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瑟本想拉着肖今歌问清楚那千韧到底从何而来。
这厢宣平侯却催着两人进宫谢恩,说再晚就当真晚了。
反正她还要在这候府待一两年,两家又离得如此近,以后肯定能常见这小妹妹,到时再问也不迟。
何况这事也不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的。
打定了主意明瑟行礼与肖白榆告退。
夫妻二人出门时,宣平侯朝着肖白榆直摆手,意思是让他赶紧带着明瑟去换身衣服,这一身黑的要是进了宫,一准儿被当成刺客抓起来!
肖白榆趁着明瑟与肖今歌说话的空,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看的肖弘英夫妇直笑。
他们前几年外出经商时遇难曾被武林世家所救,所以对明瑟这样爽脱的“江湖人”很有好感。
夫妻俩出门过了拐角,肖白榆适时地提出建议:“娘子,咱们换身衣服再出门吧。”
明瑟有些不解:“换衣服做什么?不是说快误了时辰么?”
肖白榆自是不能说真话,便又找了个好借口,他笑了笑道:“正月里年味正浓,娘子穿这一身未免太过肃穆了些。”
明瑟一愣,忽的想起喜帖上写的是正月初七,昨日她心中思绪万千,却独独缺了成亲的喜悦。
她点点头:“那便换吧。”
换衣也是件愁人的事,她哪里穿过这么麻烦的衣服,以往都是一身简装搞定,昨日的喜服更是姑姑与喜婆帮她穿上的。
肖白榆刚才让丫鬟进来帮她时就不应该拒绝。
如今又要去打脸求人,指不定人家在心里怎么嘲笑她呢。
望着那做工精细的衣裙,半晌,明瑟才从里面扣了扣门,她有些不好意思:“肖白榆,你能不能找个人帮我一下。”
屋外的肖白榆听着她的话一顿,随即示意早就候在门边的丫鬟进去,他知晓她肯定不会穿,就等着她开口呢。
进来的小丫鬟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看着明瑟结结巴巴道:“少,少夫人,奴婢伺候,伺候您换衣。”
昨晚是她最先发现喜房的动静不对的,她趴到窗户边刚要听个究竟时,忽的见人影闪过,接着便有一拳便打穿了窗户,若不是她吓得跌倒在地,今日脸疼的还要再加她一个。
她前几日回家时,娘就拉着她一顿哭,说是宣平侯府娶一个蛮疆女子冲喜,简直不顾下人的死活,谁不知那野蛮之地人人好打好杀,偏偏她又在小侯爷院里伺候,若是一个不小心惹恼了那女子,还不知要被折磨成什么样。
当时她还说她娘想的太多,哪有人能那么恐怖,可昨晚小侯爷被按在地上打的那一幕,吓得她是做了一晚上噩梦。
如今要伺候这位少夫人换衣,她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生怕触怒她一拳了结了自己。
明瑟见这小丫头对着自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旋即明白是她昨晚的举止太过暴力所致,安慰似的拍拍小丫头的肩:“别怕,我……”
哪知小丫头以为她又要动手,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眼泪汪汪:“少夫人饶命啊,我家中还有父母和弟妹要养活,不能就这么死了……”
啊这。
明瑟愣住了,怪不得姑姑再三嘱咐她,原来不光是怕别人说三道四,还怕到吓人。
不过这中原的姑娘们未免太胆小了些,见人打架居然能后怕成这样。
看把孩子吓得,往后,她尽量克制一下吧,能少动手就少动手。
将小丫头从地上拉起来,明瑟故作凶恶:“不许再哭了啊,你要是再哭,我就把你……”
说着,她作势要抬掌,吓得丫鬟立马收了泪点点头。
她急着换衣,要是一心安慰这小丫头还不知道要耽误多长时间,先把衣换了,以后时间一长,小丫头自然就知道她们苗疆人并非传闻中那般凶恶。
看着明瑟脱掉简装,小丫头很快帮她穿上了衣裙,系腰上的衣结时,她心中暗暗惊讶,少夫人看着那么能打,身子却是单薄,这纤腰比她还要细上几分。
偷偷看一眼一脸不舒服的明瑟,小丫头赶紧低下头,怎么也想不通这么好看的少夫人居然会打相公。
看脸,应当是如同陶家小姐那般温柔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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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丫鬟的帮助下明瑟终于穿上了这一身麻烦的要死衣裙,她在屋里走了两步,觉得自己要别扭死了。
推门出去,倒是叫肖白榆又看愣了。
浅袄红裙衬的她肤色雪白,绾起的髻上插着一根普通的青玉簪。素浓相宜,比起那一身黑衣可好太多了。
因着要进宫不能失了礼数,小丫头还给她上了点淡妆,蛾眉淡扫,一双杏眸顾盼流转,如檐上融了的春雪般泛着柔光,嫣红的唇微微翘起,明媚中带着几分娇憨。
明明是个常年风里来雨里去的山中女子,却不知何故生着副一顾倾人心的勾人模样。
“怎么了,很难看吗?”见他不说话,明瑟有些尴尬地拉拉裙摆。
天知道她提着裙子“挪”的有多辛苦。
“很好看!”肖白榆忙装作回过神的样子回应她。
“那走吧。”明瑟面色自然了些,她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不自在地很。
时间耽误得久了,明瑟便走的有些急,她上了马车见肖白榆还在后面慢吞吞的,又出声叫他,他好像故意等着她催似的,听着她喊了好几遍才快步上了马车。
赶车的元安一见自家公子脸上的伤,低下头一副不敢见人的样子,肖白榆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没说话进了马车。
他心惊肉跳地架着车,心中除了恐惧还夹杂着委屈。
公子说把那面具收到抽屉里,又没说收到哪里的抽屉里,他想着公子平日换衣出门都在房中,放在手头不是更方便嘛。
怕晚了时辰元安便赶车快了些,车内两人稳稳坐着倒也没觉得颠簸。
快到宫门口时,肖白榆说宫中不同于家里,明面上该装的样子还是得装。
明瑟虽然不喜这眼里只有她容貌的家伙,可为了那三分之二的家产,还是决定妥协一下,入了宫便由着他拉着自己做出一副恩爱状来。
栖霞宫主位上坐着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明肃帝在过来途中遇朝臣奏事,不能出席便差了边的大太监来传话,让皇后好生照顾小夫妻俩。
陶皇后笑着打发了那太监。
这厢两人行完礼刚得了赐座,就听得她打趣:“允川当真紧着新娘子,打进来牵着手就没放过,怪不得连夜求了太子让他同本宫与陛下说这门亲事。”
肖白榆因着生病的缘故一直在家中休养,身上既无功名也无功勋,宣平侯与明肃帝的关系又不是很好,他没办法贸然去请赐婚便去找了太子。
太子又求了陶皇后,这才有了两人的姻缘。
明瑟听了对肖白榆的嫌恶更甚,果然是个眼里只有美色的,还说什么“心悦”她,她疯了才会信他的鬼话。
肖白榆起身回了陶皇后的话,她又随口问起了他脸上的伤。
保不准他会不会告状,明瑟已然在心中盘算着若是这些人要罚她,她是忍着还是直接开打。
大不了她那三分之二的家产不要了!
打的话不知这宫里守卫有多少,没有蛊虫她实力大减不晓得能不能打的过。
姑姑怕她鲁莽冲动惹事,出嫁前收走了她带的蛊虫,要不然肖白榆昨晚能在她手里讨到好?
可肖白榆却安慰似的捏捏她的手,没把她的“暴行”供出来,随口糊弄了过去。
明瑟只当他是为了维持“男儿颜面”没有脸说。
又坐了一阵,两人适时告退。
为了做样子一直牵着手直到出宫门,因着她衣裙不便,两人便走的慢,可每一刻对明瑟来说都是煎熬。一上马车她便利落甩开他的手坐到了一边,沉着脸一副莫挨老子的凶恶模样。
肖白榆一愣,不晓得哪里又得罪了她,说好的外人面前装装样子的,不然人家还以为她对赐婚不满呢。
可明瑟本就对赐婚不满,一路上都气呼呼地板着脸。
回了候府她率先跳下马车进了大门,装模作样了一天她着实累的够呛,更别说这身衣服穿的她难受死了,要赶紧换回自己的才行。
她阴着脸,裙摆高拎脚下生风的样子看的一路遇着的下人都瞪大了眼。
果不其然路过正厅时宣平侯叫住了她,他狐疑地看看她身后:“你相公呢?”
“回爹爹,在后面呢。”明瑟恭敬道,心中暗暗嫌弃那人走路比虫子爬都慢。
“噗”地一声,宣平侯早上忍住没喷出来的茶如今喷出来了。
他顾不得擦身上的茶水,“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夫为妻纲,夫唱妇随。你怎么能撇下丈夫自己就这么跟赶着投胎一样风风火火便走。”
果然是蛮族出来的,真真是一点礼数都没有。
“不知礼数,”宣平侯气的拐杖直戳地面,“不成体统,不懂规矩,不咳咳咳……”
见他咳的说不出话来,明瑟接了话头:“不如您跟他说一声,让他走路快些。爹爹,您不知道,在我们苗疆他这样慢吞吞是要挨骂的。”
“该挨骂的是你,”宣平侯快要气疯了,“这里不是苗疆,候府也不是你们寨子,女子讲究的是知书达礼婉婉有仪,你……”
气结半晌,他随后无奈:“算了!看你那样子我说了你也听不懂,下去吧。”
宣平侯摆摆手示意明瑟赶紧走,他怕他一个忍不住拐杖就敲到明瑟头上去了,明瑟乐的他赶她,再说她也确实听不大懂。
阿爹教过她识文念字,规矩礼节,可那都是苗疆的,苗疆可没有妻子须得与丈夫同行的规矩,都是各走各的。
回到屋还未来得及换衣,就听得下人敲门,说是江监正差人送过来糕点,还带口信说钦天监近日要制定新年历法极为忙碌,让明瑟不必专程回门了。
本来刚才宣平侯刚才要给她,无奈被气的忘了这茬,明瑟走了又让下人给她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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