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低限速200指示牌浮现，天空航道在车前拼接成立交赛道，原本在游戏中的玩家被迫扭转方向，部分人反应不及被惯性甩飞掉出赛道，在引力场里炸成血雾。
李暮里翻转复眼捕捉赛道上的选手和标示牌，能看清所有人的动向，部分指示牌能直观判断是什么意思。
失控赛车的残躯不时滚落附近，赛道随时变换，李暮里的终点在最上面。
天空航道组成封闭赛道，全息影像在固定车程投放指使内容。这场拉力赛总长150km，路面平整……李暮里猛转方向盘，前方路段左右两侧弹出路障，极限S型走位，方向盘随时可能被拧断。
后面有人趁机超车，只见那辆柠黄色赛车一侧车轮离地仅靠两轮穿过路障区。倾斜的车身平稳落地，车后留下一缕烟尘。
路障区之后是滚石区，前车留下的浓浓烟尘扑面而来。李暮里跟死前车，凭借那位技艺高超的赛车手开路。
左右脚频繁杀油操作，时刻调整车身的重心，即将开出滚石区，烟尘散去之后是——转弯！
前车减速占用车道，来不及了！油门踩底超车，减速撞墙甩尾，被封闭赛道弹回路中，柠黄色赛车顶着破损的车躯油门踩到底。
横堵在路中的报废赛车被柠黄色赛车当成玩具，驾驶位中的金发男人失去意识。
前方是浅水区，柠黄色赛车将前车撞到在水里扬长而去。
浑水钻进鼻腔，浅水区被鲜血浸染。
金发钻进额头血洞缝补伤口，试图吊起倒在水中的人，尝试了几次后成功吊起。李暮里皮肤表面迅速结膜硬化，后续赛车将废车推出水坑，人蜕破裂，李暮里呕出大量血液。
银瞳睁开，李暮里明白自己又死一次，虫化不能停，停了彻底死。
金发将碎裂的硬壳重新缝补，李暮里爬到车胎与封闭赛道形成的安全空间里静待人蜕分离。
机械菩萨跳到废车旁，菩萨手延展将后续车辆扔出赛道，
“开始了。”
林晚漾穷追不舍，“你敢害他！”，无头九尾狐抱住菩萨头捶打，机械爪在菩萨脸上撕开铁皮露出正在转动的齿轮。
“你个无头鬼，哪只眼睛看我害他？”陈枝截断这节赛道阻止他人靠近，“你才是害人不浅，蠢货！”
“敢对君主这么说话，不想活了！”
“你才不是君主，你是一切的祸源，林晚漾，该死的是你！”
两人揪扯到赛道边缘一同下坠，陈枝操控航道阻拦避战。
“倔驴”，陈枝小声骂了一句。
三小时后，李暮里掀开脸上的人蜕，掸去身上的碎壳。这次人蜕速度更快了。
李暮里站起身翻转复眼，赤条条地站在路中间捕捉柠黄色赛车的动向。
「黑鬼：姑奶奶，有空吗？」
「梅花皇后：说。」
「黑鬼：风力区柠黄色赛车，弄下来。」
无头九尾狐在赛道四爪着地疾速奔跑，跳上路过的赛车，奋力跃起扒到风气区赛道边缘。
大风迫使赛车减速，赛车手将时速降到下限防止摩擦导致高温爆缸。
一只无头机械兽蹲在赛道旁朝驾驶室里的赛车手指指，“哈喽～有人找你。”
林奇看到浅水区路段的金发男人光着身子朝他招手，“我靠。”
九尾掀翻柠黄赛车，林晚漾跳到空中二次助力，赛车像足球被射进水池。
李暮里空拳砸碎车窗，手伸进去打开车门，将赛车手林奇从驾驶位里扯出来暴打：“你妈，”李暮里的拳头全冲着林奇头部。
“你他妈！”吃痛的林奇不甘示弱，奈何李暮里当过兵，林奇被李暮里用膝盖压在身下暴揍，“我你爹。”
“身上没有改造，内脏对吧，”李暮里扯开他的深棕色皮夹克，将一片废车上撕下来的铁皮抵着林奇肚皮，“这里吗？”
林奇朝他唾了一口，李暮里抹把脸又揍了他一拳，“是心脏吧，”铁片抵在林奇心口，“杀人偿命，你的心脏我收下了。”
“教院的走狗，拜高踩低的贱人，唾！”
“原来是这样，你认识我”，李暮里拔出铁片，“公然阻碍教院执勤，罪加一等。”铁片换个方向再次插进身体，“噗呲”一声后几乎看不见铁片的存在。
林奇嘴唇颤抖着张合，毫无破绽的外形依然不能掩盖他是非人的事实。为了活着而已，为了活着接受一颗机械心脏有错吗，怎么就不算人了！
“走狗，呸……”
“铁片插进心室，血液循环会慢慢停下，过一会儿你就会感觉手脚冰凉、四肢发麻、身体发绀，半小时内你就凉透了。如果你躺着不动，血氧还能多坚持一会儿，乖啊。”
“贱人，呸……”，林奇嘴上骂，真的没有动。
李暮里扒了他的外套和裤子自己穿上，“衬衫沾血了……我心善，给你留条裤衩。”
“走狗！”
“你还有新词吗，我都听腻了”，李暮里手贴在他脖颈动脉探听脉搏。
“恶心！”
“毫无杀伤力。”李暮里钻进报废车里把装药糖的方片布袋掏出来，虫化后需要补充大量糖分。
李暮里剥了糖纸将完整的糖放进嘴里，药糖做又硬又牢固，遇水化得慢，大部分情况下能保存下来，“ID林奇，系统内热门拉力赛游戏三连冠，啧啧啧。”
林奇四肢用不上力，嘴唇发紫，“狗，你啧什么？”
“上次叫我狗的人也是个姓林的，不过他老的可以当你祖宗。”李暮里坐到林奇旁边摸他脖子，“还有十分钟，说遗言吧。”
林奇试图说话，却只发出断裂的、低沉的气声：“你们这些教院的恶犬……”
“生命最后十分钟还要用来骂人，墓碑留影只能用这段脏话。你朋友来看你的时候只能听你骂人，你的人生从生到死，一点美好都没有。”
李暮里双指戳进他心口把铁片往外抽出一部分，“好可怜啊，林奇。”
“呃啊啊啊，挪开你的臭手”，林奇捉住他的手甩开，李暮里硬把手放进他伤口搅动，听他惨叫，“还有五分钟。”
“你们这些教院的恶狗，为什么要因为一块铁定义我们，为什么我们想活着就得活成别人的财产！
狗屁的主神，《末世种族法》上的两行字就定义我们是工具，我们不配为人，崇拜他们有什么用！你这只花蝴蝶倒是沾了神的光成了富人的宠儿和002的情人，贱人，卖身的贱人！
神是降临了，神降临不还是拿我们非人开刀，我们从来没有因为神过上好日子，呸！”
林奇不管不顾地爬起来拽着李暮里的领子当面喷。
李暮里：“……”这里边跟自己有关的也就是给人当宠儿和情人，狗日的，一堆破事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说完了吗？”
“没有！”林奇红着眼睛瞪他，“自从我按上这颗机械心脏，我男朋友离我而去，医院把我的资料透露给黑市，我只能去给奴隶主开黑车！
我本来是冠军，冠军你知道吗，但是我再也不能为自己比赛了！再也没有人为我骄傲呐喊，没有人爱我了！
因为我是非人，再也不会被爱了……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人致死都渴望被爆烈地爱着，在疯狂的世界有一份疯狂的爱。爱到疯狂且极致，爱到疯子般且哭且笑，爱到自私地想和你同归于尽。林奇是赛车手，在他没成为非人之前确实拥有那样不要命的爱。
李暮里迅速把铁片抽出去扔掉，林奇捂着流出黑血的心口哀嚎急呼。
李暮里拽着他的染血衬衫逼他直视：“谁说没人来找你了？”
林奇被他的银瞳定住，他说：“我不是来了吗。”
林奇咬牙切齿，“你只是教院的一条狗，你和他们是一起的！”
“其他狗呢，你看到了吗？”李暮里甩他一巴掌，“只有我，所谓的什么狗屁蝴蝶，”又甩一巴掌，“只有我顶着主神使者的身份上来与神交涉，你以为蝴蝶是什么好东西！
你看到了吗，看我的眼睛，我的头发，我早被你撞死在那辆车里！我他妈得了半死不活的病还要来救你！
主神就写了他妈两行字，几十亿年了，主神死透了！他们说的不算，我们早就不在末世了，懂吗！”
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林奇跪着抱住头，每一次呼吸都和机械心脏的跳动一起抽痛，涌出的泪水无法逼退，从胸腔到鼻腔都像塞了棉花吞掉哽咽。
“非人怎么了，给点多巴胺你就特懂爱了，你懂爱，你缺爱，玩游戏还需要捧哏，失个恋高贵你爹呢？
我一个怪物睡了杨玉环和002，我怎么就贱了，你不贱，你纯爱，你换个心脏至死不渝的爱人就变了，你怎么不说他就不想你活着呢！
咱俩比贱还是你更贱。”
劈头盖脸一通骂，林奇的天灵盖像被斧头帮轮流扔了几把斧头，把把命中。
“还不是因为教院失职……法律一成不变、黑市和医院沆瀣一气。”
“哈”，李暮里将他拽起来，“对，林奇，你没错。是这个世界错了，你要因为它错了把自己变得狼狈吗，你原本应该被爱，迎接欢呼和尖叫，爱人手捧鲜花欢迎冠军归来。
它想让你是非不分充满愤怒，它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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