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衍微微怔忪，掌心传来的柔软触感很柔软，暖暖的，任谁都无法拒绝这样一份温柔。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到门槛上了。
这是很久没有过的体验。
叶小狸见人类好像很疼的样子，他学着族长照顾自己的模样，蹲下对着人类的伤口呼呼，低头安慰，“等我一会儿，草药很快就能磨好。”
秦时衍侧目扫过被呼呼的伤口，本来不疼的，莫名觉得有点疼了。
叶小狸哧吭哧吭地磨药，尾巴在木地板上左右摇摆，扫起一丝尘烟。
“叶小狸，我的名字。”
他边忙乎边说，“族长给我起的名字。”
“族长说是从树叶堆里捡到我的，所以我姓叶，狸是狐狸的狸。我是前几天刚化形成功的，正好族长出门了，他都没看到我化形的模样呢。”
“这里好多污染怪物，他们总是想吃我，好可怕。”
他说着，蹲在人类跟前，“啪叽”一下将黏糊糊的草药敷在人类的伤口上，“好啦。”
他仰头看向人类，清澈的眼眸盈满星光，认真道：“幸好遇到了我。”
秦时衍察觉到小狐狸脸上的落寞，磨了磨后槽牙，将到嘴的话咽回肚子里。他起身回屋里一阵翻找，从陈旧的医药箱中取出纱布，利索地将伤口包扎好。
叶小狸屁颠屁颠地跟在人类身后，见对方熟练地包扎伤口，好奇地抓起纱布，凑到鼻子前嗅了嗅，“嗷呜”张口咬下去，却咬了个空。
秦时衍把纱布收起，从厨房里取出一罐午餐肉，递给小狐狸。
叶小狸接过罐头午餐肉，擦去上面的灰尘，嗅了嗅，又想咬一口。
秦时衍蹙眉，拿过罐头，拉开上面的盖子，阵阵肉香从罐头里飘出来。他很有先见之明地将罐头举过头顶，面对扑上来的小狐狸，淡淡道：“坐好。”
叶小狸双眼发亮地盯着人类手中的食物，咽了咽口水，乖巧地蹲在地上。
秦时衍：“……坐椅子上。”
他确认小狐狸坐好后，取出餐盘，拧开水龙头将瓷盘清洗干净，再将午餐肉倒在瓷盘上，递给对方一把叉子，“吃完就走。”
叶小狸拧眉，清澈的眼眸透着深深的谴责。
秦时衍额角青筋突起，勉强开口，“就住一晚，明天必须走。”
“听说有些人类喜欢过河拆桥，看来你就是。”
叶小狸笨拙地握住叉子，将整块肉叉起，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满满的肉香在口腔里散开，从未尝过肉香的小狐狸幸福得泪眼汪汪。
“过河拆桥不是这么用的。”
叶小狸专心吃肉，余光落在人类身上，含糊道，“忘恩负义？”
秦时衍：“。”
叶小狸的心思本就不在用词上，嘴角沾满肉抹，双眼发亮：“好好吃，这是什么食物？”
“过期的午餐肉。”
叶小狸对“过期”两字没有概念，只觉得人类的东西好好吃。
他是吃果子长大的狐狸，族长说好妖不能吃肉。他对此深信不疑，压根儿没想过族长是因为懒得去捕猎，才编了这么个漏洞百出的谎言。
他还记得族长说曾经有狐妖偷偷吃肉，第二天醒来漂亮的毛毛全掉光了。
啪嗒！
手中的肉掉落，他泪眼汪汪地看向人类，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如果忽略他满嘴都是油这一点，倒是哭得怪惹人怜的。
秦时衍被小狐狸的表情可爱到，绷紧嘴角，抽了张纸巾塞给小狐狸，“不会吃坏肚子。”
叶小狸听完人类的话，才知道原来人类把坏掉的食物给自己吃了。
“嘤！”
他哭得更伤心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叉起刚掉的小块肉塞回嘴巴里，“坏掉的食物也好好吃，呜……”
秦时衍揉了揉眉心，又给小狐狸开了一罐罐头，才堵住对方的嘴。
叶小狸吃饱喝足后，跟着人类走到浴室，学着对方的动作，从那根漏水的管子里捧起水洗手洗脸。
人类清洗过漱口杯，简单地漱口。
叶小狸有样学样，捧起人类刚放下的漱口杯含了口水，咕噜噜几下把水吐出来。
秦时衍瞥了小狐狸一眼，将自己的杯子拿回来，“很晚了，睡吧。”
叶小狸高兴地点头，直往床上走，却被人类拎起后衣领放到沙发上，耳边响起警告的声音：“你只是暂住的。”
叶小狸气得脸颊鼓鼓，“忘恩负义。”
秦时衍嗤笑出声，“知道我不是好人，还敢留下来？”
叶小狸负气地窝在沙发里，小小缩成一团，蓬松的尾巴扫过盖在脑袋上。
话虽这么说，人类给他吃的，还收留他暂住一晚，倒也没有太坏。
不然他在这片危险的污染区，不是被饿死就是被污染怪物吃掉，这个世界对于一只刚化形的狐狸来说太不友好了。
狐狸对于善恶的感觉很敏锐。
这个人类身上是雨后泥土的清香，是他最喜欢的大自然的味道。
忽然，厚被子卷着风盖在他的小脑袋瓜上，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扒拉下被子探出脑袋，气呼呼地环视屋内。小木屋不算大，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床上只有唯一的一张被子，现在这张被子在他怀里。
瞬间消气了。
他劝道，“晚上会冷。”
叶小狸认为人类死要面子，也没拆穿，用被子把自己裹严实，喃喃道，“还是我的毛毛暖和。”
回应他的是满屋子的寂静。
片刻后，叶小狸窝在被子里，脆生生道：“人类，睡了吗？”
叶小狸以为不会得到回应，却听到一个淡淡的“嗯”字落到地上。
他翻了个身，趴在沙发扶手上，望向躺在床上阖上双眼的人类，好奇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秦时衍随口道：“秦时衍。”
话出口后，他一阵出神。
时隔多年，他居然还会再次捡起这个人类名字。
叶小狸歪了歪脑袋，弯了弯唇想继续问，却被警告再不睡就把他丢出去，他只好乖乖闭嘴，重新窝回被窝里。
不久后，均匀绵长的呼吸在房间里响起。
沙发上鼓成包的被子团动了动，叶小狸悄悄来到床边。
此时，背对着小狐狸的秦时衍猛地睁开双眼，赤红的眼瞳流动诡异的光芒。当他准备出手的时候，淡淡的阳光清香袭来。
这只小狐狸是毫无防备的状态。
隐没在黑暗中的无数触手及时回归到他的体内，浑身的煞气悄无声息地敛起。
叶小狸全然不知自己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小心翼翼地把被子盖在人类身上，发现窗边暗影窜动，被子歪到一边。
他单膝跪在床沿，另一只踮起脚尖，贴心地掖好被角，确认被子上仍残留着自己的余温，暖暖的。
他从床上退下来，抱住蓬松的尾巴打了个哈欠。
他迷迷糊糊地把脑袋朝被子拱了拱，这个举动就像往人类怀里蹭蹭。
软乎乎的声音裹着一丝甜，在小木屋里回荡，驱散了凛冬的寒意。
“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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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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