是空军后勤司令部,埋骨场是其下属组织军用机存储与再部署中心(MASRC)的管辖范围。离统战中心十万八千里,不要轻举妄动。」
「房雨婵:李暮里?」
「婵姐,这里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房雨婵:非常干燥,及时补水,小心蝎子,别和MASRC的人打交道。」
「收到。」
隶属MASRC的夜班巡逻士兵和狱警交接,从腰间的保温杯里倒出几只蝎子压在门房窗口的铁丝笼子里。士兵钻进一排门房里睡大觉,睡醒之后把蝎子烤熟当蛋白质零食。
魏含身后跟着三个人与李暮里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柏万青恢复记忆之后一直和李暮里同行。新牢房的头儿盯着他们不太顺眼,尤其自己的小弟在吃早饭的时候被别的牢房头儿赶走,这让他丢脸。
「猴哥,带着你的人走远点。」
魏含加快步调,超过李暮里二人往极远处的巨影行进。
“喂,新人,犯什么事儿进来的?”
柏万青心下警惕,拳头握紧。
“头儿,劳您挂牵,哥俩惹了中三家,被做局了。我瞎一双眼,我这位兄弟全身是口子。一个瞎子,一个废物,识人不清,行动不便,您多照顾。”
B56217狱房的头儿是个断眉壮汉,友耳后有两个接口,脖子后面有一条蜈蚣似的手术疤痕,左手食指中指机械加长过。是F区人。
“惹了哪一家?”
“即墨家。”李暮里随口点卯。
“我叫员策,是你们的头儿。也跟即墨家有仇,你们俩我罩了!”
柏万青把拳头松开。
“我看看你的眼。”员策戒心仍在,柏万青拳头又硬了。
李暮里扯开丝带,一双白眼珠露出来流过不易察觉的彩光:“头儿您见过世面,不怕您吓着,我这塞俩假眼珠,看着鬼。您担待。
把囚服解开给头儿过目。”
柏万青执行命令,把胸前的鞭伤和刀口露出。
疤痕老旧重叠,必然刀尖舔血了多年。员策放下心,柏万青把囚服重新整理好。
“早上那人是谁?”
李暮里媚笑一声,“头儿,没本事的人得找有本事的傍着,再有本事的人都会得一种叫寂寞的病,我有办法治。”
他确实漂亮,把眼睛用丝带遮上更有韵味。身体没有任何改造过的冰硬部分,是比硅胶更有弹性的完整肉身。
柔顺有光泽的金发、白皙的皮肤和整齐的牙齿,都证明他的食物还不错。放在黄家经营的场子也是一眼就被爱上的抢手货。
员策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揉捏,“在我的狱房里不需要别人护着你。”
李暮里唇角上扬,浅笑如同玫瑰糖:“我的价钱到哪里都不便宜。”
“我能在这为你找到十克黄金。”
“期待它能戴在我手上闪闪发光。进监狱时,他们拿走了我所有首饰,身上轻飘飘的最让人难过。”李暮里伸出十指展示上面的空荡,夹出甜腻腻的抱怨。
柏万青整个人碎得七零八落,为什么顾问先生这么熟练?
“他们一向如此。声称我们从埋骨场得到的一切都属于我们自己,但是监狱里的食物和身体维护都是付费供应。”员策拿过他的手靠近唇边。
李暮里眯着眼将手抽走:“我希望像花朵一样被养起来。”
“乐意为你效劳,美人。”
李暮里兵不血刃,化解了一场冲突。
犯人们四散埋骨场各处寻找有价值之物,六个人影脱离大部队直入埋骨场最深处。大约走了半小时,影影绰绰的庞然大物逐渐清晰,埋骨场最里面的那几个巨影是蒙上防尘布的水母船。
“见过吗?”
“过期的型号,栈桥老旧,柴油发动机,差不多是大区初建时的简易飞行器。只用于运输电子设备。”柏万青在军用器械课上了解过。
埋骨场里的一切都能拆,刻意把老旧水母船放在最里面,大概以为不会有人拆这些木头、帆布和发动机组成的简易机关。
“黑鬼,什么想法?”
魏含刚带着三个人把其中一艘水母船的遮光罩掀开。
“我们玩一会儿吧。”
一串问号从五人脸上闪过,李暮里带头走上水母船。
“头儿,我们得挣今天的餐费,不干活会饿肚子的。”
“闭嘴,听他的。”
气囊还充着气,船舱里有成桶的燃油。这不是巧合,有人在维护这些淘汰了近百年的老家伙。
有人在乎,说明这些东西还能用。
“你们三个过来看,这是舵把,用来掌控方向。”
魏含和柏万青对上眼神,问号更多了,李暮里教三个囚犯驾驶水母船,该不会……
“这些老东西职能简单,所以没有复杂的操作流程。操作台上的按钮一眼能看完,换挡是主驾驶旁的木头柄控制。信息传输用铜管传送人声,栈桥在上,动力室在下。
没有夜航仪,只用于白天短距离运输。”
一行人走到船舱底下的动力室,除了油泵还有煤炉,两种动力源。目前油泵是待机状态,仅用最低消耗状态的煤炉在冬天保证船体内不上冻。
“逃出监狱就不用再交餐费了。”
柏万青一句“顾问”被魏含死死捂住嘴:“我们去弄另一架水母船,出去之后卖一条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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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为你找十克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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