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鹂歌念了一路,白屿嫣回的也少,本来她也是个活泼性子,但心不在焉,也接不来话,鹂歌略感无趣，却仍没止住话.
镇子上很热闹,人来人往，商贩吆喝,一派祥和之景
难得啊,白屿嫣想着,也许能稍稍放松一点了,这段时间的,先是庆安郡,又是妖贩子的,累死了.
一名女郎同她擦肩而过,神色匆匆,时不时四处张望着,似是在寻找着什么人
冷不防地被撞了一下,淡香飘柔,白屿嫣还有些发懵,头发猛地一痛,鹂歌已经把那名姑娘拦下了，原来是那姑娘鬓间戴着的步摇穗子勾在她头发上了.
“对不住对不住……”,姑娘连声道歉,却还在张望着什么
鹂歌板着脸给她解穗子,似乎对此事烦得很
反正也走不了了,白屿嫣便问那姑娘:“请问姑娘名讳”
“……棠春”,她小声回道
一股淡淡的香味挥之不去,白屿嫣想问问她用的是什么香料（香囊中所装的）,可这种事,又怎么好开口?
况且,香料作为私人用品,不仅可以用来熏衣裳,送出香料还是有赠与心上人的暧昧意味.
鹂歌终于将穗子解下来了,姑娘小声道了谢,一溜烟地就跑走了,随着人群,看不见她的身影
就近找了一家酒楼,白屿嫣勾了两道菜,使将菜名折子递给鹂歌,鹂歌随手添了几道,便叫小二来上菜,还顺手付了银钱
“谢谢……银子我还你”，说着,便去摸钱袋,被人请客,白屿嫣还是挺不好意思的,从前和师兄师姐们一起被请客就算了,和熟人也还好,但被初见就打了一架的妖族请客,还真是别扭的慌
“你银子不多了吧?”,鹂歌单手支着脸,随口道:“等你下次有钱了再请回来”,便将碎银和铜板推了回去
“……谢谢……”
酒楼里人不算多,菜很快就上齐了,味道不错,闲聊时谈到那名名为“棠春”的姑娘
白屿嫣:“她用的香料也新奇,不同于寻常香料的‘干’,味道很是清芳……”
“不是香料”,鹂歌突然道
“啊?”,白屿嫣一脸懵然,鹂歌道:“她本就是花妖,带些香气也正常”
“你早不说?”,白屿嫣惊愕道
“怎么?说不说又有何关系”,鹂歌微微皱眉,坐正了身子,“她并无恶意,是妖又如何?”
“抱歉……习惯了”,白屿嫣低头道,鹂歌则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修士的老毛病”
鹂歌:“走了,看看这镇子里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也好收个报酬”
“这么热闹,能有什么怪事?”白屿嫣心道:能别总记着报酬吗?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鹂歌道:“没怪事就算你运气不好,再接不到赏银,你可就吃不起饭了”
白屿嫣:“……”,这话真实,也莫名地刺人
事实证明,大美人儿在哪能是引人注目的,容胜牡丹、红裳似火、青丝如瀑,惹得不少路人纷纷回首
鹂歌似乎颇为自毫,唇角浅浅弯着，更是风情万种
可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别说怪事了,连个乡野乱谈都没打听到,白屿嫣感叹道:“看吧,这儿好的很,哪有那么多不太平的?”
“不正常”,鹂歌道:“即使是最为太平的皇城,也有好几个不是真假的夜谈,这儿一个如此接近边界处的小镇,怎会连一个怪事都没有?”
“也许…是这地段好……?”，白屿嫣明显底气不足,鹂歌嗤笑一声,反问道:“你说这可能吗?”
“呃……”，白屿嫣眨眨眼睛,诚实地摇了摇头
“呵,那不就对了?”，鹂歌好笑似的瞧了她一眼,从袖中摸出两块饴糖,走到附近玩闹的孩童中,轻轻蹲下,温和道:“有谁来给我介绍介绍这儿吗?有糖吃哦”
“我来我来!”，一听有糖吃,一个手上还捏着泥巴球的小男孩挤了过来,快速道:"这儿是殷家镇,这儿的人大多都姓殷,我们这儿……听说以前有好多好多妖怪,会吃人的那种!”,他夸张地用手比划了一个很大的圆,挤眉弄眼道:“后来,厉害的河神大人把它们都打败了!镇子里获得了安宁”
男孩语速很快,把能讲的都讲了，其他小孩一脸不开心,鹂歌给了他一块糖,问:“还有吗?”
孩童们左顾右盼,谁也没说话,连那个抢着发言的小男孩也退了回去,鹂歌神色如常,起身回到白屿嫣身旁,淡声道:“走吧”
白屿嫣同她并排走,低声道:“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应该有”,鹂歌回道
“那怎么办?”,白屿嫣问着,鹂歌瞥了那群孩子一眼，只道:“等”
拐进一条无人的小胡同中,一个小姑娘悄悄跟了过来,扯扯鹂歌的衣袖,小声道:“我们镇子每一年都要为河神娶一次亲”
她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我阿姐就是这次的新娘……可我不想让阿姐嫁过去……要是换个人就好了!”
“这是为什么呢?”,鹂歌摸摸她的头，将糖递给她
小姑娘将糖藏进怀里,道:“那些嫁过去的新娘们一次都没回来过……爹娘还不让我把这往外说”
鹂歌还想再问些什么,胡同外传来一声声叫唤:“小翠——小翠——”
小姑娘神色一慌:“我要回去了”，便慌忙跑开了
二人相视而故,都猜到了,这河神娶亲,多半就是将身着嫁衣的可怜少女投入河中,进行所谓的“献祭”，以求来年丰收,而那些可怜的姑娘们,应该都尸沉河底、化为白骨了.
“去看看”,白屿嫣道:“若真是如此,一定要阻止”
鹂歌却语出惊人:“为什么?”
“啊?”,白屿嫣一脸错锷:“什么为什么?总不能让那名姑娘无辜丧命吧？！”
“她们的死话,与我何干?”,鹂歌冷漠道:“要怪,就怪那些推她下水的人!”
“你……”,白屿嫣不可置信,鹂歌继续道:“况且,你救的了一个,救不了所有人,救走了一个,还会有第二、第三个姑娘代替她,你改变不了什么的”
“可……”，白屿嫣抿了抿唇,还是道:“能救一个是一个”
“随你”,鹂歌满不在乎道:“我不帮忙”
“不要你帮!”，白屿嫣回道，转身便要走,鹂歌捉住她的手,道:“你走什么?就知道这么一点,你上哪找去?”
“……我……”,白屿嫣嘴硬道:“我去河边!”
“别开玩笑了”,鹂歌手上力道加重,不让白屿嫣挣开,道:“你知道是哪一天吗?”
白屿嫣刚要开口,就听鹂歌飞快地把她的退路都给堵死了:“若是今日,那小姑娘还会跑出来闲逛?肯定还有段时间”
“我提前去看看……”,白屿嫣小声道,又被鹂歌一句话给怼回来了:“你怎么知道那儿没人守着?”
白屿嫣:“……”,无言以对,见白屿嫣傻站着不动,鹂歌瞥了她一眼,迈开步子走向胡同出口,随口道:“随你罢,能活着回来就行”
“……我”,白屿嫣愣愣的应了一声,见鹂歌已走出了老远,才后知后觉追上去
“你又跟来干甚么?”,鹂歌斜着脑袋,“不去河边了?”
“去”,白屿嫣道:“回来到哪里找你?”
鹂歌冷哼一声,“回得来再说”,说着,还白了她一眼.
“行罢”,知道说无可说,白屿嫣也不再多言,转身便走,忽然想起自己不知道河在哪,不敢问人,也不敢御剑,总怕会打草惊蛇,只得到处乱窜
天色渐渐暗了,终于,白屿嫣发现自己迷路了,虽然是出了镇子,也近了河边,但在泥地上的芦苇荡中转悠,找不着方向,这儿的芦苇极高,也极密一眼望去,看不到前方.
怕有人瞧见,又不敢御剑,只能烦闷地在这边打转儿
泥地湿软黏稠,鞋子已经湿了,走起来挺难受的,走的艰难,天色已暗,拔开厚厚的芦苇丛,同之前一般一脚踏出,只觉得踏了个空,往下摔去.
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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