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今天不是没有戏吗?”小师弟并不知道他已泯然众人,拿天真含混的口吻和黏人亲昵的举止挽留着。
“我是没有戏要拍,”越绮雨轻悄悄推开他,“但我有一场走秀,现在要去彩排。”
“可是明天是我的生日,”少年说,“今天晚上朋友要给我举办生日宴会,姐姐昨天说了会留下来参加的。”
越绮雨昨天喝了酒,说了什么已经记不清楚,本来想说不算数,可又怕他一直缠着耽误自己去彩排的时间,于是含糊地答应今晚大概要过来。
少年听她说那句“大概”,觉得太不妥当,一再地请求。她拗不过,点了头,终于叫他满意。
她安抚他几句,往他脸上亲了一口,下床收拾好自己,匆忙地出了门。
时候已有些晚,越绮雨来不及叫管家来接,只好打车去秀场。刚上车不久,小师妹就打来了一个电话——她同样也要参加这场大秀,只不过不做模特,只当看秀的嘉宾。她原本是不用在彩排的时候就入场的,只是为了提前认识某位风头正盛的设计师才特意地早到。
越绮雨听她已经到了秀场,向她打探目前场内的情况,又问她有没有看到陈意祯。苏念遥说陈意祯很早就到了会场,看样子是在等她。
越绮雨看了看时间,忽然有些愧疚。尽管已经催过了司机师傅,但按照现在的路况来看她应该还是会迟到。苏念遥在会场那边闲得无聊,不肯挂电话,絮絮叨叨地跟她聊天,没过一会儿问起林澈的事来。她知道越绮雨昨天是在小师弟家里过的夜,于是饶有兴致地询问她昨晚的感觉。
“这么八卦做什么?”越绮雨吐槽她一句,又随意地喃喃,“什么‘什么感觉’,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师姐你别装傻啦,”小师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轻佻,“小师弟特意找我要你的微信,我不信他昨天没使出浑身的解数……”
做朋友这么多年,两个人对彼此的脾性都很清楚,尤其是情/爱上的交际,大都心知肚明。越绮雨也不是刻意地心虚遮掩,只是想着要迟到而心情不好,没心思跟她多聊。但小师妹再三试探,她索性也懒得瞒,心不在焉地“噢”了声。“他蛮可爱的。”
“只是很可爱嘛?”苏念遥笑着问,“就不想和他再多发展下?”
越绮雨咧咧嘴,心想小师妹恐怕早看穿她和陈意祯之间协议订婚的把戏,所以才这么明目张胆地问她有没有和林澈更近一步的想法。
“别啊,苏苏,你可不适合当红娘,也别急着给我牵红线,我可不需要,”她苦笑道,“小师弟虽然可爱,但我们不合适,我不想耽误他。”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朗朗的、含点嗤意的笑。
“哎呀呀,师姐你也太虚伪啦,没看上就没看上咯,还说什么怕耽误人家,真心为小师弟着想的话昨晚干嘛还抱着他睡,人家爱慕你那么多年,贴心贴肝地对你,你这副态度怕是得叫他心寒咯。”
“呵,我虚伪什么,”越绮雨不以为然,面上浮起讥诮,“真要说虚伪,那表面上帮小师弟的忙把他推到我这边来实际上却另有意图的人又是谁啊?”
“某些人无非是想借着这个时机向喜欢的人表忠心,暗示自己最近一身清白并没有在外头乱来吧?遮遮掩掩地就很值得表扬吗?你也并不磊落吧。”
小师妹听她一语中的,难为情地笑笑。
“看来还是没逃过师姐的法眼,我的那点小心思都被你看穿了。”她之所以帮着林澈牵线,无非是想避一避最近网友给他们组cp的风头,不想让贺倚云那么介怀而已。这一点越绮雨刚开始没有想通,直到最近发现本该属于小师妹和小师弟的cp热搜词条以一种并不自然的速度消失以后,她才琢磨出了其中的蹊跷,并为此很有些疑惑。
这两个在情场里活得游刃有余的人,面对彼此竟不如她想象中那般潇洒。原本以为在那段暧昧的情感关系里搞砸自己的只有贺倚云一个,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苏念遥似乎也栽了进去。
越绮雨想不大通,本想再追问追问小师妹和自己小情人的事,但对方却将话头转回到她和林澈身上。
“其实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情,毕竟小林对我也确实没啥意思,一颗心全扑在师姐身上,我这也算成人之美啦。”
越绮雨默默反驳:
“你这算哪门子成人之美,无论怎么说我和陈意祯在外界的眼中都是将要结婚的夫妻,你突然塞个小师弟过来,要是被媒体给发现了,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小师妹却不以为意,笑着调侃:
“原来是怕和姐夫结不成婚才不敢这么放肆啊……”
“你乱说什么,”越绮雨眉头皱老高,“我让你悠着点媒体你怎么又把事情扯到我和陈意祯身上来了?”
“是是是,都是我说得不对,我认错,坚决认错……不过话说回来,我不说,你就能不想了?媒体,你什么时候怕过媒体?少拿他们当挡箭牌啦……”
小师妹的话脚针一般密,越绮雨听得愣愣的,一时间竟有些答不上话,刚想开口反辩一句,又听她把话转回去了:
“不过呢也可以理解,毕竟意祯姐夫这么漂亮,和师姐呢又这么般配,小师弟怎么可能赢得了嘛。”
听着她戏谑的腔调,越绮雨哼笑一声,让她停下那老人家说话似的唠叨。“你实在闲得没事做可以去找陈大少爷聊天,别再跟我唠嗑了。”
那头嘿嘿一笑。
“Yes Sir,那小苏我这就去帮师姐监视一下有没有其他的野蜜蜂靠近姐夫这朵香花!”
“呵,你就嘴贫吧你。”越绮雨挂断了电话,心烦意乱地靠着车窗,催着师傅再开快些。
越到中心路段,车况便越发糟糕,没过一两分钟竟已经水泄不通了。
越绮雨打开手机的导航,看着离会场还有八百多米的距离,果断下了车,往目的地狂奔。
由于前面起得太晚又耽搁许久,到入会口的时候她还是迟到了两分钟。不过按走秀的计划来说,她和陈意祯的出场顺序在第一轮秀的大轴,现在进去也勉强来得及。可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拦住了她,让她拿出参会的请柬,越绮雨这才想起自己把请柬落在了林澈家里,心里不由得懊恼。她向工作人员表明自己的身份,见对方半信半疑地不准备放行,就只好硬着头皮给越总裁打了电话,请他代为作证。这一来二去折腾好一番,终于被放了行,时间却又过去好几分钟。
越绮雨松一口气,气喘吁吁地往化妆间赶,原以为进了内场不会再出意外,却没想到刚刚在外场的工作人员追了过来,焦急地喊她的名字。她更加烦躁,觉得再重要的事也不会比即将出场的走秀要紧。可工作人员却递给她一册名单,提醒她在上头签字。
那是一份参会的主办方人员签名册,签名栏是成对排版的,与明日正式大秀之后的双人舞宴相关。越绮雨随意签了一栏,见自己右边那栏空着,估摸着陈意祯忘了签名,顺便地给他补上。
工作人员见她签了陈意祯的名,脸上有些惊异。越绮雨抬头看她欲言又止,皱眉问:“怎么,这么签有问题?”
对方愣了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把册子往前翻了一页,指着一处给她看:“越小姐,陈先生已经签过名了。”
越绮雨定睛一看,脸立时就僵住了。
要说陈大少爷已经签过名了也没什么值得好奇,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左边的栏位竟不是空的,而是占了几个洋洋洒洒的艺术字,虽然龙飞凤舞,但也不难看出为首是一个“孟”字。
越绮雨盯着那册子看老半天,心里的炮仗全点燃了,噼里啪啦地炸个不停。
“这个鸠占鹊巢的臭流氓……”她咬着牙,话像放磨子里碾出来的。
“敢挖我墙脚,等会儿我要你好看……”
这时,秀场周围的灯倏然暗了。场内的气氛静了下来。
越绮雨这才发现彩排本就比预计好的时间推迟了一会儿,现在才开始。她接着往化妆间走,打算无论如何先找到陈意祯再说,刚迈几步,却听见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响起,引领着各乐器纷纷交响应和起来。
位于秀场中心的T台亮起地灯,由近及远的延递出一条幽深梦幻的道路,直伸向彩绘着中世纪城堡图样的背板,背板上那扇镶满宝石的花窗折射出斑驳陆离的光彩。紧接着,不同位置、不同层次、不同色调的灯源陆续绽放,交织相融,摇曳开来,璀璨旖旎的光华包裹着秀台,辉映出一方足令人身临其境的、无与伦比的缤纷。
越绮雨站在T台的侧方看着这个开场,脑袋里不自觉响起陈意祯之前评价这次活动的一句话。他说这场秀耗费极大,除了要达到商业上的目标,还有着要在艺术演绎里留下经典的追求。
“想在那么多诸神打过架的办秀史里留名,爸爸他们的野心还真不小……”
尚未收拾好内心的感叹,柔和的交响曲声戛然而止。未尽的余韵里,走秀的节奏乐应时响起,此时,中心的射灯也亮起来,在台面打下一个光圈,片刻之后,一个人从后台徐徐走出,站在耀眼的光圈里,开启了正式的走秀。
“陈意祯……”
越绮雨望着由压台换到领衔出场的青年,心里闷得要命。
“你就那么不愿意多等我一会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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