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乱麻

越绮雨反握住对方的手,顿觉手上一片湿热,低头一看才发现他手掌竟也受了伤,应该是掌心磕到玻璃片上划了口子,鲜血直往外冒。她更慌了,去客厅翻箱倒柜地找出医药箱,手忙脚乱地扯出里头的纱布,正要给对方包扎,但又被阻止。

“我不要包扎。”陈意祯顶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把手抽了回去。

“不行!”越绮雨捏着那只血痕斑驳的腕子,直把纱布往他手掌上绕,“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你不能拿自己的伤来赌气!”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她只觉这是一场搬石砸脚的折磨,心里生出许多焦急,许多担忧,许多内疚。她想如果不是她这些天来有意的刁难让对方身心疲倦,他也不会突发这次急症。

陈意祯并不配合,扯了纱布,蜷着掌心挣开她的钳制。“我不要包扎……”他盯着对方,倔强的眼神里含着惹人怜悯的脆弱。片刻后,他颤着声音同她谈判:“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越绮雨想他在意着那枚礼符,难受的内心袭来一丝喜悦,点着头抢白:“好好好,我等会儿就去把符要回来,你别担心,我保证,我一定!”

但对方却摇了摇头,依旧不肯配合。

“我不要这个……”他话里轻飘飘的,眼神却坚绝,“我要你……跟我去参加那场秀。”

越绮雨没料到他说的是这件事,当下便怔住了,还没想到回答,又听他一面抽气,一面开口:“你要是不答应,就不要管我了……”

陈意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噙着泪呢喃,“我不要你替我包扎,你要是不参加活动,我就打电话给爸爸,一五一十地状告你。我还要说……说你很坏,对我一点……一点都不好,我的手就是证据。”

他这话似威胁,似控诉,柔软的腔调裹挟着厚重的难过。活动在后天就要开始,他没有办法。他找不出能在这两天说服对方的理由。说这话时,他自己甚至也鄙夷自己。

越绮雨没有说话,盯着他愣了许久,表情有些复杂。

陈意祯见她不回答,催促地喃喃:“你、你答应我……”话还没说完,手被对方拽了过去。

“我答应你,”越大小姐面上服了软,可心里仍旧不甘,一面给他重新地包扎,一面苦笑着讥诮,“陈大少爷你真厉害,脚站不稳,手伤成这样还‘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我爸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感动得拿你当亲儿子看。到时候叫你做这个家的主人,以后处处为难我,时时讨哄你,这样也就成全你们以后所有的主张了。”

陈意祯一听,眼泪涌出来,止不住地往下掉。

“不是的,”他急忙地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想要做这个家的主人,何况我们也……也没有真的在一起……”

越绮雨冷笑:“对啊,你看我们没有在一起你就想这么管着我,万一以后……不,没有这个万一……”她把那只手包扎好,把人小心地扶起来,“其实我原本以为,你会叫我把护身符拿回来。”她说着,掠过他身边去拿放在他背后角落里的扫把,而后默默清扫起地上的碎玻璃片。

陈意祯紧咬着嘴唇看她打扫,视线无声追随着扫把移动的方向,苍白的脸上泪痕阑珊。“你说过了,那只是一只符而已……”他嗫嚅着,“我不敢……不敢那么小气……”

越绮雨没有回应,把扫到一起的玻璃片通通倒进垃圾桶,在确认地上没有碎片后离开了厨房。不一会儿,她从客厅拿来一个厚厚的礼品纸袋,撑开袋身,把装着玻璃片的垃圾袋摘出来放进去,提起来往门口走。

陈意祯见她离开,脚步往前一跟,似乎想叫她,但最后并没开口。越绮雨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冰糖炖银耳,兀地塞他手里。

“等会儿把它喝了,”她凛着一张脸,“一会儿我让家里的医生过来给你看看手,他来之前你都别碰水。”

“越绮雨……”陈意祯喃了声她的名字,想要开口却被打断。

“我去剧组了,”越绮雨幽幽说,“我走了。”话已经说完,可她并没有迈步。片刻后,陈意祯听她说了一句话: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小气点,做个小气的人。可你偏不。”

她的声音也如碎地的玻璃。

陈意祯愣了愣,消化着对方话里的内容。越绮雨仿佛在告诉他那一枚护身符对她而言并没有那么的不重要。可如果真是这样,她怎么又舍得拿它去向贺倚云献那样的殷勤?

“你不要再开玩笑了,”他悄声说,“如果你真的在意,就不会拿它去讨别人开心。”

想起她刚才暗暗责怪的表情,他抿着唇,五官皱到了一起。

“总之在你面前,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这回,越绮雨没有同他讥辩。他似乎是一语中的,又好像是一派胡言。他的眼睫挂着泪珠,她想亲他,可她也难过。一股极为烦闷的情绪搅扰着内心,使她一言不发地出门去了。

下到车库的时候,奥古斯塔的车把上空空荡荡,那只金粉色的“耳环”已经被小情人取走了,越绮雨没由来一阵糟心,放弃她的机车,打车去了剧组。上班的途中,她纠结着该怎么措辞让贺倚云把护身符还回来,手指在微信的对话框前敲敲打打,删了又添,添了又删,到底也怪自己自作自受。虽然最后拿回了礼符,可过程却没她想象的顺利——

越绮雨后头才从她小师妹的朋友圈里发现,原来贺倚云拿走那枚礼符并不是觉得它有多漂亮,也不是为了他自己。那天早上苏念遥在朋友圈里发了条自己弄丢剧组珍稀道具的动态,在线征集和道具款式、花样相同的替代品。贺倚云见那枚护身符和她需要的道具高度相似,所以才找了个借口把它取走,又以匿名的方式偷偷寄给了对方。

越绮雨等师妹拍完了戏,硬着头皮把礼符要了回来。她没有告诉小师妹事情的真相,也不想插手对方和贺倚云之间那微妙的感情关系。只是一想到小情人的私心,还有小师妹剧组里某些不明所以的员工对她为人小气的议论,加之承诺陈意祯会参加的马上要到来的走秀,她难免更加烦躁。

走秀彩排的前一天,林澈经由苏念遥的转递加了她的微信,向她请教演戏上的问题。越绮雨感念他上次的帮助,即使戏务繁忙也不遗余力地给出自己拍戏的实质经验,帮他一条顺通了当日的戏份。

林澈为了感谢她细致的帮助,特意趁她在剧组休息的空档过来找她,请她参加自己特订的晚餐会。晚餐会在他家里举办。用餐的中途,借着饮酒后的迷蒙,他亲了她一口。

越绮雨明白小师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想起近来诸多烦心的遭遇,还有被陈意祯牵引拉扯,与之纠缠不清的情感,几乎是报复性地,她回吻了过去。

酒是清酒,可那个晚上她醉得不浅。越绮雨记得那个夜晚她喊过陈意祯的名字,至少一次……二次,或者数不清了。萦绕周身的或许也不全是深浓的醉意,而是反复侵袭的疲惫和隐隐约约的恐惧。越绮雨朦胧地意识到,陈意祯快要活成她心底的一枝白月季了。她怕他是一滴永不会挥发完毕的酒精,点在眼睑、胸腔和鼻窦,激起消散不去的刺呛。

她想她应该要自己的生活回归正轨。所谓“正轨”,在她看来,是自己那副足够令她恣意从容、放浪形骸的皮囊,以及那番少有忧惶、散漫无拘的心肠。

彩排当天,当她从小师弟密密麻麻的啄吻里昏沉醒来的时候,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了“回归”的目的,并由此生出些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来。

少年把头枕上她的肩膀,纤细的手指绕着她金线般的发丝打转。越绮雨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他把脑袋偏上来,傻笑着不理她。越绮雨说他像只小狗儿,可爱的,淘气的。少年故作凶蛮地“咬”她一口,在她手臂上留了个浅浅的牙印。越绮雨笑了笑,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少年似乎受到了鼓舞,又“咬”她几口,越绮雨只是笑,忽然间想起好几个人。都是拿同样伎俩撩逗过她的床伴。一张张美丽动人的脸笑着,除了眉眼盈盈,长什么样有些记不清了。少年蹭着她的脖颈,眷恋地撒娇,那张美丽的脸颊也渐渐和他们重叠起来。与此同时,一张与众不同的脸缓缓浮现,带着清晰的五官和新鲜的泪痕。

越绮雨一个激灵,兀地坐起身来,心头暗骂了声“该死”。

一觉醒来就想起陈家那个大少爷,白瞎了她昨天整晚上的心理建设。

正郁闷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响了一声,她拿过来打开微信,心里一惊。陈意祯给她发了十几条和彩排相关的信息,可她显然已经把这事忘了。越绮雨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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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柳下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