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白莘

“年纪不大,脾气挺大!”

“你少说两句吧!”程昭愤怒地盯着卖烤地瓜的,“没有证据,就乱编排人!”

吉日木图被程昭拦腰抱着,渐渐熄了火,卖烤地瓜的见形势对其有利,反倒嘚瑟起来,掸了掸胸口的灰,好整以暇道,“免费的女人都不睡,阿尔斯兰那小子要不就是不行!要不就是二椅子!”

“咱别搭理他!”程昭半架着吉日木图离开,刚走两步,吉日木图扭头往烤地瓜的脚边啐了一口。

蔬果店里那个男人光着膀子,叼着根云烟,透过蔬果店脏兮兮的玻璃紧盯着沈小伟的背影,眼神透着狠戾。一双玉臂从他身下攀上来,女店主好奇地问,“军哥,看什么呢?”

男人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暧昧笑容,像条毒蛇。

程昭劝了吉日木图一路,才让他放弃回去揍卖烤地瓜的一顿。“你车找着了吗?”

“没有!”吉日木图手里拿着根路边捡来的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打着前方的路面,“哥哥这几天很忙,我来不及跟他说。”

“那咱们自己去报警吧。”

两人到了新场镇派出所,派出所院子里停着辆桑塔纳警车,还有几匹马在马厩里慢悠悠吃干草。

“诶诶诶,小孩儿,你俩找谁啊?”

看门儿老头六十多岁,着急忙慌从厕所出来,一边系裤腰带一边轰他们,“去旁边玩儿!这是派出所!”

“大爷,我朋友自行车被人偷了。”程昭解释着,“赶集的时候被偷的,我俩来报案。”

“喔。”老头把二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从门卫室里拿出登记簿,左手递给程昭,右手抓着自己的茶缸子猛灌了一口水,“登记!人全出去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

程昭接过笔,可笔落在纸上却写不出一个字。吉日木图看了看他,从他手里抢过笔,在纸上飞快写了起来。

“吉日木图。”老头一个字一个字念着,“你俩谁是?”

“我。”吉日木图回答道。

“你们是在这儿等,还是留个电话回去等?”

“我们村没通电话。”

“那你们进去等吧。”门卫指了指马厩对面的接待室,“外头冷,里头还一家三口呢。”

吉日木图留在院子里观摩那辆桑塔纳警车,程昭嫌冷先进了屋。这个派出所设施简陋,像是民房现改的。接待室中间立着一根长长的烟囱,把炉子里的煤气往外导。炉子里烧着一些廉价的碎煤炭,上面架着一壶热水,炉子周围杂乱堆放着几把椅子,挑不出两把一样的。

一个中年女人坐在其中一把红色的折叠椅上,她套着黑色的棉衣,头发凌乱,神色疲惫,怀里抱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男孩半眯着眼睛,睡得不安稳。一个男人站在窗口吸烟,面前摆着个空八宝粥罐子,里头密密麻麻塞着十几个烟头。

程昭进来时,屋里两个大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旋即又失望地移开。她在女人前面坐下,围着炉子暖手,取出兜里吃剩的烤地瓜,放在炉子上加热。

屋子里一片寂静,炉灶里偶尔传来细碎的噼啪声。

“孩儿她娘,等会儿我去看咱妮儿,你就别去了!”男人说道,“你带莘儿去对门儿招待所休息休息吧。”

女人似乎想说话,话到嘴边变成了泪,她无声地哭着,又努力忍着,不想让怀里更小的孩子听见,可泪水滴到了男孩儿脸上,突来的凉意让小男孩睁开眼睛,不解地看着母亲。

程昭此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缩在角落里,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感,像只鹌鹑。

水烧开了,水壶发出尖锐的鸣叫声,看门老头推开门,打破了屋里凝肃的气氛。他往自己的茶缸子里蓄满水,转身正要走,却停顿了片刻,向程昭小声叫道,“小子,你跟我出来一下。”

程昭如获大赦,忙不迭地跟着老头出了接待室。两人在马厩前站着,老头往嘴里灌了口热水,似乎烫到了舌头。“屋里那两口子从黑省连夜站票来的,姑娘让**祸了。”

程昭一愣,“是林东中学白老师家的吗?”

“你知道?你们俩是林东中学的?”

“他是。”程昭指了指吉日木图,“我不上学。”

“喔。”老头儿点点头,“可怜人啊!不知道是哪个畜生干的!”

不远处响起警车鸣笛声,老头儿赶忙去推开大门,一辆警用面包车缓缓驶入,停在院子中央。两名便衣警员抬着尸袋从车上下来,接待室的木门突然开了,那个中年女人疯了似的往尸袋上扑去。男人在她后面拉着她,眼里也噙着泪。

小男孩儿愣愣地站在接待室门口,看见母亲哭,一瞬间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小朋友,你别哭。”程昭急忙劝他,“姐姐这个地瓜给你吃。”

程昭取出烤红薯,揪掉了自己吃过的部分,递到小男孩眼前,“甜甜的。”

“姐姐?”小男孩哭的更大声了。

“不是不是,是哥哥。”

小男孩的注意力被地瓜吸引,止住了哭泣,一边吃地瓜一边抽噎着看向父母的方向。

“那里。”他指了指几步之遥的裹尸袋,“我姐姐躺在里面吗?”

“那是大人的事,外头冷,咱们进去等着好不好?”

程昭半哄着把小男孩带进了接待室,吉日木图也跟着进来了,他小声嘀咕着,“沈小伟,那里面是死人吗?”

他马上被程昭的眼神示意噤了声,坐在炉子边烤火。

“地瓜好吃吗?”

小男孩低头吃着烤红薯,直到红薯在他手里只剩个尖尖,他才抬起头跟程昭说话,“我姐姐是不是死了?他们都说我姐姐死了。”

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把红薯皮扔进炉子里,红薯皮很快被火舌吞没了。

“死是什么?”

“人死了会化作天上的雨。”吉日木图有板有眼地说着,“妈妈说,我姥爷就变成了春天的雨,雨水滋润草地,草地养活牛马,牛马养活我们。”

“我都四岁了,人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变成雨,你真是个大笨蛋。”

程昭摸了摸男孩儿毛茸茸的头顶,“在草原上死去的人才会变成雨,这是神的力量。”

“真的吗?”男孩儿似乎被她的说法打动了。

“真的。”

“你能发誓吗?”

“发誓?”

男孩儿神情严肃,举起一只小手,“像我这样。我白莘,对天发誓,骗人是小狗。”

“你叫白莘?”程昭愕然。

“白色的白!莘莘学子的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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