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废弃校车背后发现一辆价值四十到五十万之间的黑色本田摩托，明离是个有秘密的人。
艾茉感到兴奋，白泽只感到恐慌。
那时他们都很年轻，被高度娱乐化的全息世界腌成甜点送上大众餐桌，大方向上他们得过且过。根本不知道明离在干什么。
白泽在圈里待久了，在各种眼色和潜规则里行走避让，深知秘密是危险品，闭嘴是保命技能。
但是艾茉从十六岁以后仿佛人机觉醒，对所有人类充满好奇，尤其对有秘密的。在摆脱密不透风的规驯牢笼之后，她对秘密的渴望几乎失控。
他看向明离的眼神很抱歉，睫毛忽闪忽闪。明离动手教训人前会一边摘手套一边把他请出去。
白泽几乎是听着艾茉挨着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长大的，她总是上赶着干惹人生气的事，永远处于叛逆期，且精力旺盛。
明离依然是个迷，她对艾茉的处理方式尚且直白。
偶尔他们来得不巧能撞见明离清洗摩托车，水冲下去的红白黄绿浆糊混杂在一起汇成洗画笔的颜料河，接着他们就能从圈子里听到一些要被封锁的消息……她可能是重度暴力美学专家。
和她们相处很危险，和危险相处似乎更安全。与狼共舞是全息时代的特色。
艾茉二十岁从少年班毕业，前往欧洲度假，白泽刚好去谈一个酒庄生意，他们四个一起出发，遇到有人劫机。
艾茉推开暧昧对象的怀抱，对劫匪视若无睹，“Jesus，darling，do you wanna …ugh，play some sports？”
小祖宗让劫匪帮她找红酒，至少三个劫匪被她借口支走，借口包括要和某个好色的绑匪私下交易。两个人离开只她一个人拿着酒瓶回来。
她一只手拎着酒瓶，另一只手扇风，“That's great”，慵懒带着气音，迷惑性十足，“Come on，again？Who？”
劫匪们对放纵的漂亮女人放松警惕，眼神交流过后其中一个劫匪来到她面前，“Me.”
“You？Okay！”
她抡起酒瓶劫匪头上砸过去，枪口对准她的瞬间，有人比他们先开枪。
你很难接受同行的朋友当中有枪，并且在你眼皮底下枪枪命中。过道里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劫匪原本有六个人，几秒钟内一个也没了。
“Woohoo！Horay！”
“看什么，我经验丰富，乡巴佬。”
白泽真希望她说的不是被劫持的经验。
“Guys，so far so good.Having a good day！”
她像在演电影，兴奋异常。白泽断定她绝对是暴力美学爱好者，拎上棒球棍干翻全世界的红裙小丑女。
下飞机前，律师和黑衣保镖走进机舱让乘客签保密协议领封口费。
只有明离不用签，而且第一个下飞机。她像一个保全公司职员，全程只干活，没有多说一个字。
“抱歉让你跟我们一架飞机，回程来私人机场，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艾茉塞给他一张联系人名片，有直升机来接她。
酒庄生意很顺利，艾茉派直升机接他去狩猎场，他们在欧洲的旅行几乎没用过地面交通工具。电影对比真实的老钱家族生活还是保守了。
白泽举不起猎枪，狩猎场里的猎物是人，据说是飞机劫持的幕后黑手。
艾茉特意邀请他们玩这场射击游戏，“经冉把他们联系杀手的记录送到警局，但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卡下来了，我们不得不玩点儿新游戏，但愿死人的消息也会被卡下来。”
经冉，传闻代号Cx330，为国际组织提供服务的灰帽黑客，末世研究资料就是经冉几年前从分布在全球的相关机构盗出，公然发布在社交网络。
艾茉的枪法很烂，猎物被吓到跑不动也只受了皮外伤。
“你买通Cx330查到的？”
“那不是经冉的代号。他们惹到经冉，我顺手接一个人情，不干掉他们惹到经冉的就是我。”艾茉把枪扔给黑衣保镖，捂着耳朵离开。
“你怎么知道Cx330不是经冉？”
“Cx330是我小学同学，七岁以前我在国外。”
他们回到农场主的红棕色调意大利式别墅，明离独自坐在小礼堂里闭目养神。劫机时，白泽第三次被救，艾茉说他再不以身相许说不过去。
但是，她给人的感觉不太需要人以身相许。
“喝红茶吗？”
“谢谢”。
她不爱说话，接过茶杯不看他。
“味道还行吗？”
“加糖不加料，难得的安心茶。”她缓缓垂下眼睑，喝茶的时候注视茶里的倒影。
有点呆，白泽心想。迷路、奇怪、冷、呆、脸臭，目前为止对明离的印象没有褒义词。
“你手受伤了”，白泽有预谋地捧起她的手，“这么烫，你发烧了吗？”
明离没受伤，白泽假装看错了，不过她的体温不正常。
“对，受伤了，生病了，大夫”，对方没有拆穿，臭着脸配合的样子让白泽有种欲盖弥彰的尴尬，她不是个好演员，但白泽见过的烂演员更多，他能把戏接下去。
“你想看医生吗？”
“你有演医生的经验？”
确认对方对自己有兴趣，“我房间里有带检查器具，给你做全身检查好吗？”
明离跟他回房间，她呆呆的像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白泽忍不住笑场了：“你知道我想做什么检查吗？”
“我知道你没带任何医生用的东西”，对方一清二楚你的招式，而且尽力配合。
白泽笑得停不下来，克制地进行表情管理。
在她面前有些无所适从：“抱歉，其实我没有经验……如果给你不好的感觉，我们就停下”，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明离伸手解开他衬衫的上面两颗纽扣，白泽心跳加速。一般来说这种情节，电视画面会切到窗外下雨，雨水打湿花蕊。
“别紧张”，她手套底下带着粗糙角质的手摩挲着他的喉结，“你什么都不用做，不用讨我欢心。”
她的手在他下巴挠了挠，像在安抚一只小狗。
白泽心跳得厉害，人类天生是视觉动物加上慕强心理，难以克制对她的动心。那一瞬间，他很想扑倒她。
“或者你想安静地躺一会儿吗？”
“如果你不勉强，我想在你身边躺一会儿。”
白泽雀跃地抿嘴，“把我当人形狗狗，有任何需要随时叫我。”
整个假期，他们都在一个房间里休息，躺在一起什么也不做。那种感觉很奇妙，好像遇到真正喜欢的人真的不需要告白，不会想着什么正式在一起的仪式，她躺在那里，像一只黑猫。
养猫你只需要确认它在，就会觉得幸福。
“你们现在是同伙吗，明明有那么多房间，解决完以后分开睡不行吗？”艾茉很恼火。
“别犯病”，明离根本不理会她的控诉。
艾茉私底下警告白泽，“如果你让她离开我，你就完了，我要把你送到红灯区再叫十个种族主义者陪你。”
接着，她就挨打了，明离把她扔进泳池里，“别找死。”
咚！
有什么重物撞上巽室门，回忆被迫中断，白泽抓住狌狌塞进左眼出门查看。
管风琴上蓝色玫瑰和红狐狸同时亮起，有人把梦弧系统的镜像服务器链路带到登陆城上。
“陈枝，客人的见面礼我不喜欢。”
屏障内的梦弧设备自动连接外来客带来的镜像服务器，内部信息封闭状态被打破。
九尾狐的尾巴如藤蔓般蔓延，白泽被其中一条尾巴捆住。
“我喜欢～”，九尾狐从大厅的机械蝠鲼上跳下来。
“林晚漾，需要我提醒你第二遍吗”，引力拽着尾巴将九尾狐扔出大厅，光能甲板被四肢齿爪扣出裂痕。
白泽走到阳光下，机械白鸽落在狐狸周围，“以你目前对梦弧系统的掌握，八百年挠不出一道爪痕。”
梅花皇后林晚漾站起身舔舔爪子，“要不是小徒弟正在热恋期～我早把002的意识拉进「里世界」了。梦弧系统离开最高权限执行官算个屁！”
机械白鸽围着她走，萤石眼睛一眨一眨地监视她。
“炸庄之前看看对手，里世界被大雪淹没，你的子民都为梦弧系统工作。没有「蝴蝶」，你甚至找不到回去的路。”
林晚漾再次扑过来即刻被弹飞，机械白鸽扑打着翅膀飞远。林晚漾从光能甲板一直下坠，九条尾巴延展勾住天空航道才没有跌进引力场。
“白泽！你们人类真讨厌！”
……
“你到底是谁？”
金发外来客吐掉一口血沫，站在一节天空航道与机械菩萨对歭。
“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机械菩萨慈眉善目，脑后光相化作几只白鸽飞走。
呼吸不稳，手指僵硬，呼之欲出的答案，源于本能地畏惧。
“陈枝！”
她还活着！她又来找他了！她又要把他推下悬崖了！
李暮里后退两步，“呵，我都要死了，你又想干什么？”
“当然是帮你救人。”
喉咙里卡了一块石头，李暮里张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明明是她一手策划，半分脸皮不要，说什么来救人。
“如果你想要我死，我立刻跳下去，把人放了。”
陈枝嗤笑，“怎么还异想天开呢，我等你那么久，当然有重要的事交给你。”
赛车从天空航道内部上升，“上车。”
“我没驾照。”
“谁管你，到顶层来找我。”
陈枝操控航道上升，半途被一个红色身影撞飞。
“你这个叛徒，竟然给人类当走狗！”林晚漾的八条尾巴刺穿陈枝钉在登陆城外部墙壁。
“你不是叛徒，你救得了他们吗，当狗你比我强百倍千倍！”陈枝展开千手相，数只机械手将狐狸尾巴拽断，掐着狐狸脖子扯成两截。
两个影子身上不断有零件掉下来，一颗狐狸头正从头顶掉落，李暮里立刻钻进车里躲避。
李暮里带着公墓博物馆的镜像服务器链路登城，屏障区内梦弧设备自动连接登录公墓博物馆网站。人活着可以建立内部沟通，死了第一时间上传死亡信息。
林秋深说比他的破珠子好使。
「黑鬼：姑奶奶，是你吗？」
「梅花皇后：少废话，忙着呢！」
「黑鬼：忙得头都掉了……」
「梅花皇后：还说风凉话，上来帮忙！」
人形狗狗，他是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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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番外 皮实的漂亮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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