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白神作思考状,围着李暮里打量,「我无法理解。」
“人只能了解并爱上,无论爱惜或破坏,都得不到一朵玫瑰,”李暮里指间出现一张方片牌,牌化作一朵红色的花,“如果说,玫瑰的青睐让人觉得占了便宜,从而产生得到这种想法,恰恰是没自信而要刻意证明和彰显。”
所以第三位主神是那种人吗……
白神接过他送的花,「小蝴蝶,玫瑰如何做才能证明爱?」
李暮里大方回应:“留下来就够了。”
「那怎么算?」答案简单到白神讶异。
“不够在意是留不下来的,如果一直留下来,坚持未离开。待在原地要付出极大代价。如果有人身边一直是同一朵玫瑰,他还想要什么证明?”
仙境故事中红皇后说,人必须奔跑才能保持原地。
海帕西娅说,一个人身边只能留下一个人。
「他竟然是那么笨的人。」
李暮里:话说“阳光白痴”是个组合。
「元字号堡垒明明有含义丰富的语言可以清晰地表达,人们选择的方式却总是隐晦,」白神将红花簪到耳边,「好看吗?」
李暮里竖大拇指,“天使!”那张脸被猪饲料泼了都不影响好看。
白神像纯真的小兽一样笑,「她会说,‘好看,要了’。」
梁海山抢走李暮里教院制服的理由也是这四个字。李暮里明白了,那朵玫瑰的魅力太大,周围狂蜂浪蝶,让人不安。可是呢,见过那样的玫瑰,戒不掉吧。
除非……蓝玫瑰。
“可能因为嘴会骗人,”李暮里也不算懂,他只知道自己想留在哪,留下也不容易。但还是想尽力试试。
「我们一致认为数字不会骗人,真话都用数字说。」
“1010010111001111”,学计算机的尽会为难一个学养鸡的,“什么意思?”
白神不说话,「哼」,他转头回到王座上把黑神的头踢到别处。
李暮里:“?”001和第三位主神是个神奇的组合。
「这里没有头目,你走吧」,白神下达逐客令。
李暮里放慢脚步在大厅里转一圈,观察蒸汽火车从大厅经过的路径。末了走出议政大厅,李暮里问教院: “所以是什么意思?”
弹幕回:「002会对你说的。」
李暮里叨叨,“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好像他现在能抽出空来似的。”
「由别人转达欠缺诚意,李暮里,想听吗?」
“你醒了,伤好没有?”
「我爱你。」
咦!李暮里如同炸毛狮子,图书馆的弹幕加密编码所有执行者都能看懂,他可真露骨!
李暮里感觉脸上有点热, “真有精神啊,执行官大人。”
「怕顾问先生听不到想听的话,只能坚强一点了。」
林秋深,你够了!李暮里一如既往想让这人闭上嘴,在不适宜的场合说让人尴尬的话!
李暮里无从知晓林秋深到底受了多严重的伤,现在看来他还能再作几百年,“执行官大人,先有鸡再有蛋,蛋生鸡,鸡下两个蛋,生出一个鸡,再生一个蛋生出三个鸡,下了两个蛋,孵出四只鸡。全世界都知道,但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
「收到。」
李暮里活动僵硬的指节疏解尴尬。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不回应,不然执行官大人多没面子。嘴会骗人,心会别扭,但那人想听就说给他听。
……
世界震颤,巨人接连倒下,蛇咬破灯夫的脚跟,毒液引来死灵地的猴面包树阴影。树从尸体的胃部突破血肉生长。国王死后,蛇将死亡带到王国领土内。
灯夫行动迟缓,摆脱不掉蛇,四处奔走,如同受了伤的马,感受到疼却想用挣扎去摆脱,结果反而挣扎过度,疲累或失血而死。
“饿~~”
灯夫到死仍感觉饥饿,胃酸灼烧比后脚跟的疼痛更明显剧烈。
李暮里在倒下的灯夫中间躲避,连飞带跑到云霾边缘。
猴面包树林中徘徊庞大的羽蛇,从树林上方看到羽蛇的脊背如山峦叠嶂,活的长城般绵延不绝铺满大地。任何人在猴面包树林里都有可能被压成干。
李暮里蹲在云霾边缘,羽蛇似有感应,高高抬起头。
羽睫飞扬,竖瞳扩散,巨大如行星的蛇目在李暮里面前停滞打量。它靠近嗅闻来人,“你从国王的宫殿来,也是他的使者吗?”
蛇,代表原始的恐惧,代表死亡扩张。人们对大蛇忌惮,揣测,探究,它们是诱惑人类离开伊甸园的祸首。
李暮里站直了,不是因为敬畏,而是好奇,谁给蛇安排的御妈音?听起来一点都不害怕了。
李暮里:“死灵地正在扩张,猴面包树抢占生物的生存空间,阁下为何为难死灵地外的生灵?”
大蛇茫然,“并非我带来死亡,而是死亡召唤我。”
“哎?此话怎讲?”李暮里盘腿在蛇目前坐下,面对那只镶嵌在天空中的金丝雀黄宝石瞳孔,有种想把手伸到澄澈瞳水里搅出水花的冲动。
“很久以前,神创造天地万物,赋予生老病死等无常权利。然物种各有差异。高等智慧剥夺其他物种的权利,致使世界变得混乱,权利失衡,拥有更多权利者无限扩张,致使神抛弃世界。
已死之物与活着无异,新的生命不断产生,世界拥挤不堪,生与死的冲突不断。死灵地只被死物的气息召唤,而我的职责是让他们安息。”
大蛇闻着死人味来的,不是杀人来的。
李暮里:果然无解。
“勇敢仁慈又**的国王陛下,”大蛇的尾尖挖开国王的坟墓,让李暮里看清国王的模样:
眉骨下压着一双狭长锐利的狡黠眼睛,双手合握圣剑于腹部,周正凛然收敛攻击性,嘴角却挂着若有若无的讥诮笑意。
好似在故意装睡,等你靠近,他就会睁开那双眼睛露出烈日般耀眼的自信和统治力,扰其美梦者会因为太阳的光辉自愿成为折服的臣子或冒犯君王的罪犯。
国王长得真邪魅!李暮里见过好些样貌不凡的男人,一个能打的没有。001不算,他是天使。
羽蛇:“每日国王前来将我斩杀,砍倒猴面包树,企图征服死亡。然而他也是会死的。”
大蛇将国王埋上,用身子滚过压平实。国王死了,游戏没有结束。
羽蛇:“金发人,若人生是一场游戏,你想是「收集经营模式」还是「打怪升级模式」?”
“收集经营。”
李暮里想平淡经营自己的生活,拎个麻袋去拾荒也好。
羽蛇闭上眼睛, “我知道了,金发人,”它扭动长城似的蛇身在猴面包树林里贴地游动,蛇头追蛇尾,圈出一个巨大的圆,“最后一个问题,金发人你曾拥有吗?”
李暮里: “拥有什么?”
羽蛇:“一切可以舍弃的东西。”
李暮里的身份已死,躯壳也是预制死人,“从回到这里开始我只有收获。”他的身份,他的名字,朋友的信赖,人们对他的敬畏,还有作为人类任性的自由。
“凡是能够带来乐趣的事情都应该去享受,生命即是游戏,祝游戏玩愉快!”
羽蛇说完咬住自己的尾巴形成一个圆环。羽蛇从尾巴开始吞吃自己,将暴虐杀戮、邪恶血腥、混乱到极致的秩序吃干净,蛇身子化作一道环形湖泊围绕着大榕树。如此,羽蛇也没了,只剩下不断扩张的死亡。
星期五是空茫的,李暮里将税金列车斗里的液体星星灌进扑克牌空间,在每个蒸汽火车头留下霸王花的花藤。
玩家搬运云霾时看见金发顾问在列车之间跳来跳去,“顾问需要帮忙吗?”
“还不是时候”,李暮里掏出纸笔写写画画,时不时停下来挠头。天黑后,樊昊拎着星星马灯过来看他被什么困住了,是一堆算术式子。
李暮里见樊昊走过来向他求援。“这个游戏在七天内不可能结束。”樊昊看完草稿纸接着算,算出结果时理解了他说的意思,“一周是七天,但七天不是一周。”
李暮里: “你们和蛇对过话吗?”
樊昊:“它问了两个问题,一是游戏模式,二是拥有和失去。每个抵达星期五的玩家都见过大蛇,回答过问题。”
咚——咚——咚——城堡的鎏金天文钟发出昼夜交换的提示。天使降临人间带走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上帝手捧裂开的快乐王子的锡心和燕子的尸体将他们复活。
星期六,天使说世间爱最珍贵,于是神让人类诞生。税金车斗里的液体星星如同女娲手里的泥巴汇聚人形走进火车箱前往大地,人类是星星的孩子,身体里是星星的尸体。
“顾问,你的猜想是对的”,樊昊看向人类坐上的列车,正是前往星期一的那一趟,“空间移动与时间流动同时存在,我们都在原地旅行。”
李暮里:“我们需要比自身速度更快的东西。”
两人走到城堡议政大厅观察列车轨道撤岔,李暮里没有参与到具体的轨道交通建设中,对这部分的知识缺失。S区是地面交通建设的主力,樊昊对这方面应该比较了解。
樊昊指着一个轨道结构解释,“这是撤岔,火车变轨用的。原理是依靠内侧轮缘比外侧大,卡住铁轨实现变道。记录火车在这里变轨的次数能验证你的猜想。”
李暮里发现撤岔内侧还有一段轨道,“那是干什么用的?”
樊昊: “那个是护轨,减小火车变轨时侧翻的几率,包括延长的一小节铁轨都是这个作用。不过这是老式蒸汽火车的用法,现在的列车用的都是可动心道岔。”
所有经过城堡大厅的蒸汽火车都是自动变轨,樊昊认为城堡中应当有一台自动控制器。然而议政大厅空旷一览无余,王座上的黑白神头颅也不见了,无形的力量控制着列车。
“我们有一天的时间做实验,老师,更专业的知识需要仰仗您”,李暮里对知识低头。樊昊是正经学术人才,自己是个半吊子,严谨的实验需要樊昊来进行。
“顾问客气,我应该做的。”樊昊选出四名玩家,“刘庭森、王煦卿、符铭元、楚昱,都是我的学生。”
四人齐问顾问好,李暮里谢过。
刘庭森:“按照顾问的观测和计算,目前有四个火车头,分别开往星期一到星期四。我有一个可能性补充,它们并非是分别开往。”
刘庭森提出一个假设,火车头并非同时抵达城堡,无法判断上一个火车头不是下一个火车头,仅仅观察火车变轨不足以验证猜想。需要有人在火车上,与在议政大厅的人同时观察记录。
玫瑰永远自由,鸡和蛋说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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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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