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尘背负双手走来走去，道：“外面区区一个阵法，也妄图困住你我两只大妖，可笑！”
苏邪雪斜他一眼。
苏羽尘顿时面露不满，道：“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无人应答，片刻后苏羽尘眸光一转，看向温行止，舔着唇角道：“这个人类身上流淌着强大的妖王之血，我兄弟二人不妨献祭了她，直接让那施法的妖女反噬而死，阵法不攻自破，否则从内部解开也太麻烦了。”
闻言，温行止忙抬起头，望向苏邪雪，欲言又止。
“我记得这张脸。”苏羽尘邪魅一笑，凑近她面前，尖长指甲挑起她的下巴。
四目相对，一方清澈，一方妖媚。
脑海中似有许多细碎片段闪过，温行止一把抓住苏羽尘的手腕，不顾苏羽尘惊诧目光，周身妖力四散开，苏羽尘被强劲力道往后退了几步。
“你？”苏羽尘眸露厉色，一掌拍向温行止的额头。
他快要触碰到温行止的脸时，温行止的青丝鬓发已然扬起，她忽然间双瞳失去色彩，倒在了地上。
额上花印黯然失色，一头墨发渐渐的染上了银白。
“我没打她。”苏羽尘踢了踢昏迷在地的温行止，道：“凡人，真是弱不禁风。”
苏邪雪垂眸看着温行止发色变化，冷淡目光闪过一丝从容，他潜藏的记忆似乎苏醒了些许。
他记得这个少女，她好像叫……“温言？”
“啊，你……认得她？”苏羽尘眸光闪烁，心头升起不祥预感。
苏邪雪言辞冷淡，颔首，“在人间见过一面。”
那一面，让他事后迟疑了很久。
“原来如此。”苏羽尘松下口气，弯腰去抓温行止，道：“那事不宜迟，我们先用她破阵吧。”
苏邪雪不置可否。
见兄长没有反对，苏羽尘扛起温行止在肩上，一手拉过苏邪雪的手，红袖垂袖，和白袖交叠一处。
苏邪雪凝眸打量几眼温行止的睡颜，那张白皙如玉的脸煞是可爱，朱唇一点，眉心花钿，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在更早以前，他们就遇到过。
自跌入这个幻境起，他们的记忆和法术都被封住了，因他和苏羽尘是两只千年大妖，这才能勉强抵挡一二，因而他们二人的记忆在支离破碎地恢复。
走着走着，苏邪雪便开始不断记起，直到思绪被苏羽尘打断。
“你看。”苏羽尘一袭白衣踏空而去，飞在空中，伸出手抚摸着空气里一堵无形的墙壁。“这里是边界。”
苏邪雪也上前，手掌凝起妖力，径直穿过了那堵墙壁。
“难道是我的妖力不足所致?”见此情形，苏羽尘表情有些懊恼。
“谁叫你去赌坊输了妖丹。”苏邪雪冷淡开口。话音刚落自己却蹙了蹙眉，这件事他方才记起一点，有些不太适应。
苏羽尘却是不以为然，嗤道：“只是暂存那儿，没有妖丹又如何，我照样可以以一敌百。”
“那你出来?”苏邪雪抬脚走出结界，回头含笑看着他。
苏羽尘：“……”
他和昏迷的温行止还在结界里面，和苏邪雪好似面对面在说话。
“站的离远些，我打破屏障让你出来。”苏邪雪轻声道。
“哦。”苏羽尘表情上不情不愿，身体却是诚实的走来了，嘴里嘟囔道：“别以为这样你就强过我了，到时候的注定一战，看我……”
然而在苏邪雪蓄力一击之时，身后却传来一道风刃，打在苏羽尘和温行止中间，地面上瞬间裂开一条深深沟壑。
“狐妖!束手就擒!”一声高喝，无数片蓝色蔷薇花瓣蜂拥而至，把苏羽尘包裹住，围了个水泄不通。
“搞什么啊?”苏羽尘皱皱眉，一掌击退漫天飞舞的蔷薇花瓣，然而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无数道银针直冲他的面门而来，倏地被一股红色妖力挡住，坠落在地。
“漼宜!”汝若轻声唤道。
一袭松垮红衣的漼宜慢条斯理打折哈欠，道：“来了。”
几个冒着烟儿的石子被丢了过来，苏羽尘脚底下有八卦图显现。
苏羽尘单膝跪地，捂住心口吐出一口血。
“快，救人。”宣离道。
森然骨鞭宛如毒蛇缠绕上去，把温行止卷了过来，落入白珏怀里。
白珏身骨纤细瘦弱，一袭白衣绝尘，被撞的倒退数步。
来的，正是七位公子。
正在追寻逃走的羽民族人，他们无端坠入阵法，幸好有时泽随行，这才畅通无阻地找到阵眼，不曾想竟看到两只妖在伤人。
七位公子，各有姿色，往那里一站，自成风景。
“哥哥，救我……”苏羽尘艰难抬头，望向苏邪雪。
“啪。”苏邪雪眸光冷淡，打了个响指。
困住苏羽尘的阵法顿时出现裂缝，碎开了，苏羽尘这才得以脱身。
“趁人之危!”苏羽尘面含怒色，指着他们道：“哥哥，你快杀光他们!”
“我还在想何人可破我阵，原来是你。”时泽睁开双眸，却是不恼不怒，看着苏邪雪，抬手撷来一叶蔷薇，温声道：“苏公子，普济寺可还记得我?”
汝若看着缺失一片花瓣的蔷薇花，戏谑地挑挑眉。
倒是暮夜接着说了，“在下似也曾见过你，那日深井，行止身上沾染的妖气，便是阁下的吧?”
“阁下和行止有何干系?”
“我不认识凡人。”苏邪雪冷声道。“你不是可算天下事么？”
时泽扯扯唇角，“如此，那便得罪了。”
五位公子一起上阵，暗器齐发。
“你怎么不上?”萧瑜含笑瞥了一动不动的宣离道。
宣离懒洋洋的咬着笔杆，道：“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写书人，打架这种事，还是得你们上。”
“也是。”萧瑜轻笑一声，精明的像个狐狸，摇头道：“何况他们五人联手，也未必需要我们。”
话这般说着，五位公子被逼的退了回来。
暮夜长鞭卷起宣离，丢了出去，道：“倒是个棘手的妖怪!阁下也不必藏拙了，否则今日便会死在这里了。”
宣离见状，也只好抽出烟杆，砸了上去。
红色妖力缠绕上他的手腕，把他打飞了回来。
“看来确实棘手。”宣离顿了顿，改了口风。
“真是麻烦!”苏羽尘暗道。
这七人实力不差，耗在这里全无意义。
“哥哥，快打破屏障。”这破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裹挟着磅礴妖气的一拳落在无形之墙上，整个空间顿时晃荡起来。
与此同时，结界之外，姚念盘膝而坐，猛地怒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三十六处阵眼处的羽民族人也纷纷陨落，发出痛苦的哀嚎。
见此情形，君九面露不忍之色，“圣女。”
姚念淡然瞥他一眼，“怎么，你心疼他们?那你去替他们啊。”
君九的拳头悄然攥紧，低下了头。
“圣女息怒，哥哥只是一时冲动，您不要怪罪。”君玉忙道。
蒙在眼睛上的白布飘飘荡荡，如今也染上了些许阴霾。
“我们真的……没有选择了吗？”君九艰难地吐出一句，语气突然变得激烈，道：“我们一直遵循您的指示，入主中原，甚至挑动武林纷争，剿灭了幻雪宫，可是我们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我们没有得到别人的敬畏，羽民族也没有得到安身立命之所，甚至连阿言也……我不会再听从您的话了，我会带着羽民族重回漠北故园，相信在那里，我们也能建造出一个适合生存的国度。”
君九的语气平静下来，朝着姚念行了大礼后，不顾姚念冰冷难看的脸色，往外面走去。
“你要背叛我吗？”姚念在他身后道。
“不是我背叛了您，而是您背叛了羽民族。”君九轻声道。
突然，一道利刃贯穿了他的整个心肺，君九一向冷漠淡然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讶异，“圣女……”
君玉一慌，手里的罗盘摔在地上，大喊一声“哥哥”，跑过去接住了他。
姚念的表情冷冷的，“背叛我的下场，就得死。”
“哥哥，哥哥!”君玉搂着君九的脖子，以面颊相触碰，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相依为命，一个成了羽民族的祭司，一个成了占星师，明明约好了要一起守护羽民族的未来。
可如今，哥哥死在了他眼前。而杀死哥哥的人，是他们的圣女。
“为……什么……”君九转过头，长了张嘴。一缕血丝从嘴角留下来，他的眼睛失去神采。
“哥哥!”君玉失了清冷模样，两行清泪流下，湿润了眼睛上的布帛。
他扭过头，看着姚念淡然神情，质问道：“哥哥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就杀了他!”
“他该死。”姚念冷笑道。
“你才该死!你才是最该死之人!”君玉大声道，“都是因为你，羽民族才走到如今地步!”
“住口!住口!”姚念甩袖，一排无形的针落下，她的神情是发了疯般的癫狂，道：“一群贱民，你们的命一文不值!本来就是一堆数据，在这里装什么兄弟情深!”
君玉似已气极，出口气息不稳，他抓着君九已经冷下来的手，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哥哥以前说你是个疯子，我一直不相信，现在，我要为哥哥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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